槍聲漸熄而火光騰起,其實被點著的房子不需要太多,隻要在村子裡不同的地方點上幾間,那便給人以衝天火光的感覺
到了這時,商震他們就已經進入到了追殺殘敵的階段了。
不管是點火還是往屋子裡反手榴彈都是驅敵的最好手段,而當偽軍試圖往外衝時便會被子彈無情的打倒。
“彆打了,掩投降!”有偽軍高喊著雙手把槍舉過頭頂就從那已經燒著的屋子裡往外跑。
不跑不行了,他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點燃了,可是等待的卻是一聲槍響,然後那家夥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營長不是說了嗎?投降的就不要開槍了,罪不至死。”黑暗之中有士兵這麼說,那是陳瀚文。
“滾犢子你給我!你去跟那個房子裡關的大姑娘小媳婦說去!”罵陳瀚文的那是馬二虎子。
就在不遠處的一個大房子裡,商震營的士兵發現了數十個被關押在房子中的婦女,她們哪個不是衫襤褸,顯然已是被這夥偽軍糟蹋得有些時日了。
“萬惡淫為首,秀才你這個書算是白讀了。”顧兵也不滿的說道。
於是,陳瀚文閉嘴。
“你們說會不會有被咱們漏下來的二鬼子?”在另外一所房子前隻剩下一隻胳膊的馬天放看著那不遠處的火光問。
“當然會有,這大黑天的,咱們總不能把所有房子都燒了吧。”秦川回答。
他們是不可能把所有的房子都點著的,那樣的話,那炙烤的熱度他們也呆不了,而且這次他們是出來搶糧的,倉庫已經被發現裡麵也有著一下子的糧食。
如果他們把房子都點著了,那火一時半會兒可滅不了,那他們又該怎麼往回運糧,就現在那些拉車的馬都已經受驚了正在那“稀溜溜”的嘶叫著。
不過呢,就上麵還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卻是商震其實跟他們這些老兵私底下說過,咱們總不能見房子就燒吧,那樣總覺得象那個啥,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
是啊,要是見房子就點,那他們和那個啥有啥區彆?老百姓終歸還是要回家的。
“那你們說,咱們咋把那些漏掉的二鬼子找出來?”馬天放若有所思的問。
“你說咋整?”秦川反問。
“讓咱們的人到處喊放火,其實不放火,能哄出來多少算多少,然後咱們在四麵圍牆那裡不也布置人了嘛!”馬天放拿出了主意。
“也隻能這樣了,我去跟仇波說。”秦川說道。
而此時就在北麵的圍牆某處則傳來了石頭碰撞的聲音,然後就有人輕手輕腳的跑到了不遠處的黑暗之中。
那個人是大老笨。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長得是那麼粗壯的大老笨竟然會有如此輕盈的一麵呢。
“堵上了?”邊小龍的聲音響起。
“嗯,堵上了。”大老笨回答。
“那咱們就看好戲,我就不信一個也不來。”邊小龍信心滿滿的說。
大老笨沒有再接話,兩個人都開始了沉默的等待。
不遠處有火正嗶嗶剝剝的著著,隻不過由於他們前麵那幾所房子的阻擋這頭終是有著龐大的陰影。
又過了一會兒,大老笨忽然在邊小龍耳邊低聲道:“來了,我到那邊去,你自己小心!”
邊小龍弱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此時的她正雙手將自己的盒子炮抵肩對著前方黑暗的某處。
在進來摸哨的時候,她用自己的南刀剁殺了一名偽軍,現在正信心滿滿,以至於她覺得先前濺到自己臉上的敵人的血都不那麼惡心了。
大老笨才走開,便有腳步聲響了起來。
儘管有附近那嗶嗶剝剝的火聲作為掩護,儘管那夥人跑的腳步已經很輕了,可是象邊小龍這樣的有心人還是聽到了。
果然,片刻後便有幾個人影從黑暗之中躥了出來,在那火光照亮之處身影也隻是一閃便鑽進了這裡圍牆的黑影中。
而邊小龍打開了盒子炮的保險接著瞄準卻並不開槍,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哼,彆說你個子大的過不去,就是個子小的也休想!
