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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糊塗啊,沈先生這樣的謀士,怎麼能去當臥底?”

臥底死亡率多高不知道嗎?

“並非你們想的那樣。”吳德躍有些頭疼,深覺解釋起來有些麻煩,他含糊道:“沈先生是自願的,彆問了,你們照我說的做就好。”

正常來說,吳德躍已是赫赫有名的八路反王之一,他麾下的文人將領絕不缺少該有的警惕性。

他們的班底已經建立起來,任何人要加入都得經過一番例行的試探與考察。

但沈默都為了他們越城自願冒著生命危險去平城臥底了,這還有什麼可試探的?忠誠!絕對的自己人!

他們不知道事實上吳德躍與沈明恒認識也才七天,理所當然地認為早在沈明恒加入平城前就已經是吳德躍的一步暗棋。

原來本就是同一陣營的,差點大水衝了龍王廟。

下屬們心有餘悸地回去反省了。

吳德躍嘴上對下屬們說不介意先生回平城,然而出發當天他與沈明恒同乘一輛馬車,堅持送他到城外。

吳德躍戀戀不舍:“先生,一定要走嗎?就算暫時不能與平城撕破臉皮,我也可以讓人假扮土匪,助先生假死脫身的。”

沈明恒冷酷無情,“自然不行,我若不回去,誰替將軍指揮平城軍?”

吳德躍被拒絕了還是很感動:“某何德何能,能得先生為我籌謀。”

“將軍願意將此次對戰苗所江的指揮全權交由在下,這份信任,在下亦是感激不儘。”沈明恒微微一笑。

他發誓,這次笑是真心實意的,一點兒沒做戲。

到了城外,吳德躍不得不止步了。

他招了招手,隊中一個下屬隨即出列,朝他們抱了抱拳。

吳德躍道:“先生此次回平城,路途迢迢,以免遇到危險,某自當遣人護送,以儘……地主之誼。”

這位下屬那日也在場,他是知道“真相”的,當即抱拳一禮,鏗鏘有力道:“主公放心,屬下定然保護好先生。”

平城派來隨行的部將一臉警惕:“多謝吳將軍,但我等自不會讓軍師遇到危險。”

他在“軍師”兩個字上重音強調,希冀打破對方想要搶人的不切實際地奢望。

那下屬嗤笑一聲,不以為意。

沈明恒微微一笑,“將軍思慮周全,那便多謝這位將軍了。”

下屬挺了挺胸膛,咧開嘴笑:“應該的,先生彆把我當外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就是。”

話畢得意地看了平城部將一眼。

就說先生是站在他們這邊的吧?

“你!”部將不忿,正要爭論時,沈明恒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明恒眼神示意他退後,壓低聲音道:“彆人的地盤,他們人多,不要衝動。”

部將張了張口,又徒然閉上,而後狠狠瞪了那越城下屬一眼。

都怪他沒用,讓先生受委屈了。

第106章 將軍何故不謀反(20)

沈明恒回到平城的時候, 他在越城時寫的第二封信也送到了盛京。

第一封信是交代自己換了地方,第二封就是罵趙琛的那封。

蘇蘭致剛從宮裡回來,身心俱疲。

繼莫道君之後, 皇帝又有了一個狂熱追捧的道長。

這次更誇張, 不知名姓,不知長相,不知年齡,甚至不曾親眼見過,連究竟是否存在都有待商榷,偏他信誓旦旦, 引為真仙下凡。

蘇蘭致這次被叫進宮,就是去為那位神秘的道長撰寫文章去的。

陛下偏愛華麗辭藻, 令殷齊上前口述, 又囑咐蘇蘭致著筆記下。

對蘇蘭致而言,這事兒不難, 無外乎辭藻堆砌罷了, 寫些百無一用的浮文巧語比微言精義要容易得多。

但他依然覺得疲憊,是從骨髓處蔓延出來的無力。

他寒窗苦讀,不是為了昧著良心給某個人歌功頌德的, 好的文章也應該是長在地裡, 而非誇誇其談, 於蒼生世道皆無益。

“公子,沈公子寄信來了。”守門的小廝替他推開門,低聲回稟。

蘇蘭致好似又有了幾分精神,他陡然提起興致, “拿過來吧。”

他身邊的小廝都知道,沈公子的信和趙公子的信是不一樣的, 雖然自家公子都會很重視,但唯獨收到沈公子的信時,他是開心的。

蘇蘭致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

或許是因為這份信是寫給他的吧,不是給大梁的蘇狀元蘇翰林,隻是寫給蘇蘭致蘇寧遠的。

那是好友間的無話不說,無關利益風月。

蘇蘭致坐到書房裡,認認真真看完了好友寫給他的信。

與沈兄的書信往來一開始是個意外。

某天他下朝回家,隨手拆開了小廝送上來的信,然後才發現這不是寫給他的。

那信是一個人寫給自己闊彆已久的友人的,兩人顯然關係極好,遣詞造句不按韻律,然而字字都泛著親昵熟悉。

蘇蘭致沒有一個這樣的朋友。

他也發現了問題出在哪兒——信封也許是被雨水打濕過,有一處墨點暈開,“烏汀巷”三個字看不太分明。

他所住的地方為“烏淮巷”,大抵正是因為僅一字之差,信使才送錯了地方。

哪怕並非是他的錯,但他私拆了彆人的信件是事實。

蘇蘭致覺得愧疚,專程去了一趟烏汀巷,打算親自將信件送回並說明緣由,可惜去到之後才從附近鄰裡那打聽到,收件人早在三月前就已經搬走了。

不得已,蘇蘭致隻好寫了回信,順著寄出的地址,向寫信的人表示歉意。

他不知道寫信的人是誰,唯一得知的信息隻有落款處的一個“沈”字,便以“沈兄”相稱。

不曾想,他居然還收到了回信。

信上說這並非是他的過錯,讓他無需道歉,請他不必介懷。

又說:“不過與友閒談,無大要,既為兄台所見,也算在下高攀了。”

——信是寫給友人,既然被你看到了,或許是上蒼讓你我做一日好友,能與你結交相識,算我高攀啦。

雖是禮貌之言,但也能看出對方的體貼,蘇蘭致沒忍住,再度回了一封信。

一來二去,兩人倒真成了互寄書信的朋友,即使他隻知道那人姓沈,那人也隻知道他字“寧遠”。

他們不窺探彼此的過往,但誰說素未謀麵素不相識,就不能成為朋友?

蘇蘭致看完了這封最新的信,唇邊笑意始終不減,反倒更盛了些。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語道:“還像個小孩子。”

他已經能察覺“沈兄”年紀不大,大約是個性子熱烈張揚的少年郎,有著如草木般蓬勃的生命力。

最早的時候在岷城,沒多久就去了平城,現在又去了越城。

一路縱情山水,活得無拘無束,自由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