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有點想不明白,究竟是世界的參商還是她的與眾不同,為什麼自己想不到她的想法呢?
為什麼她知道他們倆同居之後的反應是這樣?按照謝皎以及他參考了解的其他中國女性,這個時候她應該是有了“她是他的人”的害羞反應呀,這一副“人生最後一頓飯”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洞察力強悍如魔人,一時間怎麼也沒有想到,謝皎的腦回路已經突破到了大氣層,從借屍還魂想到“乾了這碗斷頭飯,來世再當種花人”。
這隻能說,這個世界文壇匱乏,限製了他的想象力。
“等你再恢複,就可以去莫斯科大學上課了。”
嗯???
謝皎下意識的抬起頭:“上課?”
我是學生?
對哦,之前他說了,她是準備今年上大學的學生。
“所以,我們同居是......”彆告訴我我們倆已經同居很久了。
“您來到莫斯科讀大學,想租房子在外麵住。我不放心您一個女孩子在外獨居,就邀請您和我住一起。”費奧多爾微笑著,他研究過謝皎,她的關注點主要就是安全問題,再加上有些謊言說得再多,也是有破綻。
這倒不是費奧多爾對自己模樣自信,隻是,對於謝皎,他真的是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自信滿滿。
不說她醒過來的那段時間,哪怕她眼淚汪汪看著他,在她眼睛深處,都是冷靜的審視,清醒得讓他完全懷疑自己的洗腦再一次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是在她這次醒過來之前,費奧多爾已經給她洗了兩次腦了。
兩次了!這是第三次了!
第一次,他在她醒來的時候告訴她她是日本來的留學生,結果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結果她當場翻臉,跳起來就表明她是中國人,極其討厭日本的中國人,甚至說出“你要真的認識我是我的朋友,你怎麼能罵我是日本人”的話,並且拒絕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不說,還懷疑他是人販子拐賣人口,差點借到手機報警。
費奧多爾:你自己之前住在日本,這不能怪我咯。
第一輪洗了腦的謝皎: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造謠我的國籍是日本。那些給日本洗白的精日狗東西我管不到,但是我本人討厭日本,就算是死也不會入日本國籍。
第二次,他在她醒來的時候,騙她說她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他們倆是同學,結果謝皎不僅不相信,還懷疑他是烏克蘭的人販子,抄起水果刀威脅,結果被進屋的伊萬一個手刀敲暈了。
費奧多爾:不是,我哪句話讓你懷疑我是烏克蘭人?還有,我哪裡像人販子?
第二輪洗了腦的謝皎:首先我失去記憶的我並不知道我穿越了,考慮到東歐環境危險到能夠讓留學生受傷失憶的地方,鐵定自己是在烏克蘭。而且烏克蘭健康不殘疾的男性除了去扛槍的,不少是人販子!
所以,深思熟慮,他在第三次洗腦之後,選擇騙她說他們是戀人。
是我表現得不夠溫柔嗎?
不。
他回想起自己通過玩具熊眼睛裡的防水攝像頭觀察到的謝皎,和太宰治一樣,他也看得出她身上那份被仔細保護下長大的單純天真,是隻有在足夠的愛和安全感下才能養成的。
她的父母很愛她。
所以,他繞開她的來曆,隻說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寫書賺生活費和學費的莫斯科大學新生,連她的國籍都提也不提——提就繞不開日本,提了日本她就炸。但是提華國......他覺得,以他對於謝皎的了解,如果不是什麼解不開的心結,她不可能不回華國而留在她特彆討厭的日本。
畢竟,她一個華國人都那麼討厭日本了,卻還是選擇留在日本不回華國,這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個解釋很合理。謝皎想著,她不知道原身給自己留了多少資產,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做不到坐吃山空的。她想賺錢,而對於一個未成年的學生來說,無外乎炒股、翻譯和寫作。
至於做模特,在國內她沒準還敢,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她還是算了吧。
在宿舍居住,她沒有辦法想熬夜就熬夜,工作起來也會影響其他舍友。所以想在校外居住,這是很合理的,說得通。
以她對自己的了解,她是那種不做無把握的事的人,所以她來俄羅斯之前,必然是已經存好了租房子的存款,完全可以到了莫斯科之後先住賓館再找房子。
但是費奧多爾說的話也沒有毛病,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國外租房子,這怎麼看都是極其不安全的,說一句難聽點的話,一個孤兒,就算是死在租的房子裡,估計隻有在屍體腐爛了臭了才能會被人發現。
這樣一想,找一個陌生的舍友一起租房子,還不如找個男朋友一起住了呢。
“那麼,”她抿了一口差,若有所思的看向他:“我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又認識了多久?這個男人靠不靠譜?
