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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讓他生出了幾分怨懟。

可他不想讓沈明恒傷心。

沈明恒伸手示意葉鳴謙起身,他微微笑了笑,“孤知道的,鳴謙,你也不要放在心上,父皇是皇帝,這是他的責任。”

及早確立繼承人,培養他、教導他,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繼任者,使皇朝平穩過渡,是身為皇帝的責任。

身居高位,必定要比普通人承受更多。

即使是最心愛的、寄予厚望的兒子夭亡,他也不能悲傷太久。

當二十二年的心血化為虛無,當期待的道路全都不可行,他必須振作起來,用足夠的冷靜和理智,為皇朝尋找新的出路。

第145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2)

沈明恒能想象到, 在過去這將近一年的時光裡,他的父皇一定過得很不容易。

沈明恒歎了口氣:“孤東宮的輔臣都沒事吧?”

沈昱把所有信得過的心腹、能乾的大臣全都塞進了東宮,自開國以來六年, 他們的關係網密密麻麻交織, 形成了一張堅不可摧的利益共同體。

讓他們與太子的命運休戚與共,以他們整個家族的榮辱興衰做賭,使他們成為太子最忠誠的追隨者。

這也是沈明恒地位如此穩固的原因。

但如果要確立新的儲君,舊東宮的勢力團體就很麻煩了。

這些大臣都是大夏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團結在了一起,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線頭握在沈明恒手裡。

假如沈明恒不在了, 新君能壓製得住他們嗎?

……當然不能。

除了那個最讓他驕傲的孩子, 其他人怎麼可能做到呢?

所以,在確立新的儲君之前, 趁沈昱還活著, 趁他還能掌控得住這批大臣,他必須除掉那張大網。

“殿下放心,都沒事的。”葉鳴謙急忙回道:“過去一年, 除了張家, 陛下沒有殺過人。”

沈昱是位殺伐果斷的君王, 他能以乞丐出身奪得皇位,絕不會是心慈手軟的人物。相反,在許多大臣眼裡,他是個可以稱得上殘暴的暴君。

他開國建朝以來, 已經有兩次殺得朝堂上血流成河,每一次殺完第二天上朝的人都要少一半。

這還是在有沈明恒勸的情況下。

大臣們都很擔心, 要是有一天沈明恒失寵了,勸不動陛下了,他們究竟能活過幾天。

可是沒想到,等到沈明恒昏迷真的沒辦法勸的時候,沈昱對待人命忽而就開始重視起來了。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隻能將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東西,沈昱甚至懷疑自己,明恒會重病至此,是不是他犯下太多殺孽?

可假如真的是他該遭天譴,為什麼不衝著他來?他的明恒,溫良純善,雙手乾乾淨淨不是嗎?

沈明恒白了他一眼:“父皇本就不是嗜殺的人。”

事實上,隻要不觸犯沈昱的底線,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從底層爬上來的人,沒什麼架子,最能與窮苦無奈感同身受。

葉鳴謙連聲應:“是是是。”

沈明恒何其了解他身邊的人,認真道:“孤重病,父皇另則賢良理所應當,這件事怪不得父皇,也怪不得二弟,如今孤醒來,從前事一筆勾銷,你也不許再耿耿於懷了。”

葉鳴謙猶豫了一下,“臣儘力。”

有些事情,即使他嘴上說不在意,心裡也不會輕易釋然。

葉鳴謙神色遲疑,“有件事情,臣不知該不該告訴殿下……二皇子惹惱了陛下,如今還在太宸殿外罰跪。”

沈明恒猛然坐直,震驚道:“現在?”

外麵還下著大雪啊。

即使他二弟習過武上過戰場,身體再好也禁不起這樣折磨。

“殿下不要激動,是臣的錯,臣不該這時候跟你說這種事。”葉鳴謙神色懊惱,手忙腳亂拉扯著被子給沈明恒蓋好。

他確實後悔,但假如二皇子真因為這件事有個好歹,殿下日後知道他的隱瞞,一定會生他的氣。

沈明恒深吸一口氣:“多久了?”

“有一個多時辰了……殿下!”

沈明恒想要起身,剛要拂開被子,抬眼便見葉鳴謙與許茂通紅的眼眶。

他頓了頓,無奈地坐了回去。

“鳴謙,辛苦你走一趟,傳孤的口諭,先將二弟接來東宮。”

太宸殿是沈昱的住所,離東宮很近,沈明恒強調道:“動作小心些,不要鬨出太大的動靜,尤其不要驚擾父皇。”

沈昱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早些年打仗,累到極了也能倒頭就睡。

登基以後就沒機會上戰場了,處理政務費腦子也費心神,但越是如此,反倒越是難以入睡。

沈昱又武藝非凡,耳力與敏銳性都比常人好些,周圍一有些風吹草動就容易驚醒,醒了之後就更睡不著了,還容易頭疼。

沈明恒沒少為此麻煩太醫,配了好幾副藥,燃香也試了好幾種,總算有了些好轉。

但沈明恒還是很小心,夜深之後無論何事都不許人去打擾沈昱。

不過他身為一個很有本事又很受寵的太子,在宮裡要瞞著老父親做些事情是很簡單的,哪怕地點在太宸殿也一樣。

畢竟沈昱給他的權利極大,對他又從來不設防。

隻有太醫的事情例外。

他前腳剛去找了太醫,後腳就會有人去找沈昱彙報,連谘詢什麼病症都能說得一清二楚。

沈昱決不允許沈明恒在身體情況上隱瞞他。

葉鳴謙抱拳:“是,臣這就去辦。”

沈明恒點了點頭,見葉鳴謙離開,又吩咐道:“許茂,拿一套孤沒穿過的常服過來,再多準備兩床被子。宮裡有凍傷膏嗎?也取些過來。”

沈明恒心中安慰自己,他這二弟平素身體好得很,才一個多時辰,應該沒事……吧?

沈明恒忍不住抱怨一句:“父皇也真是的,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難怪被人罵是暴君。”

這話他敢說許茂卻不能應,天家這對父子是如出一轍的雙標和護短,就算他和沈明恒關係再好,也不能真在他麵前說一句沈昱的不是。

許茂隻作聽不見,應了聲“是”,退下到隔壁房間取東西去了。

*

葉鳴謙是有在宮內行走的資格的,巡邏的侍衛認得他這張臉,見他腰間果然掛著令牌,遇見時也就微微低頭一禮,沒多盤問便悄無聲息地離開。

但逐漸靠近太宸殿之後,這個令牌也就不管用了。

太宸殿的護衛向來由一位禁衛軍統領與三位副統領負責,今日恰巧輪到統領值夜。

禁衛軍統領喻季元將葉鳴謙攔在殿外,麵無表情地問:“陛下已經歇下了,葉將軍夤夜前來,所為何事?”

葉鳴謙自袖中又取出一枚令牌遞到他眼前:“奉太子殿下之命。”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