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總一向自認為不是會乾涉下屬私事的領導,但是每次麵對穀呦遠,他都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去了解關於他的更多情況。他懊惱,但還是沒有遏製住內心的渴求,忍不住向穀呦遠詢問他和秦組長雌兄的事。
他也知道問這種私事過於冒昧,因而吞吞吐吐,半天才問出口:“小穀,不知道你是否方便告訴我,你和秦組長雌兄是怎麼回事?”
他怕穀呦遠對於回答這件事有心理壓力,又補充:“當然,如果你不方便的話,也可以不說,沒有關係,我隻是因為之後要和秦組長合作,才想了解一下情況。”
穀呦遠當然沒法說是他饒恕了秦上尉冒犯雄蟲的罪,可他也不想楚總有被他瞞著事的感覺,哪怕這隻有一點增加他倆隔閡的可能。
他想了想,含糊了緣由:“你知道我總是有一點急智,就像之前對上晁凜軒那樣,我幫秦上尉把他冒犯雄蟲的罪減到了最輕,可能他因此心懷感激吧。”這麼說也不算是在騙楚總,雖然他就那個被冒犯的雄蟲。
楚總實在想不到穀呦遠能用什麼辦法讓雄蟲閣下減輕對秦上尉的處罰,畢竟秦上尉的軍銜不低,又有什麼是秦上尉做不到而小穀能做到的呢?
但他見穀呦遠並沒有明說,便猜測可能又是像上次幫他的那種非常規手段。照上次的情況看,估計又是小穀冒著極大的風險才做成功的。
楚總想到這點,心情開始莫名低落,原來他不是小穀冒著風險保護的唯一的蟲。即使他現在心裡依舊疑惑,但也沒心思再追問了。
穀呦遠以為自己又一次打消了楚總的疑慮,但不知道楚總隻是將其藏在心中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所幸,他倆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反複想這件事,因為老楚總表示想要和穀呦遠一起吃頓飯。
楚總發來消息:小穀,你明晚有時間嗎?
穀呦遠連忙回複:有的,是有什麼臨時的宴會邀約需要我陪同嗎?
他現在是楚總的助理,但他沒看到楚總明晚有什麼安排。
楚總:不算公事,是我雌父聽說了這次的項目是你幫了大忙,所以想請你一起吃個飯。如果你不想去,我也可以幫你推了。
楚總的雌父?那不就是老楚總嗎?穀呦遠驚訝,這種商界大佬要和自己吃飯?他連忙回複:沒問題,我可以的。
楚總:好的,那明晚下班咱們一起去^_^
穀呦遠又看到了楚總發的手打笑臉符號,說真的每次看到,他都感覺這個“^_^”像是楚總鬼上身才能打出來的,根本和楚總平時的冷淡表情一點也無法聯想到一起。他無法想象楚總是怎麼邊麵無表情邊打出笑臉符號的,意外反差。
本來他心中正緊張馬上要和從未見過的老楚總一起吃飯,他很擔心到時候他要是一個不注意就犯錯,給老楚總留下不好的印象怎麼辦。可楚總的“^_^”讓他忍俊不禁,連緊張焦慮的情緒也意外得到緩解。
等晚上回家後,穀呦遠就開始為第二天晚上的見麵做準備。
他把衣櫃裡合適的衣服統統都擺了出來,一套套搭配試穿。但不是這套太老氣,就是那套太輕浮。穿的太正式好像不行,可是穿便裝會不會又顯得不夠重視?穀呦遠覺得他在見老楚總前的第一步就要倒下了。
他想了想,打開光腦翻到聯係蟲那一欄,上下翻閱查找合適的參謀蟲。
他手指在林組長的名字上停頓,想了想又覺得不是很合適,拿這種瑣碎事去麻煩林組長他會感到很不好意思。
他又看到了顧經理的名字,顧經理的衣品不錯,向來都有自己的穿搭心得,可惜他和顧經理的關係還沒有和林組長近,而且彆的蟲也不知道他是雄蟲,他要是和顧經理討論穿什麼,著實是會令蟲誤會。
其他的同事就更不行了,都隻是工作上有來往罷了。
直到他看到陳平的名字,他突然就靈光乍現。陳平正是他剛到蟲族時政府分配給他的聯絡蟲,最初他的一些瑣碎雜事都是陳平代為辦理,也知道他對蟲族常識的缺乏,問他不用擔心自己會暴露,也不用擔心冒昧,幫他適應蟲族生活正是陳平的工作內容之一。於是他將自己的問題發送給了陳平。
陳平收到穀呦遠的消息很是驚訝,因為從上次他幫穀呦遠把光腦賬號和秦上尉的卡斷開後,穀呦遠就再也沒來找過他做任何事。相比於其他閣下今天找他做這個,明天找他做那個,穀呦遠簡直算得上毫無存在感。
儘管穀呦遠一直沒找他,但是他職責在身,一直都有暗中關注穀呦遠的生活,準備時刻在雄蟲閣下有解決不了的困難的時候現身,這是政府對高級雄蟲的額外保護。
因而他雖然不知道穀呦遠身邊發生的每一件瑣碎事,但是大體都清楚,包括他去大乘集團任職總裁助理,包括大乘集團最近參與了項目競爭。說來也是他故意把穀呦遠的事泄露了一點給秦組長,以確保雄蟲閣下能有更愉悅的職場體驗。
不過他對雄蟲閣下突然發信息問他,在蟲族見又是領導又是長輩的蟲適合穿什麼,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不妨礙他履行自己的職責。
他在網上搜集了相關穿搭信息,又結合了他自己的理解做了一份簡單的攻略發給了穀呦遠。他為各位雄蟲閣下處理的疑難雜事多了去,這對他來說就是小兒科。
全程不到十五分鐘,穀呦遠就收到了一份在他看來十分詳儘簡直就是手把手教他怎麼得體穿搭的教程,讓他在心中感歎,不愧是在政府工作的精英蟲,效率就是高。
