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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主將姓名俱都陳列其上。

就算這些資料都是公開的要打聽到不難,且每一個好的謀士都會為主君整理,但沈明恒會記得就很奇怪。

——他曾經也掰碎了為沈明恒講解過,那時這人這人漫不經心,他以為沈明恒必定是左耳進右耳出。

哪曾想這居然不是一場無用功,哪曾想沈明恒記得這樣清晰。

隻這些當然不值得半生運籌帷幄的解縉解大軍師失了鎮定,而沈明恒一晚上不睡覺當然也不是突然來了默寫的興致,畢竟他素來過目不忘,記在腦海的東西就不會忘記。

所以真正吸引解縉的,是在每一張紙卷的下方,沈明恒寫下的細致分析。

從各勢力近段時間的舉動推測出對方主君的性情習慣,進而分析他們的下一步行動。

如多疑、吝嗇、重臉麵這樣的詞彙還被意味深長地圈了出來,仿佛沈明恒已經對症下藥想好了針對他們的壞主意。

甚至根據各反王所占據的勢力範圍與流傳在外的名聲,測算出了對方糧倉裡還有多少餘糧。

複雜的數算過程看得解縉都有些膽戰心驚。

第89章 將軍何故不謀反(3)

看得出這遝紙卷隻是沈明恒自己整理思路用的, 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示之於人,許多推斷過程都寫得簡略潦草。

解縉並不全部能看得懂,但也不知為何, 莫名就覺得十分可信。

仿佛苗所江真如上麵所寫於軍事上毫無遠見一竅不通, 又狂妄自大目空一切,能混到如今全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打敗他簡直輕而易舉沒有一絲難度。

然而事實上,苗所江在反王之中至少也排名前三。

回過神來的解縉:“……”

沈明恒寫的這玩意兒還挺洗腦。

解縉深吸一口氣:“將軍有意江山,對嗎?”

沈明恒大感詫異:“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既然如此,將軍為何要來岷城?”解縉問:“彼時你一聲令下, 盛京可儘在掌握,皇位與你僅一步之遙。”

沈明恒不假思索:“我是有意江山, 又不是有意皇位。”

“即使我奪得了傳國玉璽, 起義軍不會臣服於我,梁朝舊臣民也不會突然改忠於我。此舉於大勢無益, 隻會讓這天下亂得更徹底, 倒不如先留著趙昌。”

梁朝氣數未儘,不是因為趙昌不夠昏聵,是因為其他反王也沒表現出什麼明君之象, 於是百姓們挑揀了許久, 還是委委屈屈地選擇了趙昌。

畢竟趙昌的荒唐他們已經有所了解有所習慣了, 其他盲盒裝的是什麼貨色還不清楚,萬一比十個趙昌加起來還離譜呢?

不客氣的說,沈明恒留著趙昌就是爭取時間給自己積攢民心的。

民心就是天命,天命在他時, 趙昌的生與死、玉璽的存與碎,全都毫無意義。

但這些話沈明恒沒說, 民心談及太遠,他現在隻是單純不想讓戰火燒得更廣。

這天下雖然已經很亂了,但沒有人揭竿而起、還屬於梁朝管轄的城池也算是勉強守住了幾分安寧,沈明恒覺得,沒有必要把好不容易存活下來的淨土也牽扯進亂象裡。

公事與私心他向來分得清楚,他自認與解縉的關係還不算親厚,沒到可以將二者混為一談的時候。

解縉略略思索,他承認自己被說服了,且沈明恒雖然有些話沒說出口,但他能夠察覺這人對百姓的珍重。

否則,誰在乎天下會不會亂得更厲害?

解縉正色問:“那麼,將軍的下一步是苗所江嗎?”

沈明恒頓了頓,他微微一笑:“先生以為呢?”

顯而易見,沈明恒心中早有主意,這一問不過是對謀士的考驗。

解縉於是也微微一笑:“在下以為,不妥。”

“苗所江不足為懼,然天下群雄目光皆彙於此,將軍吞並焦寧,必將成為眾矢之的。俗語雲悶聲發大財,如今外人對將軍多有誤解輕視,將軍何不韜光養晦?”

解縉的年紀比沈明恒大了許多,他也已有很多年沒有被“考較”過了,但這種久違的感覺似乎並不討厭。

他恍惚間回憶起了學成後第一次拜彆師長,與沈緒坐談天下事。

兩個畫麵重合,他心中依稀湧起了當年的壯誌淩雲,渾身的血液也漸漸滾燙沸騰起來。

解縉起身,躬身長揖:“昔明太祖有九字真訣,‘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在下鬥膽,請將軍效仿之。”

沈明恒的笑意蔓延至眼底,於眸中毫不掩飾地漾開來。

他起身回禮:“亦我所願也。”

解縉心知肚明,這一關他算是過了。

他好笑地發覺自己心中居然彌漫了些自得出來,仿佛能得沈明恒認同是件極了不起的事。

解縉輕點了點他手邊累成一摞又細心撫平的紙卷,笑道:“焦寧與平城接壤,平城反王夏侯斌有一心腹愛將,名廖奇,廖奇的女婿一月前死於苗所江之手,在下以為,此事可用。”

沈明恒抬眸:“先生想挑撥苗所江與夏侯斌,做漁翁與黃雀?聽先生所言,這廖奇隻是夏侯斌手下將領的女婿,可行嗎?”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現在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沈明恒身上,如果夏侯斌與苗所江能打起來,那倒確實可以轉移注意力,也免得苗所江整天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但夏侯斌與苗所江實力都不弱,他們當真會如此輕易撕破臉皮,拚個你死我活?

“廖奇的女婿出身江東傅家,傅家長子前些日子娶妻,娶的是淮北王崇友之女,那女子未出閣時與尹瑞申長女是關係極好的手帕交,尹瑞申長女半年前出嫁,嫁的是越城反王吳德躍之子。越城與焦寧郡之間僅隔一小縣,巧的是,那小縣正是平城屬地。”

解縉笑得意味深長:“也就是說,夏侯斌與吳德躍完全有可能聯手吞並焦寧郡,苗所江若不能先發製人,必死無疑。”

沈明恒:“……”

他在腦中默默地過了一遍這複雜的關係,隻覺得能從這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找到夏侯斌與吳德躍的聯係,解縉解大軍師果然名不虛傳。

解縉侃侃而談:“下屬的女婿或許不值得夏侯斌出手,吳德躍或許也不在乎兒子被吹了什麼枕邊風,感情不配讓他們失去理智,但利益就是理智本身。”

“吞並焦寧的好處足夠讓他們放手一搏,而假如利益與感情都在天平的同一端,那這信念將前所未有之堅定。”

解縉躊躇滿誌,自信道:“將軍聽來也許會覺得牽強,但苗所江多疑,他會信的。”

他拱手:“將軍若是信得過,在下願全權負責此事。”

“若是先生都信不過,我便無人可用了。”沈明恒讚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