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一人手裡抓著一隻鱉，高興的一前一後往山上走。

山上的路比山下的路更不平整，長長的陡坡一直往上，葉成湖沒走幾步就直接摔了一跤，手裡的那隻鱉直接就被他甩了出去，滾了兩滾。

「啊，我的烏龜……」

「龜啥龜，沒掉，就在這，自己爬起來，不要矯情。」

葉成湖見這隻鱉摔了一下，頭縮了進去，四腳朝天的模樣，瞬間又笑了，趕緊手腳並用的爬起來，還好入冬了，雖然他們這裡不怎麼冷，但是小孩子衣服還是穿的會厚實些，摔的不怎麼疼。

他趕緊上前將他的鱉抓起來，還小心的都著嘴給它吹了吹，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塵。

葉耀東對這個傻兒子都快沒眼看了，「走快點，磨磨蹭蹭的，等到了山上隨你玩。」

「爹，它都臟了，給它放水裡洗洗吧？」

「彆多事，洗啥啊？」

自己手烏漆抹黑的也沒說要洗一下，一隻鱉，還當寶貝一樣。

遲早下鍋！

葉成湖也不管他爹反對，自己就抓著鱉爬下去，準備去河裡給它洗洗。

「我靠，你小心一點，彆摔進河裡，也彆讓它跑了，不然要給老子吊起來打！」葉耀東皺著眉頭看著他的舉動，帶孩子出來真的是太討厭了，還好隻帶了一個。

「不會啦！」

葉耀東看他小不點點一個，不放心，也跟著走下河岸，結果剛走下來，就感覺好像踩到什麼東西，爆漿了？

他抬腳一看，一個蛋？

野雞蛋？野鴨蛋！

「兒子，快來，這裡有鴨蛋。」

葉成湖瞬間也顧不得給王八洗澡，又樂顛顛的回過頭，「啊～爹，你都踩碎了一個。」

「誰知道草叢裡有蛋，我又沒有仔細看，還有倆呢，你快撿起來放兜裡，晚上回去讓你娘給你們燉了吃，這隻鱉我給你洗。」

省得他一不小心栽水裡去了，回去的話就不止他要被打，當老子的也得被罵。

葉耀東拎著那隻鱉，剛湊近水麵，就看到底下居然還有一隻更大的，他瞬間瞪大了眼睛。

這水雖然清澈，但是底下有泥巴，那隻大王八趴在泥裡，嵌進去顯得不是很清楚，還是因為水夠清，他才能勉強看個輪廓。

「臥槽，鎮河之鱉啊！兒子，過來過來，這裡有一隻臉盆那麼大的鱉。」

葉成湖被他老爹使喚的團團轉，感覺都要忙不過來了，剛撿了兩個野鴨蛋放兜裡，就聽他爹又叫了，趕緊捂著口袋跑過去看。

「在哪兒，在哪兒？」

葉耀東隨地撿了一塊樹枝伸到水裡指了一下，葉成湖瞬間興奮的都快跳起來，「好大個，爹，它比臉盆都還大，快抓，你快下去抓……」

葉成湖邊說還邊推著他爹要往水裡去。

葉耀東被他推的身體晃悠了幾下，差點都要摔水裡去。

這個龜兒子，看到王八，老子都不要了。

他拍了一下臭小子的後腦勺，「抓你的頭啊抓，河水這麼冰，竟然叫你老子下水。」

「可是那個烏龜好大個。」

「看看長點見識就好了，小個的，咱們抓了就抓了，底下那一隻那麼大，保不準是鎮河之鱉，看看就好了。」

底下那一隻，背上的殼看起來都快比臉盆大了，這麼大隻的鱉，現在可沒有養殖貨，保不齊就是貨真價實的「百年老鱉」了。

這麼大隻，現在人又迷信的很，農村人有的都相信它能「通靈」，這誰要是敢抓，得被唾沫星子淹死，而且聽說放生者也會被保佑。

葉成湖一臉遺憾的蹲在那裡，「

不能抓回家養嗎？」

「不能，它在這裡長那麼大，隻能呆在這裡保佑一方水土。」

葉耀東說完就將手裡滿是泥巴的小鱉在水裡劃拉了一圈，洗了個戰鬥澡，然後提起來放到大兒子的跟前。

「拿著，這兩隻小的帶回去玩玩就好了。」

「可是你不是要吃它們嗎？」

他頓時語塞，「吃一隻，給你留一隻？」

「那好吧！」

葉成湖勉為其難的抓著小鱉點點頭，後又安撫的摸了摸小鱉的殼。

「走吧，上去了，磨磨蹭蹭了半天，上個山走一個小時都沒走到目的地，說出去給人笑死……」

「不是你嗎？」

「你沒磨蹭嗎？」

「烏龜可是你抓的。」

「不是你看到的嗎？你剛剛都還摔了……」

「你都還蹲在那裡看半天的烏龜，還叫我一起看……」

……

父子倆打著嘴仗，一個嫌棄，一個頂嘴，互不相讓，一人捧著一隻王八，吵吵嚷嚷的慢慢的走到了山上。

山腳下種著的幾棵柚子樹，都還掛著果，葉成湖調皮的跑上去甩了一下柚子，讓它來回擺動。

結果甩著甩著，柚子掉了下來，直接滾下了土坡，葉耀東伸腳將它頂住，撿起來看了一下屁股，圓圓的很正，又放手上掂量了一下，感覺挺沉的，應該皮薄很有肉，才放到樹下。

「不要調皮啊，這個先放在這裡，等會兒下山的時候給你抱回去。」

「好啊好啊，等會我們多摘幾個回家吃。」

「嗯，你外公家的隨便吃，不要錢，等會兒多摘幾個，現在先往上走」，他伸手又指了指上麵的桔子樹，「看到黃黃的那些橘子了沒？下午的任務就是摘橘子，先上去找你兩個舅舅吧。」

