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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

他看向眸中還帶著幾分好奇的女孩,“祝雲奚?聽起來,你並非並州人士。”

祝雲奚老實道:“草民是涼州人士,陛下是想問草民為何要替並州百姓擊登聞鼓嗎?”

這還是第一個敢在朝堂上問皇帝問題的人。

在不涉及原則問題的情況下,沈昱其實要比百官想象中要好相處許多。

他不曾動怒,反而饒有興致地問:“為何?你不害怕嗎?”

這可不是簡簡單單敲一個鼓的問題,這朝堂上所有人都能輕輕鬆鬆置一個平民家的小孩於死地。

而這麼嚴重的事情,事實上她因此而死的可能性還相當大。

難道並州百姓民田被占隻有她知道嗎?

即便不談官官相護,往來並州的商隊何其多?並州出身的學子又何其多?

怎麼就隻有她認認真真做了探訪,找百姓簽了字,然後毅然決然敲響了朝堂外的登聞鼓?

祝雲奚大膽問:“陛下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如何?假話如何?”

“假話是,草民願效仿先賢,讀古人書,求修身道,友天下士,謀救時方。”

這居然是假話?

沈昱笑了笑,“那真話呢?”

祝雲奚也笑:“真話是,因為好玩。草民還沒見過朝堂呢。”

這宮殿恢宏,放眼皇城,也不過小小一處,而就這麼不算大的一塊方寸地,卻決定了整個皇朝前進的方向。

假如大夏是艘巨輪,他們就是掌舵手,這朝堂上的每一個人,都曾站在權力的最高峰舞動風雲。

如果沒有意外,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踏上這處宮殿。她會順風順水地長大,而後成婚、生子,終老於後宅,一生一無所知地被安排。

她若不讀書也就罷了,可她自恃文采勝於父兄,又怎麼能甘心?

“好玩?你拿朕的朝堂當玩具?”帝王的語氣分不出喜怒,但這話本身是萬萬不能應的。

祝雲奚撇了撇嘴:“陛下要是不喜歡聽真話,草民之後都說假話好了。”

當真是膽大包天。

帝王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短促笑意:“今日一見,覺得如何?”

祝雲奚嘴硬:“不過如此,不值一提,不足輕重。”

多少有些酸味和賭氣在。

沈昱道:“假如朕給你一個進入朝堂的機會呢?”

朝臣們紛紛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失禮地直視君主的麵容。

陛下是在開玩笑吧?

祝雲奚也懷疑地問:“陛下此話當真?”

“君無戲言。”

“不可!不可啊陛下!”朝臣們紛紛跪了一地。

“牝雞司晨,維家之索啊。”

“女子預聞國政,此亡國之禍兆!”

大半個朝堂都跪倒,嘰嘰喳喳地抗議反對,吵得讓人煩躁。

祝雲奚不管他們,她既敢敲這登聞鼓,就對當今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些把握。

祝雲奚跪直身子,臉上多了幾分諂媚:“陛下,草民剛剛說的是假話,陛下的朝廷自然是不可或缺、不可小覷、不容詆毀。”

沈昱笑罵一聲:“真是比猴還精。”

他看向沈明恒,沈明恒也正時不時地看沈昱一眼,目光擔憂。

羅正業不是一般的豪強,他也是早期跟隨沈昱起勢的人之一,因其加入時自帶家底,在很大程度上甚至解了沈昱當時的危局,說是有恩也不為過了。

沈明恒知道他爹有多重情義,那些跟隨著他一起開朝建國的老兄弟,在他心裡其實有著很重的分量。

昭正三年,羅正業以年老請辭官還家,三辭三讓後沈昱才同意,以親王出行儀仗送他回並州老家。

羅正業身上的官名雖已辭去,但他的兒子繼承了爵位,統領西北大營——為表信任,當初羅正業來投時的兵馬,沈昱不僅沒有收回,還十倍還了回去。

不然,真以為隨隨便便一個豪強就能把大夏律法踩在腳底嗎?

這到底還是個皇權至高無上的時代,若不是掌權者表露出來的重視與特彆,羅正業不至於在卸了官位後還能有這麼多擁躉。

不會有人將他視作對抗公正的底氣,大膽地跟在他身後,視大夏律法為無誤。

他們心存僥幸,覺得沈昱會對羅正業輕拿輕放,覺得他們最終還是會平安無事。

沈明恒知道不會,他父皇是個足夠理智、足夠果決的帝王。

但父皇一定會傷心。

因為在剝除皇帝的身份後,他還是一個仗義、熱忱的人。

“太子?”沈昱原想習慣性地問問沈明恒的看法,話音出口反應過來不對。

這種會引起反對,注定要用鮮血震懾開路的事情,不該讓沈明恒沾手。

他收回原本想說的話,改口道:“朕打算給祝雲奚封官,祝雲奚為始,卻不會是最後一個。本朝還未有女官,你身為太子,對她們可得多關照些。”

全然忘了自己曾經在心裡暗暗立誓,絕不會在這件事上給沈明恒幫助,要看他碰個頭破血流。

第167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24)

朝臣們的目光因著這句話也看向沈明恒, 眼神期待。

隻有太子殿下敢反對皇帝,也隻有太子殿下能讓皇帝改變主意。

然而太子並不曾向他們投來一眼,他隻看著沈昱, 無奈道:“父皇, 你打算給祝雲奚封什麼官?翰林?整理文書?”

祝雲奚年幼,又是女子之身,除了這些皇帝秘書一樣的職位,放到其他部門裡,豈不被人排擠?

沈明恒說:“父皇,那太浪費她的才能了。”

太子和陛下是一夥的。

如同一塊巨石投下山穀, 滾動間順著溝壑碰撞轟鳴,回聲悠長, 經久不息。

朝臣們漲紅了臉, 憤怒撕扯著理智,叫他們反對的罵聲語無倫次, 偏偏心裡一陣陣空蕩蕩的慌張。

在怕什麼?他們也不知道。

“吵吵鬨鬨成何體統?都給朕閉嘴!”沈昱本來就因為羅正業的事情心情糟糕得很, 他們還嘰嘰喳喳個不停。

這讓他甚至遷怒地瞪了一眼沈明恒。

——不孝子,這些話不知道私底下說嗎?明麵上就該堅決地反對,這樣才不算浪費他一番心意。

事已至此, 也沒有辦法, 左右也不怕就是了。

沈昱擺爛:“太子覺得呢?”

沈明恒從他的“小龍椅”上起身, 步下高台,走到祝雲奚身前。

他笑了笑,溫和道:“有罪者才需要跪,你上報有功, 請起。”

祝雲奚膽子也大,沈明恒這麼說了, 她也就乾脆地站了起來。

她年紀小,仰著頭看著沈明恒,眼裡是星星點點的好奇和崇拜。

沈明恒大概是天底下所有年輕一輩的敬仰對象,從平定亂世開創夏朝,到治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