黑暗之中有那種近乎於老鼠扒洞的聲音響起,可是片刻功夫後忽然就有人“哎喲”了一聲。
“咋了?”後麵有人急切的問。
“撞腦袋了!”前麵的人回答。
“那咋能還撞腦袋呢,那你要是過不去我們咋過去?”後麵的人著急了。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忽然就發現他們這裡亮了,然後他們的影子就隨著那光源的飛速靠近動了起來。
本來他們是躲在黑暗之中的,可那咋就變亮了呢?
他們回頭之際,就見一根燒得正旺的碗口粗的木材向他們這裡砸了過來。
可要命的卻哪是火光,而是他們暴露了!
“啪啪啪”“啪啪啪”盒子炮的射擊聲隨之就響了起來,那還是左右的交叉火力。
幾名偽軍徒勞的轉身舉槍,可無論如何他們的反應也不可能快過子彈,於是他們便倒了下去。
“啪”那根燃燒的木柴恰恰就砸在了一名剛倒下的偽軍身上濺起了火星點點。
這幾個被逼急了的偽軍那也是忽然想到大牆的泄水孔處是能爬出去人的,他們便奔這頭來了。
可是他們又怎麼可能從這裡逃出去呢,隻因為就在先前大老笨在邊小龍的指使下卻是往這個泄水孔中又塞了塊石頭。
“老總啊,放過俺吧,俺投降,俺連槍都沒有啊!”當邊小龍湊上前來又發現了一支二十響盒子炮時,那個泄水孔處忽然有偽軍求饒的聲音響了起來。
原來,第一個鑽泄水孔以圖逃命的偽軍卻是卡在了那裡。
當天亮的時候,這場戰鬥終是劃上了句號,東北軍大勝。
所有東北軍的官兵都喜笑顏開,他們正在往馬車上裝糧。
而商震王老帽和張英傑卻正看著眼前的這一群人,這一群人包括幾十名衣不蔽不體的女人,也包括幾個男人。
女人也就罷了,那是被偽軍們擄上駐馬坡的,商震決定把她們遣散了,一人走時再給帶點糧食錢啥的。
他的目光卻是正在那四個男人的臉上掃過。
士兵們已經問過了,這五個人可不是偽軍,那也是被偽軍們抓上駐馬坡來的。
一個人是公子哥般柔弱的樣子,隻不過他的一隻耳朵已經沒有了正被破布包著,他不見了的那隻耳朵已經被偽軍給他的財主老爹送回去了,這就是綁票。
有一個人是和某個偽軍在那個偽軍還不是偽軍的時候有私仇,結果他的仇人在成了偽軍之後就把他抓了進來。
第三個是個老頭,商震估計這也是個土財主,那家夥堅決不承認,對此商震也不以為意,他又不是土匪又不做那綁票的勾當。
第四個男人留著大胡子臉上還有道疤,他說是被日本鬼子刺刀紮的,可看歲數商震覺得他應當比自己大一些吧。
“張營長,你說這個人會不會是共產黨八路軍的人?”王老帽忽然笑道。
“都說共產黨人的心是紅的,看人心是紅是黑那不是你老大哥的本行嗎?”張英傑笑道,可是他這個玩笑開的卻有點讓人心驚肉跳。
“那是,想當初老子在綹子裡的時候,那是——”聽張英傑提起了自己的胡子生涯,此時心情大好的王老帽就要開吹。
“都放了吧,不是鬼子漢奸就好。”這時商震打斷了王老帽,可就在這些人要離去的時候,商震卻又補充道,“不許給他們四個男的拿錢啊,讓他們拿糧食,能扛多少算多少。”
就商震這道命令讓王老帽和張英傑都愣了一下,可隨即兩個人就笑了。
“這小王八犢子到底是學會過日子了!”王老帽表揚道。
偽軍屯的糧很多,商震他們就是加上張英傑那號稱一個營其實也隻有一個連的人也不可能全運回去,那麼,錢就省下吧,糧就讓他們隨便扛吧,他們再扛又能扛多些?
隻是商震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那個蓄著胡子的人在扛著點糧食往村外走的時候偷偷的瞄了商震一眼。
他在商震的眼裡是陌生的,可商震在他眼裡卻是曾經熟識的。
因為他真的就是八路軍的人,他的名字叫——莫劍塵。
又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