「好嘞，表哥表弟們都在山上嘛？我要給他們看看我的烏龜。」

「是鱉，不是烏龜，或者你可以叫它王八，這是烏龜跟鱉的統稱。」

「哈哈哈，王八蛋！」

葉耀東嫌棄的瞥了他一眼，自顧自的先上山了。

「等等我啊，爹～」

「啊？誰來啦？」山上這時傳來一道男聲。

「啊，是我啊老舅，我是葉成湖，我跟我爹過來摘橘子了。」

「啊？阿東來了啊？」

「表弟表弟……」

稀稀疏疏的聲音從上方林子裡傳來，不一會兒，一個身影就從上方跑下來。

是大舅子。

緊接著，他身後又跟下來一大串的孩子，邊跑邊叫著表弟……

葉成湖也興奮的往上跑，並且捧著他的小鱉，高舉著給他的表哥表姐們看，一群孩子嘰嘰喳喳的興奮的圍著那一隻鱉那裡興奮討論……

葉耀東也將手上的那一隻遞過去給他們玩，又叮囑他們不要被鱉咬了，要抓的話，一定要摳鱉的腹部底下，兩個凹點。

「哇塞，小姑丈好厲害……」

「好大啊……」

「哪裡抓的？」

……

「幾個孩子今天都沒去上學啊？」

林向輝小跑著上前，「這不是家裡太忙了，我爹腳又摔了，我娘又得照看他，又得煮飯，人手不夠嗎，所以就讓他們幾個請假一天，幫忙上山摘橘子。你啥時候過來的，怎麼沒在家裡坐會兒，跑山上來了？」

「有坐了一會兒，陪咱爹說了會話，吃完點心，閒著沒事就想著上來幫忙摘橘子，聽說最近橘子價格很好啊？」

林向輝黝黑的臉龐滿臉笑容，「還行，聽說比去年多了5

厘，所以才想著這兩天抓緊時間摘，怕晚了掉價。」

「那很好啊，還多了5厘，很難得，那我來的正是時候，可以幫你們摘兩天。」

兩人邊說邊往山上走。

「嗬嗬～聽說今年是罐頭廠下來收橘子，要收過去做成橘子罐頭，所以價格比往年多了5厘，村子裡沒有種橘子的，都拍著大腿後悔，琢磨著開春都要買桔子樹，這樣過個兩三年就能收。」

「那你們運氣好，正好趕上了好價格，明年種的人多了，說不定就掉價了。」

「是啊，但是這個不好說。」

「柚子的收成咋樣了？我看底下都還掛著果。」

「柚子也還行，底下那幾棵是晚熟的，爹原本打算等摘完桔子，過幾天再把底下的那些都摘了給你們送去，正好你們過來了，等走了剛好帶回去吃。」

「那敢情好，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聽說孕婦要多吃水果，正好多搬點柚子回去給他老婆慢慢吃，橘子就算了吧？聽說橘子吃多了會黃！還上火！會牙疼！

葉耀東走到上山，跟兩個嫂子，還有小舅子打了一下招呼，也拿了個麻袋出來抖了一下，尋了一顆還沒摘過的樹先底下摘。

「阿東，那棵是苦柑，先彆摘，先摘橘子，橘子值錢，苦柑可以等過兩天再摘。」

葉耀東仔細看了一下，頭頂有點尖尖的，皮放還泛著一點綠，是苦柑來著，這個吃涼的，過兩天可以摘點回去！

他又往旁邊轉悠了一下，辨認了是橘子後才開始摘。

這些橘子樹才種下去兩三年，樹都不大，矮矮的，好摘的很，也不用爬來爬去，比柿子樹省事多了。

邊摘他邊剝了一個吃，瞬間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縫，五官都皺巴了，有點酸，不好吃，沒有幾十年後的那種橘子，吃起來甜。

偏偏底下的傻兒子在那裡吃的有津津有味，還不停的叫好吃！

還嚷嚷著要喂王八吃……

「你們幾個不準調皮，不要把它們玩死了，趕緊乾活，不準偷懶，等回去了再玩。」

幾個孩子立馬噤聲，依依不舍的又玩了一會兒，等他們娘喊人了才不得不繼續乾活。

「表弟，你要看好它們，不要讓它們爬走了。」

葉成湖坐在地上身邊放了一堆的橘子，高興的點點頭，「放心好了，我用橘子圍一個圈圈保證不讓它們跑掉。」

那群孩子這才放心的去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