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又是周四。
周四可以叫星期四,可以叫Thursday,也可以叫もくようび,還可以叫抄單詞受難日。
“我今天第一次崩潰是在英語老師上午講單詞的時候,第二次崩潰是在她下午講單詞的時候。”
類似於“兩棵棗樹”句式的英語課傳世名言。由關複宇同誌在下午的英語課講單詞前非常平靜地說出。
簡單介紹一下新出場人物:關複宇,我隻知道這哥是我哥的好友。前任男初中生一職,現任職位男高中生,一個聰明人,over。
重磅介紹一下我們的英語老師:董老師。保養得當,喜愛買衣服和化妝品護膚品;上午遊泳下午瑜伽(也可能反過來),嚴格遵守16+8,早上喝蔬菜水果汁;頭發喜歡做成小卷,她的高跟鞋敲擊樓梯的聲音是英語課獨屬的上課鈴……
最可怕的就是,她在講新單詞的時候,語速和手速很快。其實快不要緊,如果你不適應她的口音呢?如果她能越說越快越寫越快呢?
“*的,如果她能知道什麼時候放技能和走位,絕對能上王者。”班中農佬銳評。
所以她在上邊講單詞,我們在下邊抄單詞,短語例句還有語法,抄抄抄抄,手都要斷了都跟不上。那個手速真是比寒暑假最後一天補作業還快。
今天上午下午都有英語課,什麼水平我不多說,懂的都懂。
而我沒想到是,晚上還有大活在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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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月考的第一道大題:博爾特的跑步速度計算以來,物理周回顧從開始的不太美妙,變成了現在的特彆不美妙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g=9.8千克米每二次方秒的題設下,能算完構式一樣的追擊相遇題的。隔壁班於寶倒是算出來了,但那是誰?那可是物理競賽的於寶!物理力壓群雄考了96,最後一題隻有小小的計算失誤,扣四分而不是扣兩分的原因就是隔壁物理林老師改卷偷懶隻看答案。
這幾天天天寫追擊相遇題。路程時間速度位移。雷達,高速路,前麵有座山,火車飛馳而過,隧道或是高架橋。我隻能說看到這些詞的,看懂,掌聲!
好,但是我不是像今天這樣來受苦受難的。
沒錯,我、賀樓和齊如許又一次來到了一個異度空間。
我站在一塊屏幕前,賀樓和齊如許麵前有大大小小的方塊和斜坡。
屏幕上顯現出一個彈簧測力計的圖標。
剛考完周回顧的我開始絕望。賀樓和齊如許比我進來的晚,屏幕背對著他們。就這樣,在他倆不明所以的注視下,我蹲下來,輕輕地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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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和賀樓還是同一個微經課。下午四點多下了課,我倆就在教室自習了一會。挨到五點快六點,乾脆一起去南區的食堂覓食。
他端著潑了肉醬的雞絲米線落座,問我為什麼最近更的少了。
我說數學分析學不會,每天解微分方程就夠頭痛了,還寫文折磨自己乾什麼。
賀樓開始抖腿。我說好男人不抖腿,我哥最討厭有人吃飯抖腿還把椅子搞出聲音。
賀樓滿不在乎:“我又不在他麵前抖。”
我冷笑。我說你看我哥是信我還是信你。
這小子把裝乖用的平光鏡摘下來,說你現在怎麼一口一個“我哥”,原來我不知道你倆關係的時候你怎麼不用這個稱呼。
我心想,得了,這孩子估計接下來就要開始和我一起回憶自己“情不知所起”的青蔥歲月了。
於是我低頭吃炒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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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簡單笑笑,“巧得很哈兩位。”
我哥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但是他疲憊的眼神告訴我,他也被剛才的物理周回顧折磨得不輕。
賀樓直接一屁股坐在方塊上了。
我剛想提醒賀樓這傻子小心點,這方塊彆是什麼通關關鍵或者會爆炸分裂的道具。
然後看見賀樓一屁股坐空了。
賀樓摔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屁股蹲,我和齊如許沒有關心。賀樓站起來揉揉屁股,齜牙咧嘴的時候,有點沒好氣地問我:“看什麼呢?”
那個方塊以恒定的速度滑向了遠處的迷霧,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內。
“結合之前的推斷來看,” 齊如許說,“估計是考板塊模型和受力分析這幾個知識點。”
我舉手,“我這邊的屏幕上有個彈簧測力計的標誌,是不是還有牛二的戲份?”
齊如許點點頭,應該是。
賀樓:“……不是,等等,你們倆偷學?”
我和齊如許扭頭看他。齊如許沒什麼情緒波動,我點點頭。
“你們倆背著我偷學?”賀樓咬緊後槽牙。
“什麼叫‘我們倆’,怎麼了?”我不爽。我哥多好一人,初升高的暑假,雖然因為疫情的陰影,沒法出去旅遊,但是我也沒提前學啊!我在家裡躺著擺爛啊!
反觀我哥,勤勤懇懇預習,勤勤懇懇上課,勤勤懇懇寫自己給自己布置的作業。
高一開學,我們倆又在一個班,他就帶著我學一學。有個清爽靚麗的聰明表哥帶我學,這能忍住不學?這能忍住不學?這能忍住不學?
我義正詞嚴,告訴賀樓:“這種事怎麼能叫偷學呢?”
