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邊境如今已全麵戒嚴,好在秦嘉馳帶來了南楚王室的通行令。兩國交好已久,大俞皇帝手中就有一塊,倒也進的容易。謝芙昨日睡得不好,這會還正在車上補覺。
謝慈清掀開車簾,邊境並沒有受到疫病的影響,隻是可以明顯看出街上來往的人變少了,軍士在不斷巡邏。來往的人無一例外,都帶著覆麵。謝慈清歎了口氣,接過太醫遞來的覆麵,蓋在了臉上。
謝芙的師父就住邊境附近。
隊伍順著謝慈清的指示一路來到山中一處寂靜的院子裡。院門緊閉,外麵甚至還有重兵把守。但從裡麵透出的煙一路衝上高空,應當是有人的。
秦嘉馳上前,把王室的通行令遞出去。領頭的軍士是個身高極高,孔武有力的男子,約莫二十五六。他細細查驗了一番,用不甚熟練的大俞話說:“車裡是什麼人?”
“我們隻是大俞的大夫。”謝慈清掀開簾子下車,說道,謝芙和懷夕緊隨其後,也出來了,“特地來拜見烏魯紮大夫的。”那軍士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行了個禮,說道:“請稍等,我要進去通報一聲。先前也有大俞的貴客前來,此刻正與王子在屋內。”說罷,他就轉身進了院子。
南楚王子其實就是南楚的太子。當今南楚王隻有一子一女,長子阿希哲,女兒阿希伽。南楚王不好女色,除了王妃並沒有後妃,二人一母所出,感情也很好。
隻是,這位大俞的貴客實在讓人在意。他到這裡做什麼?還未等幾人細想,院門打開,三人依次走出,兩個是南楚人,還有一個大俞人。謝芙吃了一驚,看看身邊的秦嘉馳,又看看那人。她昨天剛剛知道秦嘉馳的身份,這會兒再看眼前這人,就有點奇怪了。
沒什麼其他的原因,兩個人長得太像了。隻是這個人看起來比秦嘉馳大幾歲,身量同秦嘉馳差不多,略顯消瘦,也沒有秦嘉馳的銳利。如果說秦嘉馳像一把出鞘的刀,那這個人就像一捧山上的雪。冷淡,沉靜,不顯鋒芒。
這世上還會有誰和秦嘉馳這麼像呢?謝芙心下一沉。大俞的太子,怎麼會到南楚來?兩個皇子同時出現在這兒,也太湊巧了。
那人同秦嘉馳對視一眼,秦嘉馳眯了眯眼睛,秦嘉澈衝著他微微點頭,向著幾人行禮:“鄙人芩明,見過諸位。今日來此,是為母親病症求醫而來。”謝慈清還禮:“芩大人。”兩兄弟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化名取姓都一樣。
謝芙剛壓下滿腹疑問,一道跳脫的身影就撥開眾人衝到了他眼前:“哎呀我的寶貝芙兒!想死師父啦!”烏魯紮拉起謝芙的手,在謝慈清無語的眼神中抓著謝芙轉了個圈,“讓師父看看,胖了還是瘦了?是不是變好看了?哎呀呀,長成大姑娘了!想不想師父呀?”
謝芙迎著眾人的眼神,硬著頭皮說:“想了!想了!師父!”烏魯紮十分滿意,點點頭:“還是芙兒懂事呀。來來來,跟師父進屋!”
秦嘉馳趁著這會沒人注意他,看了看秦嘉澈,剛想悄悄問問他為什麼在這兒,卻發現他哥的眼神根本不在他身上,反倒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謝芙。
謝芙長得確實好看,不過並不是那種十分明豔的美。她看起來並不紮眼,但常年行醫讓她的身上多出一份溫柔的氣質,前麵被烏魯紮一鬨,臉頰漫上兩團紅雲,平添了幾分嬌俏可愛,惹人憐惜。
那軍士跟在三人後麵,阿希哲看烏魯紮和謝芙鬨著,率先開了口,笑意盈盈:“不知貴客到來,有失遠迎,是孤的不是。”謝慈清和秦嘉馳同阿希哲見過禮,阿希哲便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諸位裡麵請。”
幾人跟著入內,就看見院子正中央放著一排排煎藥的爐台。烏魯紮撓撓頭:“這幾日疫病嚴重,就這裡還沒被傳染了。我試試藥,諸位莫要見怪了。”“南楚疫病當真如此嚴重了?”謝芙問道。阿希哲點點頭:“諸位屋裡說話。蘇莫,你帶人守著。”那名叫蘇莫的人領命出去了,秦嘉馳也把軍士留在了院外,和眾人走進了屋子。
阿希哲開口道:“蘇莫都同我說了。既然將軍帶著大俞的通行令,想必已然有所了解。”秦嘉馳點了點頭:“我隻是知道疫病發生的急,沒想到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們沒有向外說,主要是因為疫病主要發生在王宮,一旦消息傳出去,怕是局麵不好收場。”阿希哲歎了口氣,“好在我和妹妹不在宮內,至少還能控製局麵。宮裡的太醫大部分病倒了,我才連忙給陛下發了密函。想到烏魯紮大夫隱居於此,我才趕來同大夫商討對策。”
“怎麼樣?”謝慈清問道。烏魯紮摸摸潦草的胡子,收起了玩鬨的神色:“和之前的時疫有同也有不同。我才來找你的。謝明之,你可要好好看看。”秦嘉澈一愣:“原來是謝先生,失敬了。”怪不得父親著急要來南楚,謝芙暗自想著,見兩人站起身來要走去後院,她也連忙站起身來:“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