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煙如今喜衝天靈蓋,哪管閒莘說了什麼,一心隻有眼前的雲默。
她直接抓起雲默的手腕,一句話不多說,眨眼禦風飛到了臨淵湖,匆匆給閒鈺發了個信,讓他來守在外麵,就帶著雲默進了結界裡。
“快說,你當時用了什麼法術,咒語念的是什麼,還是用的什麼法器,你快說啊。”宗煙如同炮仗一般,劈裡啪啦地說了一通。
見雲默一臉茫然,她乾脆道:“歪門邪道也行,獨家秘法也罷,隻要把裂縫毀了,日後,本仙保你在大陸橫著走!”
雲默聽了好一會,才明白她的意思,“仙尊想讓我合上裂縫。”
他沉思回憶片刻,誠懇道:“並非用法術,我的修為躲避觸手就很勉強了,隻是……那裂縫中的光紋,似乎能被我控製,便利用它們割斷了觸手,後來我不慎被捉,醒來就在司愈林了。”
“如何控製?你再試試。”宗煙轉向裂縫,盯著雲默的一舉一動。
隻見雲默伸出手,裂縫中的光紋隨之激蕩,竟真的在聽從他的召喚,隻是除了波動,光紋再無變化。
“你還在等什麼。”宗煙催促著,“像那時一樣,去合上裂縫啊。”
雲默卻把手收回來,緩緩道:“我雖不知為何能操控它們,但可以確信,我不能合上裂縫。”
“你!”宗煙臉上燃起憤怒,正欲說教,卻瞥見他沉穩的目光,清楚此話並非胡說。
她壓下煩躁,追問:“你怎麼就確信了,不再試試?”
“你且看這。”雲默指著邊緣一抹光紋,它正在裂縫邊緣緩緩遊蕩。
他運起全身靈力,全身筋骨都緊繃到微顫,讓邊緣往裡麵縮小了一絲。
對,就是這樣。
宗煙微微瞪大了眼,然而等了好一會,卻也僅僅縮了那一點點,與碩大的裂縫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我隻能做到這樣,再多一些都不行。”雲默道。
宗煙抿抿唇,“是不是……因你修為太低。”
若隻是缺靈力,那好辦,她抓住雲默的手,說道:“我給你傳些靈力。”
說罷,也不等雲默應聲,直接往他體內注入靈力,所幸她還有些分寸,知曉兩人修為差距過大,隻是一點一點緩緩傳送。
過了幾刻,她停下來,“你再試試。”
雲默試了試,結果與方才無異。
沒用嗎?是靈力還不夠吧。
宗煙瞄了一眼,小仙友神色如常,毫無不適模樣,不如,下點狠勁。
她將方才十倍之多的靈力,一股腦地全傳入雲默體內。
下一瞬,好端端一個人,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就直挺挺往宗煙身上倒去。
“哎!壞了壞了。”
宗煙大驚,看著懷中人迅速蒼白的臉色,當即飛奔去了司愈林,將人安放在病床上,拉著司愈長老過來。
“司愈你快來瞧瞧,不過是傳了些靈力,他怎麼就昏過去了。”
“仙尊……給這弟子傳靈力?”司愈長老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她都承受不起這福氣。
“……不妥嗎?”宗煙聲音小了些,“本仙也有循序漸進。”
司愈長老忍住了說教之欲,去檢查雲默的狀況。
片刻後,她鬆了口氣,“所幸這弟子未曾疏於修煉,不至於因此廢了經脈,等我布個歸一陣,讓靈氣彙聚於此,好讓這弟子能自己吸納靈氣,煉化你的靈力。”
“布陣之事,不如讓我來。”宗煙懷著愧疚,自覺地攬活。
“也好,我去挑些調養經脈的藥。”司愈長老沒有拒絕,宗煙的陣法自然更好。
幾個時辰後。
屋內隻餘一醒一睡的二人,歸一陣中,靈氣濃鬱得快滴下來了。
宗煙撐著下巴,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間,病床上的人眼皮動了動。
她瞬間跳起來,喜而驚道:“你可算是醒了。”
“仙尊。”雲默喚完,回憶起之前的事,眼中的迷霧漸漸消散,卻而代之是冷淡,作為受害者,他毫不留情道,“你既然希望我對付裂縫,好歹手段柔和些。”
宗煙擰了一下袖口,略顯心虛道:“本仙心中有數,你這不是好好的。”
“並不好,我全身都在痛,尤其是經脈,每一處都像是被重錘碾碎了一般。”雲默雖說著疼痛,但麵色卻平靜如湖麵,唯有額角的薄汗,才能透露一點他的感受。
宗煙咬咬下唇。
她知道經脈受損會有多痛,幼時和妖族阿弟爭強,就曾傷到過幾寸,她疼得哭了好幾天,然後還以此為由,向長輩撒嬌,好幾年都沒正經修煉。
而小仙友傷了全身,卻還能如此平靜。
“是本仙心急了。”宗煙承認了,又低聲辯解了一句,“你這模樣,眼睛成精都看不出你很難受吧。”
要不然她也不會當雲默承受得住。
雲默低垂頭,睫毛輕顫,遮掩住眼神,輕吐:“大抵是因摘下小苗時,疼痛難以忍受。所以旁的疼痛,便不太會顯露在臉上。”
宗煙的手不自覺地一顫,微微張開嘴,過了許久才道:“雖然不顯,但疼痛並不會減輕半分。唉,既是我的過錯,自然要儘力彌補一二,呐,這些靈石給你。”
她掏出半個水桶的布袋,裝著滿滿當當的靈石。
雲默訝然,拿著布袋顛了顛,這些靈石,比淩仙寶庫裡麵的還多。
“我並非在索求補償,隻是如實告之我的情況,以免誤事。”他哭笑不得地遞回布袋,“還請仙尊收回去。”
“哈?你靈識混沌了,竟然不要。”宗煙高高挑起眉,“還是看不上它們?”
