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恒無奈,剛要說話,就聽到腦海裡傳來一道久違的聲音:[宿主,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沈明恒笑了笑,[六兒,你要走了嗎?]
係統停頓了兩秒:[恭喜宿主,你的任務完成了,我也該去找新的宿主了。]
沈明恒道:[我的任務早就完成了。]
在離開上個小世界的時候,在回來他的本源世界之前。
係統又沉默了,像是反應慢的老化係統。過了一會兒,它說:[是的,但那個時候我還沒做好和你分彆的準備。]
據它知道的故事,十個太子九個被廢,還有一個沒等被廢就死了。
它的宿主在本源世界也是太子,它不放心。
但它現在放心了。
係統認認真真地道彆:[你是我第一個宿主,從今以後,就算我有了彆的宿主,我也隻和你天下第一好。]
【契約解除中,1%,2%……99%,解除完畢。】
[再見,宿主。]
沈明恒也沉默了片刻,[再見,六兒。]
跑在前麵的沈昱敏感地察覺到沈明恒的情緒似乎微微消沉了一點。
他回過頭,疑惑地確認:“明恒?”
語氣中還帶著來不及收斂的笑意。
沈明恒便也重新綻開笑容,“來了。”
第161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18)
作為卷王, 沈昱是不可能安心休息到正月十五的。
但隻有他和沈明恒兩個人乾活,他心裡又不平衡。
於是周言安、於策等人才安心在家休息了三天,又被召到了禦書房。
幾個同病相憐的人在宮門口遇見。
左文淵一臉憤慨, 周言安滿眼生無可戀, 於策滿口汙言穢語。
裴定山捂住於策的嘴,“太傅大人,容易誤傷明恒。”
於策麵無表情地把他的手拿下來,恨恨道:“明恒這兔崽子現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被沈昱那老匹夫帶壞了。”
他才不信沈明恒會不知道沈昱把他們召來。
周言安往旁邊稍了稍,離他遠了一點, “你現在有點過於大膽了,我怕等會兒你血濺我身上。”
無辜被下獄對於策似乎是很大的刺激, 自從他從牢裡被放出來之後, 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不太正常。
“慫貨。”於策攻擊起來不分敵我,平等地掃射所有人, 說完周言安又開始罵罵咧咧。
靠近禦書房, 從窗戶裡扔出一卷厚厚的書卷來,衝著於策而出。
於策雖是文人,打戰時也曾隨行在側為沈昱出謀劃策, 也有幾分身手。
他自然不會管什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閃身避開。
沈昱擼起袖子從裡麵氣勢洶洶地衝了出來:“辱罵當今聖上, 你是罪該萬死。”
周言安默默又往一旁退了幾步。
沈明恒趕緊出來阻攔:“爹爹爹,你冷靜啊,太傅祖上出了三位史官啊。”
沈昱:“……”
文人的一支筆,能把黑的寫成白的。
刹那間溝子文學、寡婦文學、鳳凰男文學從沈昱腦海中閃過, 他憋屈地收回手,“應該不能瞎寫吧?史官的風骨呢?”
於策對他微微一笑:“陛下, 臣又不是史官。”
沈昱於是明白了,這人沒什麼風骨。
他驚恐地大聲喊道:“史官呢?快來把這段記下!”
必須捍衛他的清白!
於策滿不在乎:“野史足夠野的時候,誰還在乎正史啊。”
他就仗著沈昱不會殺他,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沈昱深感他的惡毒,卻苦於沒有辦法,忿忿道:“朕不動手了,進去說吧,今日真的有正事!”
大夏的開國文臣也是小卷王,提及有正事,誰都沒有再提出異議。
於策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率先進了禦書房。
實在太猖狂了。
沈昱痛心疾首,難道以後他就隻能看著於策騎在他頭上囂張跋扈嗎?
沈明恒悄悄拉了他一把,小聲道:“父皇沒事,等他百年之後,我把他寫的這些不實傳聞全都燒掉,他寫一本,我燒一本。”
“好兒子!”沈昱重新振奮起來。
他和於策年紀都大了,管不到身後事,可他兒子年輕啊!
沈昱又恢複了精神,盛氣淩人地走入禦書房。
沈明恒就聽到裡麵傳來“咚”的一聲巨響,似乎是沈昱踹倒了椅子,而後於策又開始罵罵咧咧:“陛下,你是不是有病?”
沈昱理直氣壯:“怎麼?你有意見?”
於策懶得理他,他自己把椅子扶起來重新坐好:“到底什麼事?”
說到這沈昱就嫌煩,他看了沈明恒一眼,不滿道:“第一件事,明恒說要興修女子學院,還要改革科舉,允許女子入朝為官。”
沈昱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他不想當反對沈明恒的壞人,希望有人可以當。
於策打了個哈欠:“就這事?”
周言安點了點頭:“臣覺得可行。”
裴定山無條件支持沈明恒:“臣沒意見。”
左文淵自知自己執政水平一般,見其他人都沒意見,他自然不會反對:“陛下,需要臣做什麼?”
沈昱:“?”
他瞪大了眼睛,“你們都同意?不覺得荒唐嗎?”
“這算什麼荒唐?”周言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讀過史書,應該知道,女子為官早有先例。若非儒學、理學興盛,女子的地位不會被打壓至此。”
沈明恒也有些詫異周言安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難以抑製地露出一個微笑。
每個時代都會有閃耀了時光的人物,那是人間每一場如約而至的春風,帶來焚不毀的生意盎然。
僅憑這一段話,沈明恒相信,千百年後,史書中會有一頁,開篇寫著“周言安,字守道,齊州臨清人士,官拜宰相。”
於策點了點頭:“周相說得對,陛下會覺得不對勁姑且還有讀書少的原因,但天下士人會反對,不是因為真覺得牝雞司晨有違天道,無非是覺得自己利益受損了而已——要真相信天道輪回,世界上就不會有惡人了。”
於策嗤笑:“朝堂的官位攏共就這麼些,如同從前權貴不願開科舉以使寒門得利一樣,現在的士人也不肯讓女子分割他們的權利。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習慣了要高女子一等,假如女子也可為官,他們這男子的身份可就不值錢了。”
作為反對的一大主力,沈昱被說得麵紅耳赤,“就不能是守倫理綱常?女子本就柔弱,更適合相夫教子,哪能與男子相提並論?”
於策:“?”
他上下打量了沈昱幾眼,驚奇地嘟囔:“這倒是長見識了。”
仿佛沈昱是某個從未見過的稀有物種。
沈昱惱羞成怒,“朕不懂,你給朕解釋不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