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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件常服,正躲在人群中奮筆疾書,寫完就遞給於蕤。

嘴唇飛速開合,一看就是在罵罵咧咧。

當今天下人才輩出,於蕤再聰慧,比起那些精於此道的大學究來說到底還是欠缺了幾分積累,不過沒關係,她比不過的於策會上。

對麵也發現了於策的身影,他們暗罵一聲無恥,可自己先破壞規則在先,也沒有臉麵指責於策什麼,隻好繼續呼朋引伴。

“樹青先生也來了。”

“原先就說隻是本屆舉人與於蕤姑娘的比試,技不如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至於屢次做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真的很丟臉,這種行為,還不如女子。”

作弊不算丟臉,丟臉的是作弊都沒贏。

舉人們臉上掛不住,但事已至此,也隻好一條道走到頭。

越來越多的人朝這邊趕來,他們的語氣也越發咄咄逼人,“自古《詩經》便有雲,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為鴟。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匪教匪誨,時維婦寺。敢問姑娘,此詩何解?”

祝雲奚氣憤地跳上了高台,她人小,輕易便從人縫中擠了進去,“狗屁不通!這就是本姑娘的見解!”

“謔。”沈昱鼓掌,“罵得好。”

“《大雅·瞻卬》全詩共三百一十一字,旁人讀此詩涕淚漣漣,知其痛斥周幽王荒淫無度,感其憫時憂國,爾等卻斷章取義,借其三言兩語行彼之陰私,先賢在上,爾等就不會羞愧嗎?”

問出這話的人會不會羞愧不知道,但底下其餘旁聽的男子是真心覺得麵紅耳赤羞於見人。

忽然一道掌聲響起,找不出是誰鼓的掌,但很快又有人跟上。掌聲鋪天蓋地連成一片,伴隨著女子的叫好與歡呼。

——他們從前從不知道,素來婉轉悠揚的聲音居然也能帶來這樣嚇人的氣勢。

舉人們被嚇了一跳,惱羞成怒想要轉頭去罵,卻見不知何時,周圍已然聚集了許許多多的女子。

以前大街上來來往往的幾乎都是男子。

大夏朝,有這麼多女子嗎?

他們難以抑製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聲討。

於眾人的歡呼聲中,於蕤偏過頭,朝祝雲奚笑了笑:“小妹妹,多謝你仗義執言。”

“不客氣,同為女子,就該守望相助。”祝雲奚一本正經,她得意地說:“我還是小孩兒,有些話他們不敢對我說。”

他們可以用最尖利的語言迫使於蕤低頭,對身為孩童的祝雲奚卻不能太過刻薄,否則會引發天下人的不滿。

祝雲奚握著於蕤的手:“於姐姐,我明天也來,後天還來。”

她有沈昱特許,無論於蕤成敗其實都影響不到她,她本可以不用摻和。

於蕤半蹲下身子與小孩兒平視,她伸手揉了揉祝雲奚的發髻,“好,我們一起。”

她靠近祝雲奚耳邊,含笑低聲道:“姐姐向你保證,我們不會輸。”

她瞧瞧指了指人群中的於策,對祝雲奚暗示地眨了眨眼。

怎麼說也是一計破一城、陪著開國皇帝馬上定河山的天才人物,她要是輸了,她爹麵子往哪放?

祝雲奚抱住她,也學著她靠近耳邊壓低聲音道:“我知道啊姐姐,我們不會輸。太子殿下讓我來的,剛剛那段話,也是殿下教我說的。”

要是又遇到刁鑽惡心的問題,她們答不上來,太子殿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於蕤微怔。

直至此刻,她才終於有了改變命運的真實感。

太子殿下是站在她們這邊的,下一任皇帝是支持她們的。

她愣了好一會兒,眼一眨,一顆淚珠滾落。

“姐姐?你怎麼了?”祝雲奚不解。

“沒事。”於蕤拭去淚水,眸中依然閃著盈盈的水光,她綻開笑意。

而後她站了起來,轉身再度麵向她的對手。

於蕤輕輕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說不出的寫意風流、瀟灑從容,“諸位,請繼續。”

*

日落之時,今日的擂台也就隨之結束。

有些人用儘各種昏招,憑白在天下人麵前出儘洋相,最後依然耐於蕤不得。

假使對麵站著的不是於蕤,換做任何一個男子,不論他身份有多卑微,這樣的成就都足夠讓他一飛衝天。

在家中為自己縫製嫁衣的女子聽侍女說起這段一日之間傳遍了街頭巷尾流傳的奇事,她眼神恍惚了一瞬,指尖滲出一滴血珠。

“誒,小姐。”侍女驚呼一聲,趕忙將針線拿走,取來帕子小心擦去血跡,“小姐在想什麼?”

肖嬋娟沉默片刻,她望著自己青蔥白嫩的手指,忽而想起幼年時因為經常拿筆寫字,上麵也曾結過繭子。

“我不想成親了。”她說。

侍女驚訝:“小姐?”

她的母親來找她,正好聽到這句話,驚訝道:“嬋兒,你說什麼?”

肖嬋娟起身跪在母親腳邊,“母親,孩兒不想成親,孩兒也想參加科舉。”

她語氣懇求,目光卻堅定。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她的母親並沒生氣。

她的母親彎腰將她拉了起來,笑意欣慰:“好孩子,母親來找你,也是為了這件事。”

肖夫人為了女兒的婚事發愁了許久,擔心她受苦,擔心她所遇非人,又擔心多拖延兩年會嫁不出去。

好不容易找了一個門楣低、有求於他們,條件又沒有很差的人家,唯恐肖嬋娟嫁過去之後會受欺負。

但現在,肖嬋娟自己就能成為自己的靠山,何必急著出嫁?

侍女在旁邊懵懵懂懂地看著,回去之後把這件事說給了自己的姐姐聽。

姐姐已經出嫁,剛產下一名女嬰,她的丈夫看了一眼就失望地罵了一句“賠錢貨”,而後就轉身離開家,現在還沒有回來。

姐姐躺在床上,上一秒,她還在想她怎麼這麼沒用,隻生下了一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女兒。

但這一秒,就在她聽完妹妹說的話之後,她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

“阿蘭,你說姐姐與你姐夫和離好不好?”

和離,然後做點小生意,攢一點錢。

等她的女兒大了一點,她就送她去學堂。

第172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29)

三日後, 早朝。

於蕤勝出得乾脆而又毋庸置疑,再嘴硬的人都沒法從雞蛋裡挑出骨頭來。

於是就在昨天的擂台賽結束之時,沈昱已經當眾頒發了聖旨, 二月會先舉行“女試”, 三月春闈。

他今日正安排相關籌備事宜,朝臣們縱然不情願,也沒膽子再反對,隻好委委屈屈應承下來。

禮部尚書躬身領命:“臣……”

話音未落,忽而被一道異聲打斷。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