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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抬起頭:“陛下, 太子殿下求見,陛下可要見?”

沈昱眼中豁然閃過殺意,“你說誰?”

明恒還未死, 這個世界上, 誰敢妄稱太子?

……誰都不敢。

所以隻能是明恒。

沈昱猝然回神,大步往外走,動作幅度過大,翻卷的衣袖推倒了旁邊架子上價值千金的花瓶,可他毫不在意。

曹長海拿起旁邊的披風就小跑著追趕,“陛下, 陛下您慢點,外頭涼。”

外頭怎麼會涼呢?

能夠看到他心愛的孩子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麵前, 再大的雪都像是繽紛落花。

人間四月芳菲景, 都比不過期待了三百個日夜的這一次見麵。

沈昱頓住腳步。

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是在夢中,但他迄今為止做過的最大膽的夢, 也不過是在已經許久不見生氣的東宮, 在昏睡的沈明恒身邊,太醫說了一句“殿下已有好轉跡象”。

就這便足夠讓他開心許久。

雪地中滿身風華的少年郎俯身作揖:“見過父皇。”

沈明恒緩緩跪地,微仰著頭看向蒼老了許多的沈昱, 露出一個帶了幾分歉疚的笑容:“兒臣不孝, 讓父皇擔心了。”

“不, 沒有……”沈昱快步向前,衣角掠過台階上的積雪,留下一灘泥濘。

他眼神倉皇狂喜,步伐卻穩得很, 直到走到沈明恒麵前,他一把將沈明恒拽了起來。

沒有不孝, 哪來的不孝?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連你自己都不可以說你一句不是。

沈昱拉著沈明恒的手進殿,朝左右吩咐道:“宣太醫過來。”

沈明恒沒有阻止,隻嘗試為自己發聲:“父皇,我沒事了。”

沈昱不理,“太醫看過,爹才能放心。”

太醫來得很快,哪怕已經聽宮人說過有了心理準備,看到站著的沈明恒時還是吃了一驚,差點便要驚呼出聲。

這是什麼醫學奇跡?

沈明恒乖乖伸出右手讓太醫診治,“何太醫,好久不見,又要麻煩你了。”

太子殿下的溫和有禮一如往昔。

太醫不覺也紅了眼眶,朝他笑了笑。

心想哪裡是好久不見了,他們分明天天見麵,隻是沈明恒不知道。

他也不希望他們這麼頻繁地見麵。

手指搭上沈明恒的手腕,太陽又是一驚,表情沒控製住,顯露出極度的詫異來。

沈昱急得不行:“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何太醫躬身一禮:“回稟陛下,太子殿下身體康健,已然大好了,不過……”

可昨天下午他才給沈明恒把過脈,這人氣若遊絲,脈象極弱,分明是不久於人世之兆。

沈昱喜上眉梢,剛要說話,就聽太醫說了一句“不過”。

他臉上的喜意消散得一乾二淨,惡狠狠地拽過太醫的衣襟:“老東西你敢玩朕?”

“父皇!”沈明恒把他的手指扳開,生氣道:“不可以這麼對太醫。”

沈昱連忙鬆開手,眼神飄忽:“朕、朕就是和他開個玩笑。”

“老東西,不是,何太醫,”沈昱餘光瞥見沈明恒不讚同的眼神,連忙改口:“你還沒說,不過什麼?”

太醫年紀也不小了,因他剛才這粗魯的動作連連咳嗽,沈明恒給他遞了一杯水。

太醫感動地接過,心想要是陛下現在退位讓太子殿下登基就好了,如果能在太子手底下乾活,他該是一個多麼開朗的太醫啊。

“不過,奇怪的是,殿下一些頑疾也不藥而愈了,如今他的身體比病前還要好。”太醫眼神困惑。

沈明恒的身體不是很好,他出生的時候,沈昱還沒發家,正是最窮困的時候。

他的生母是逃難的難民,被沈昱所救,兩人也談不上愛情,就是本著既然都沒人要不如搭夥過日子的想法,連正經的婚禮都沒辦。

那時候窮,他的生母本就在逃難中損了身子,懷他的時候也沒享過多少福,艱難把他生下來就撒手人寰了。

而他母胎裡營養不足,先天有損,身體便也總不見好。

雖然他習過武也上過戰場,但每年天氣一有變化,他幾乎都要大病一場。

沈昱鬆了口氣,“好事啊,你支吾個什麼勁?”

他開懷極了,笑容怎麼都收不下來。

任何情緒一旦過度都會失去理智,沈昱興奮地連連吩咐:“曹長海,傳令下去,皇太子病好了,朕要大赦天下,罷朝三日,好好慶祝一番,再叫禮部拿個章程出來……”

“父皇!”沈明恒很無奈:“若是因我誤了大事,又大肆鋪張浪費民脂民膏,豈非是要讓我成為天下的罪人?”

這種勸法總是一勸一個準,在百官眼裡獨斷專行的沈昱在沈明恒麵前就仿佛沒有原則。

他委屈地改口:“那算了,曹長海,你就當朕剛才是在放屁吧。”

沈明恒:“……”

沈明恒愈發無奈:“父皇,該去上朝了。”

沈昱點點頭,正要往外走,忽然想起自己好似忘了些什麼。

他一拍腦袋:“老二呢?”

沈昱勃然大怒:“朕使喚不動他了是不是?讓他罰跪,他居然敢跑?”

沈明恒聲音平靜:“二弟在東宮,昨夜折騰到太晚了,兒臣專門囑托不要叫醒他,讓他多睡一會兒。”

沈昱頓時僵住。

完了,明恒生氣了。

沈明恒偏過頭看向他:“昨晚也是兒臣讓鳴謙接他過來的,父皇要治兒臣的罪嗎?”

沈昱還保持著往外走的姿勢,隻是動作僵硬極了,甚至不敢轉頭回應沈明恒的目光。

他絞儘腦汁,總算找到了可以轉移話題的話頭:“喻季元!你個混賬,太子昨夜便醒了,你居然敢瞞著朕!”

雖然是轉移話題,但他確實是真的生氣。

沈明恒也能察覺出來,於是那份本就是刻意演出來的責怪再也裝不下去,他伸手抱了抱鬢角已經霜白的父親:“是我不讓的,爹,我想讓你好好睡一覺。”

這句話後,沈昱才後知後覺湧上幾分哀切。

那是三百個日夜的期待與夜不能寐,是他批閱奏折煩躁時回過頭卻看到的空蕩椅子,是一個父親唯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擔提心吊膽。

沈昱的手顫抖地拍了拍沈明恒的肩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以後不要再生病了。”

生老病死,哪裡是凡人敢承諾的呢?

但沈明恒認真地應:“再不會了。”

即使上蒼不佑,我也會再次穿越數百個世界,直到回來見到你。

*

沈昱上朝素來準時,今日卻遲了一些,不知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百官們戰戰兢兢,忍不住交換情報。

“雲大人,咱們最近沒人又惹著陛下了吧?”

“陛下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