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章 囂張跋扈的草包太子(32)
雖然高官權貴們胡作非為草菅人命, 但事實上,按照大周的律法,這世上能判人死刑的隻有一個, 那就是當今天子。
即使是地方官, 也需要將死刑犯的名字呈到禦前,交由皇帝複核,方能在秋後問斬。
今年已經過了秋後問斬的時間,除非皇帝另行下令,否則他們應該好好的待在獄中。
沈謙益認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撕破臉皮,覺得還是暫時哄著沈績比較好, 於是叩首道:“逆賊欺君罔上、有負聖恩,兒臣為父皇不值, 此事是兒臣衝動了, 但兒臣不後悔,請父皇責罰。”
因為覺得君父受了委屈, 故而激憤之下殺人。這話說得好聽, 沈績縱然不完全信,火氣也消下去了許多。
他意味不明地看著沈謙益:“謙益,朕還沒老。”
他兒子多, 夭折的也多, 沒能出生的更多, 但他現在正值盛年,他相信他還能有彆的孩子。
“莫要以為朕隻能選擇你。”沈績警告似地說。
沈明恒大概率是死了,就算活著他也不會再立這人為太子。
五皇子沈承孝造反被下獄,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被沈謙益衝動殺死的人之一。十一皇子還小, 連路都走不穩當。
他長成的兒子如今隻剩下三皇子沈謙益一個。
沈績覺得沈謙益是狂妄了,以為他彆無選擇, 所以開始為所欲為,乃至於公然違抗他了。
“兒臣不敢。”
“殺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不敢?”沈績冷笑:“如今人都死絕了,朕無人可用,你說你不敢?”
“陛下息怒。”周時譽出列:“臣願為陛下分憂。”
比周時譽官位高的全都死了,如今他都能勉強稱為“文官之首”。
對心腹愛臣沈績還是願意給幾分好臉色的,他緩和了語氣:“愛卿有何良策?”
“罪人章振、章惟德生前結黨營私、殘害忠良,被排擠離朝者不知凡幾,臣請旨,宣告天下,賊人已伏誅,請諸位先生再度出山,為陛下效力。”周時譽說。
沈績愣了一下,目光忽然就有些懷念,那些是真正的忠直之臣,敢不懼生死,為了他和世家爭論,比如那個陳……什麼來著?見他被脅迫,當庭叱罵章振,被罰了庭杖,因傷重落下了殘疾。
沈績悵然地歎了一口氣:“準 ”
雖然跛足者不能入朝為官,但他可以給個恩典。
不過到底有礙皇家顏麵,他也許給不了太高的官位,也不會再重用這人了。
他的陳愛卿應該不會在意,畢竟他們忠心耿耿,隻要能為他辦事,想必不論做什麼都會感激涕零。
隻是召請曾經的大臣回朝還不夠,朝堂上空缺的官位太多了,即使所有被排擠離開的臣子都願意回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由此可見沈謙益下手有多狠。
周時譽又拜:“臣請陛下為舉人及以上功名在身者再行科考,此試隻做選官之用,不授進士之稱。”
他們這一屆學子幸運地遇見了太子殿下,得以奪回本該就應屬於他們的公平,但之前的人還沒有。
重新再辦一次科舉不太現實,他們沒這個時間,隻能先辦一場簡單的考試,至少先把朝堂上的坑填滿。
“準。”
沈績目光和藹,他看著周時譽,就好像看到了那位不知名的陳愛卿,和那些曾為他挺身而出的大臣,一時間眼神溫柔無比。
他對他所有兒子都沒有過這種表情。
在他微微轉頭看向沈謙益的時候,目光一瞬間轉化為嫌惡,“看在你是念及朕才衝動形事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著,罷免一切官職,閉門思過,禁衛軍暫交周愛卿統領。”
周時譽神色為難:“陛下,臣是文官,不如交給秦將軍……”
“朕信你。”沈績打斷。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絕妙無比,原本隻是表達對愛臣的信重,但是周時譽這麼一提醒,他忽然意識到——讓文臣來管武將,天哪,這是什麼絕世好主意!
不愧是他。
“是。”周時譽隻好領旨。
下了朝,沈謙益便光明正大地去尋周時譽交接工作。
眾人都猜測他一定是心懷不甘心有不滿,紛紛警惕地用餘光不住瞥他。
周時譽的好友文黎顯然也擔心極了,雖然麵上沒有表露出什麼異樣,但始終寸步不離地跟著周時譽。
在眾人或擔憂或看好戲的目光中,三人目光交錯。
周時譽低聲淡笑道:“殿下下手果決,在下佩服。”
“章家人的命,我不收,還能等著皇兄來動手嗎?”沈謙益微微抬了抬下巴,這時才有了幾分十五歲少年的任性與驕矜,恨聲道:“我早就想殺他們了!”
沈明恒身上到底有著一半的章家血緣,這種臟手的事情,還是他來做比較合適。
聽聞他的皇兄見人喪命都會心有不忍,君子遠庖廚,這樣很好,反正,還有他呢。
周時譽默了默,“殿下還是同意了我與文兄的計策。”
——弑父殺兄的罪孽沈謙益來擔,沈明恒的雙手自始至終乾乾淨淨。
“那是為了我皇兄。”沈謙益冷笑了一聲:“周時譽,我告訴你,你算計我的事還沒完!”
周時譽輕歎了一口氣:“我很抱歉,殿下。”
沈謙益又是冷笑一聲,想扭頭就走,忍了忍,還是憋屈地說:“接下來的事情你就彆管了,交給我,我可不想有一天我皇兄揮淚斬你。”
周時譽停下腳步,微微笑了笑:“殿下,我與你不會是敵人。”
在沈謙益表露目的時說這句話,無疑是一種承諾:周時譽此生,絕不會背叛沈明恒。
文黎跟在周時譽身邊,同樣停下腳步,朝沈謙益的背影欠了欠身。
沈謙益目不斜視,脊背挺直,每一步都走得堅定。
宮門外,他的謀士掀開車簾,見他到來,遠遠便跳下馬車迎接。
“殿下。”
沈謙益按下紛雜的思緒,擠出幾分笑意:“外頭天涼,先生體弱,在府中等候就是。”
“我放心不下殿下。”謀士覷著他的臉色,歎了口氣:“殿下這是決定了?”
沈謙益“嗯”了一聲,和謀士同乘一輛馬車,“先生,該殺的人我已經殺得差不多了,如今隻差一人。”
謀士沉默片刻,“殿下可知,此舉過後,你便再與皇位無緣了。”
謀反失敗後的皇子,就算能保住性命,也會被默認踢出政治中心,不會再有人為他效力,因為皇帝隨時有可能拿這件事當借口進行清算。
再想雪中送炭拚一把富貴險中求,也不想做這種朝不保夕累及九族的決定。
“我知道。”沈謙益笑了笑,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