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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輕聲道:“安靜些,鳴謙。已經很晚了,不要驚擾到彆人。”

葉鳴謙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隻眼眶裡大顆大顆湧出的淚珠,證明他不是一座雕塑。

遵從沈明恒的意旨是一種本能。

他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喉嚨已經忠誠地保持沉默,連哭腔都收斂。

曾經在戰場上以一敵百呼嘯來去的銀袍小將,此刻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般跪倒,又怕這一切是幻夢一場,於是不由自主膝行往前兩步想要確認。

沈明恒無奈,他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身子剛一挪動,方才還遠在門口的葉鳴謙忽而彈跳起身,須臾就到了他的床前,連一旁的許茂也變換了姿勢攔他。

“殿下。”葉鳴謙用力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臣去請太醫。”

“誒,不用。”沈明恒製止,他溫和淺笑:“孤沒事,孤現在很好,無需驚動太醫。”

說了幾句話,葉鳴謙總算有了點真實感,他遲疑反對:“殿下,就當是為了讓臣安心,就讓太醫來看看吧?”

他從來隻會爭取沈明恒的同意,絕不會做違抗命令的事。

沈明恒搖了搖頭,堅持道:“已經很晚了。”

他說了三次。

其實驚擾其他人都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東宮請太醫,他的父皇必定會得到消息。

他相信所有關於他的事情,他的父皇可不會在乎是深夜還是正午。

可他在乎。

為了他那“年老體弱”的爹爹,隻好先辜負他這兩個下屬的拳拳忠君之心了。

畢竟他自己知道,快穿回來之後,他現在的身體好到不能再好。

沈明恒起身的動作被打斷,他這時才注意到被子的衣角被許茂死死地按住。

許茂跪著不肯鬆手,目光懇求:“殿下有事交給屬下去辦,外頭天冷,殿下剛醒,千萬不能再受寒了。”

其實屋內燃著火爐,根本不會冷到哪裡去。

沈明恒無奈,還是如了對方所意。

他半靠在床頭,溫聲道:“起來吧,彆跪著了……孤睡了多久?”

許茂顫聲回:“殿下二月染病,如今已是臘月,殿下昏睡了將近一年。”

三月暮春,五月仲夏,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在這輪轉了四季的漫長時光裡,沈明恒就一直這樣安安靜靜地睡著,不聲不響,不言不語。

隻能用參湯和藥材吊著一口氣不散。

偶爾他會有片刻醒來,可意識也不清醒,眼神迷蒙混沌。這時候能強撐著吃些好消化的稀粥,但很快又會陷入昏迷。

沈明恒快穿了上百個小世界,原世界才過去十個月,這個時間說短不短,但還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朝中可有大事?”沈明恒問。

看著他確實精神狀態不錯,兩人稍微放下心。

葉鳴謙踟躕著答:“朝中一切都好,就是殿下昏睡以後,後妃張氏與其父兄慫恿六皇子在陛下麵前求寵,還私自將進貢給東宮的夜明珠扣下,陛下大怒,斥責張化申離間天家親緣,悖逆犯上,預謀篡逆,罪在不赦,下旨夷三族。”

沈明恒昏迷的時間太久了,久到讓人有理由懷疑他再也醒不過來。

他好好活著的時候其他人再垂涎也不敢對皇位伸手,可他快死了啊——未來天子的身份如此誘人,自然不能怪他們動些念頭。

葉鳴謙隱匿了一些細節,譬如錦衣衛將這件事報給陛下的時候,還說那張化申私底下同下人議論“夜明珠給一個死人也照不亮黃泉路”。

他微微垂頭,遮住眼裡的怒火與快意。

隻這一句話十五個字,足夠張化申死上十五遍。

但是這些擾人心情的肮臟話語,就不必說出來臟了沈明恒的耳朵了。

沈明恒皺了皺眉,也沒多說什麼,“還有嗎?”

葉鳴謙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臉色:“還有……於策於大人被下獄,已經三月有餘……”

“太傅?”沈明恒震驚:“這是為什麼?”

太傅總不可能也幫著其他皇子,在他還能喘氣的時候就開始謀奪東宮了吧?

葉鳴謙囁嚅道:“陛下想修建求仙宮,為殿下祈福延壽,於大人不允。”

沈明恒一愣,隻覺心頭忽然漫開一片酸澀。

這無疑是個很荒唐的決策,大興土木、求仙問道、昏君所為,也難怪於策會反對。

可是……

可是啊,他父皇一生不敬鬼神,不信天命,傲骨錚錚,幾時會對虛無縹緲的仙人用上一個“求”字?

無非是為了他。

沈明恒垂眸道:“天亮之後,拿著孤的令牌,去天牢將太傅帶出來。”

太傅年紀大了,地牢天寒地凍,可不適合再久待下去。

許茂應了一聲“是”。

一點兒不覺得太子私自釋放皇帝的犯人是件多逾越的事——就算真有不當之處,你猜陛下會不會怪責太子?

怪責他接到命令後做事不夠乾脆還差不多。

“還有嗎?”沈明恒隻是以防萬一隨口一問,結果葉鳴謙居然真露出了猶豫的目光。

沈明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提醒似地說道:“鳴謙,不要瞞著孤。”

葉鳴謙吞吞吐吐:“裴定山被陛下流放了。”

裴定山,大夏朝最年輕的將軍,百戰百勝,功勳斐然。

也是他與葉鳴謙共同的好友,他們三個一起長大,可以說是最堅定的太子黨之一。

沈明恒:“……”

壞了,這波是衝我來的。

他陡然升起幾分啼笑皆非的情緒,無奈問:“裴定山又是因為什麼?”

葉鳴謙乾巴巴地說:“他闖進皇宮,把連同二皇子在內的好幾位皇子都揍了,陛下命他向皇子們道歉,他不從,還說……還說殿下意外昏迷這麼久,說不定就是人為動的手腳。”

“他說陛下無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陛下大怒,以大不敬之罪判他流放,讓他去山西挖礦。”

沈明恒:“……該。”

他咬牙切齒:“裴定山的性子是得改改了。”

剛想給裴定山求情的葉鳴謙立刻閉上嘴,讚同道:“陛下也這麼說,定山一直以來都太順風順水了,養的他猖狂又不識體統。”

沈明恒捕捉到了另一個重點:“二皇子怎麼了?”

能讓葉鳴謙單獨提出來說,一定有彆的原因。

未曾想他這樣敏銳,葉鳴謙“啊”了一聲,“二皇子、二皇子他……”

沈明恒語氣平淡:“這麼慌張做什麼?在孤之後,父皇選了二弟,對嗎?”

葉鳴謙猛地再度跪倒:“殿下,陛下也是為了大局著想……若是陛下知道殿下醒來,定然不會再有二皇子什麼事的!”

事實上葉鳴謙也很生氣,他也算沈昱看著長大的孩子,從前對沈昱也很是敬愛,唯獨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