雲默聞言,不由勾起淡笑。
隻有到了靈境的修士,才可以將靈氣煉化成靈石,而腐毒之戰時,清境修士全部離去,無數靈境修士隕落,靈石早就有價無市。
他又非聖人,哪會看不上,解釋道:“這些於靈境修士而言,也得要花費數十年煉化,我的小傷擔不起這些。”
這人還怪實誠的,罷了,等裂縫解決,把靈域寶庫放開讓他挑都行,不差這點靈石。
宗煙收回布袋,順道提起,“你能操控光紋之事,切莫告訴旁人。”
雖然大陸無人不恨腐毒,不會阻攔,但若是太多人知道雲默,行事反而會麻煩很多。
雲默輕輕點頭,近乎沒有血色的臉上,透出一絲疲倦。
宗煙壓下急躁的心,起身說道:“你且安心休養,我先走了。”
六日後,清晨。
宗煙從司愈林的樹枝上醒來,如同這幾日一樣,走進屋內,卻見躺了許久的雲默起身了,正背對著她,將頭發高高紮起。
她喜出望外,“你不痛了?”
雲默轉過身,“多謝仙尊這幾日照顧,我已經煉化了那些靈力。”
“若無大礙……”宗煙話音停住。
她忽然覺得自己過分,小仙友這才剛好,就把人家拉去乾活,多少是有點黑心。
要不,緩兩日。
雲默接過話,“我現在可以去臨淵湖。”
“當真。”宗煙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雲默點點頭,心裡有些想笑。
這位仙尊當真有趣,心思竟全擺在臉上。
宗煙旋即拉著他,去到裂縫旁。
幾刻後。
宗煙瞪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裂縫,但是都快看花了,都沒看出裂縫與之前有何不同。
她瞅了瞅雲默,輕歎一聲。
看來硬傳靈力無用,也是,若是修為高能有用,她早就解決了。
雲默又嘗試許久,盯著那些遊蕩的光紋,試圖勾起些回憶,但是靈識裡還是大片大片的虛無。
“不用靈力,那……丹藥呢。”
宗煙琢磨著,忽然一拍腦門,一掃頹靡,興衝衝翻找空間袋,將那些堆積如山的物件翻得亂糟糟的,才如捧著珍寶般,拿出了兩個相似的小瓷瓶。
她一隻手握著一瓶,同樣的細頸藥瓶,近乎一樣的天青色,“這兩瓶,哪瓶是‘極品養元金丹丸’來著。”
丹菱子塞給她不少丹藥,一直在空間袋裡堆著。其中有一藥,能使天賦凸顯。
隻是,她記不清是哪瓶了。
宗煙瞧瞧左手的,再看看右手的,嘴裡嘀咕起來。
另一邊,雲默放棄盲目地探尋,走過來,就隱隱聽到一句,“一二三四五,點到哪瓶,哪瓶就是好藥……嗯,這瓶!”
宗煙舉起右手上的藥,十分自信地對他道:“此藥你且試試,說不準有用。”
雲默忍了又忍,最終忍不住,嘴角狠狠一抽。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吃了這藥,今晚他不是回司愈林,就是一步到位被送去淩仙後山入土。
他婉拒了,“我近來吃了不少靈藥,怕與此藥有衝突,不妨先讓司愈長老看看,我再服用。”
若有意外,還可直接救治。
宗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與其她瞎琢磨,不如拉上一個懂藥理的瞎琢磨。
她拉起雲默的手,“走,我帶你去找丹菱子,讓她瞧瞧,你為何會有異能,說不準還能順道治了你的失憶。”
出乎意料,一向順從的雲默,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語氣平淡而堅定。
“仙尊,我不離開淩仙。”
宗煙轉頭,逆著光,她看不太清雲默的眼睛,但卻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抗拒。
她撇撇嘴,往雲默跟前走了一步,直直對視,長籲的氣息撲在他的臉上。
“雲默,你當知道,本仙向來喜歡以武力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