齊如許看著我倆拌嘴。他最近總是用一種我搞不懂的眼神看著我和賀樓。那眼神中,三分迷茫,三分無奈,三分驚訝,還有半分好奇。
剛才又這樣看我倆了。我趕忙住嘴,然後示意賀樓也快彆說了。
賀樓不明所以。他估計以為我怕齊如許,還特彆大聲地說:“你怕他乾什麼?”
齊如許撲哧笑了。我有點無地自容,地上看半天也沒有縫讓我鑽。賀樓看見齊如許笑,還結巴上了:“你……不是你笑什麼啊?”
我這下可以確定一件事了:賀樓應該是因為剛才摔屁股蹲丟臉了。
齊如許04的,我05的,賀樓確實是個小朋友。
他06年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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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真的,你自己擱這瞎確認半天,沒一個對的。”賀樓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我。
“結巴是因為許哥那一笑給我笑迷糊了,摔屁股蹲我都不記得有這事了。還有,我那時候以為你倆是一對,我還以為老齊給你點煤氣燈,他那時候就看著你討好他那樣子,誰看了不以為是他PUA你。你瞅瞅你那個看見帥哥就走不動路的樣子!”
我立馬放下筷子反駁:“你就能走動路啦?是誰剛才還說我‘哥管嚴’,你自己看見我哥笑了不也是被帥得一激靈。”
“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
“我那時候怎麼知道那是你哥,”賀樓恨恨地說,“我以為你背著我搞對象還偷偷長戀愛腦!我要是知道你倆關係,還知道我以後和齊如許處對象,我當時肯定還會維持我的冷酷帥哥人設!”
“哪像現在,”我幸災樂禍,“被我哥當成邊牧養了吧?”然後炫完了最後一口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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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出來大致規則之後就還算好辦了。
屏幕裡的彈簧測力計圖標一點開,出現了一個掃描界麵。屏幕是懸浮在空中的,就好像縮小版的教室多媒體電腦大屏。
賀樓搬起來一塊對著屏幕後邊的攝像頭。這小子常年在家偷偷鍛煉健身還學跳舞,舉起來一個方塊倒不是什麼問題。
“看這個能不能掃出來什麼……2kg,下一個。”
這個空間總之和之前的流動鑲嵌模型空間一樣,處處詭異。有的時候有摩擦,有點時候沒摩擦。像剛才賀樓坐的那個方塊,一坐就滑走,全程無外力不減速,就是典型的光滑。能被從地上拿起來、舉起來的方塊,肯定不光滑。
但是我管你這麼多呢,先測了質量再說。我讓齊如許再換一個方塊過來。
我們仨麵對著1kg、2kg、3kg、5kg的一堆小方塊,麵麵相覷。
“把這個放到斜坡上試試唄。”賀樓提議。
他拿了一個1kg的白色方塊,試探性地放在了一個斜坡的頂端。
“是方塊的前端和頂端對齊還是後端對齊?”他問。
差點忘了,這裡是一個真實(雖然有很多漏洞也可以隨時篡改)的物理空間。方塊這種理想模型,無論是在受力分析題目裡還是在位移路程計算題裡,都是當作質點操作。我還不知道馬上就要碰到有厚度的小方塊那種惡心的題目。
現在有了厚度。
齊如許回答:“放中間。”
賀樓“哦”一聲,對齊,鬆手。
白色方塊在我們仨的注目禮下,勻加速直線運動,滑入遠處的迷霧之中,再也不見了。
就這?
賀樓拿了2kg的,鬆手,勻加速,消失;3kg的,鬆手,勻加速,消失;5kg的,鬆手,勻加速,消失。
齊如許默默地看著這些方塊遠去。賀樓看著齊如許看著方塊。
我看著他倆,內心出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要磕他倆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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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方塊走丟之後,啥事都沒發生。如果這麼簡單就能脫離這個空間,不也側麵證明了板塊模型特彆簡單嗎?
生活就像物理題,永遠不會讓你一直勻速前進。總會有上坡下坡,大大小小的動摩擦因數,以此來確定本身的意義。
齊如許走到另一個斜坡旁邊,上手摸了摸。
“這個是粗糙的。能掃描到相關數據嗎?”
我試圖挪動屏幕。沒想到一碰就拿起來了。屏幕明顯還是懸浮的,我的手墊在下方,沒感覺到什麼壓力。
“30°,看不到動摩擦因數。”
賀樓嘟囔著拿來一個2kg的方塊。“你早說屏幕能動,我至於搬起來掃描嗎?”
我心想你沒鍛煉?搬個方塊能累著你怎麼不成?但是轉念一想,萬一因為拌嘴,我哥對賀樓的印象不好了,我CP上哪磕去?
我故作高深地笑笑,心想我比你懂事多了。
賀樓嘟囔歸嘟囔,辦事還是利索的。他先把方塊靜止放在斜麵上。
“能靜止,靜摩擦因數至少是等於0.5的,”賀樓推了小方塊一把,“能看到速度嗎?勻速的話,動摩擦因數就是0.5。”
我點點頭。齊如許也走過來看。
屏幕上的方塊顯示為黑色,指示速度的數字恒定。此時,看不到邊際的空間,簡潔的立方體,除了呼吸和心跳再無其它聲音的寂靜。
都在配合演出。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