等他第二天按照陳平版穿搭攻略收拾了一番後去到公司,就感覺公司裡的同事總是在偷看他。等他回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們又裝作正在忙碌的樣子。
連楚總路過他也不由得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幾眼。穀呦遠剛想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當,結果還沒問出口楚總就又急匆匆地走了,他也不好再為這點小事專門去問楚總。
可惜楚總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光看他的神色,根本判斷不出來好壞。這搞得穀呦遠一上午都渾身不自在。
等他下午在茶水間碰到劉總助的時候,又看到劉總助也一臉奇異的表情,這下他可真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劉總助就問:“劉總助,我今天的穿搭是有什麼不對嗎,怎麼老覺得有同事在看我,還有楚總看到我也是怪怪的。”
劉總助噗笑:“沒有沒有,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簡直是太對了,太好了。你今天的打扮很適合你,和往常的你都不是一個級彆,所以同事們都比較震驚。”
劉總助說著又上下打量了起來:“你看你又抓了發型,又穿得格外光鮮,連我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我也是今天才發現,原來小穀你的長相這麼出眾。你就應該多像今天這樣打扮打扮,年輕蟲要珍惜現在的青春。現在不打扮,到我這個年紀再打扮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穀呦遠聽了劉總助的話,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這讓他多少有些難為情,他還是不太適應這樣被過度關注外表成為視線焦點的感覺。
不過他內心還是鬆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他穿的不得體才關注到他就行,畢竟他是真的不清楚蟲族這邊的穿衣文化。雖然是按照陳平的攻略來的,但是理論和實踐總歸有差距,他心裡其實也沒底。
想到楚總當時的目光,他更是覺得臉上一陣發熱。他在想,楚總會不會覺得他過於重視這次吃飯,打扮的太過誇張了。畢竟對於楚總,和自己的雌父吃飯也就是日常而已。他又是否會和其他同事一樣,認為他今天的穿衣打扮格外不同,格外好看?
各種念頭在腦中翻滾雲湧,讓他頗有些輾轉反側忽喜忽憂的細碎折磨,讓時間都變得格外漫長難熬。他既希望下班的時間快點到,想要再在楚總的目光中窺探一二,又害怕去迎接未知。
他在心裡覺得這樣的自己有些好笑,他控製不住被各種雜念侵擾的時候,楚總可能正全情投入在工作中絲毫不受影響,甚至可能連楚總目光中似有若無的讚歎也隻是自己的腦補。
然而,楚總並不像穀呦遠想的那樣毫無波瀾。他在到辦公室的第一時刻就發現了穀呦遠的不同,遠遠地就看見了,在周圍一眾蟲中,就像是沙礫中的明珠,熠熠生輝,光彩奪目。
等走近了,他又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細細打量,過了幾秒才突然驚覺他這樣的行為十分冒昧,連忙慌張離開,都不敢再看穀呦遠一眼,生怕被他發現自己的異常。
但等到下班後隻剩下他們兩個在車裡的時候,他邊開車邊裝作不經意地提起:“小穀,你今天和往常都不一樣,很好看。”
楚總因為內心說不出的原因不敢表現出一絲異樣神情,因而整張臉崩的僵直,視線直直盯著前方,絲毫不留一點餘光給穀呦遠。
穀呦遠見楚總麵無表情,以為他隻是在客套地誇讚,並沒有對他今天的裝扮格外關注,內心鬆了口氣,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失落。
他轉頭看著楚總的側臉,微微回以一笑:“當然,要去見楚總的雌父,總是要穿的注重些。”他心裡是這麼想的,也就這麼說了出來。
楚總聽到他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心情漸漸被愉悅包裹。微癢飽脹的感覺像是一股氣流,從胸腔回旋徘徊,爬上喉嚨,讓他忍不住輕咳了一下,想要緩解這種又舒暢又難耐的感覺,卻並未奏效。這種氣流順著咽喉蔓延到耳道,最後又作用於外耳輪廓和耳垂上,滾燙炙熱讓他有些心慌。
他敏銳地感知到穀呦遠說的是去見他的雌父,而不是老楚總。他的雌父,僅僅是因為他而延申出的社會關係。而老楚總,則是公司大權在握的商界大佬。
可能穀呦遠說的時候隻是隨口一說,是他太過敏感,探知感受到了彆樣的細微差異,不由動容。他內心覺得,穀呦遠更多是因為重視他才會如此重視此次見麵。
他此刻心裡想的是,穀呦遠不僅是他在公司的下屬同事,也是他值得珍視的朋友。
他難得擁有的真心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