雖然她相信這個世界的“我”應該不會戀愛腦到傻乎乎的跟著對方跑,但是她自己心裡不踏實呀,那種靠著談戀愛的手段把女友騙到山溝裡或者賣到紅燈區的人渣,可不會把【我是人渣我是人販子】寫在臉上的啊!
然後,從費奧多爾口中,她知道,自己是作家,也是今年剛剛考入莫斯科大學的新生,自己在來俄羅斯之前去旅遊,和費奧多爾在同一個地方旅遊的時候認識的。
“我先是對您一見鐘情,然後在發現您是我喜歡的作家之後,”他臉上露出甜蜜羞澀的笑容:“我決定和您一邊同行旅遊一邊追求您。”
“感謝上帝,在我認識您的第五個月,您終於答應了我的追求。”
謝皎:“......”認識了快半年才談戀愛,這個,速度勉勉強強還可以,不算太快。
不過謝皎了解自己,旅遊也隻會是高考結束出了成績之後進行的,六月份考試,她哪裡來的那麼長的旅遊時間?
“我們旅遊的地方,是哪裡?”
“箱根。”
謝皎:“......”我瘋了嗎,華國大好河山哪兒哪兒不能遊,為什麼一定要去日本?
“你說謊,我六月份才高考結束,怎麼可能有將近半年的時間和你認識?”六月份高考結束,現在才七、八月份的天氣,你當這是柯南世界嗎三次元的二十年在柯南世界才半年?
看著謝皎的表情,費奧多爾想了一下,覺得自己說出來會刺激她,說不定她又炸了,於是,在第一次洗腦之後就讓伊萬拿過來的,裝有謝皎的身份證明以及簽證等資料袋遞給了她。
臥槽!!!
看著證件上明晃晃的日籍華人信息,費奧多爾說著“你在日本一月份參加完高考,高考結束就去箱根旅遊了,正好我當時也在箱根......”的話她根本聽不進去,因為此時此刻的謝皎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爸爸,媽媽,我日了。
我不乾淨了,進不了祖墳了。
這個世界的“爸爸媽媽”居然是拋棄國籍移居日本的人!
“我能問問,華國的情況嗎?”謝皎聲音裡壓抑不住的顫抖。費奧多爾眨了一下眼睛,說了。
謝皎臉更木了。
一個是前世的國仇家恨一個是今生的血海深仇,你讓我怎麼選?
可不就是快快考上大學出國留學換個國籍嘛。
這一刻,謝皎心裡麵冒出有點黑暗的想法:幸好這個身體的父母已經去世了,這樣,自己留完學之後換國籍,也不會有人阻止自己。
她第一次,如此感激並且慶幸自己現在的身體是一個孤兒。
“那你知道,我過去在日本住在哪裡嗎?”
“橫濱,”費奧多爾柔聲說著:“你把在日本的房子退了,帶著所有的行李離開了日本。在你出事故之前,你說日本沒有給你留下任何美好的記憶,所以你不準備回日本了。”
他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換個國籍了,自然,十句真話裡攙著兩句假話,把她想法給坐實了。
費奧多爾:她既然那麼不喜歡日本,自然不會回日本,更不會和太宰他們再打交道。
而且,聰明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對自己判斷出來的“真相”深信不疑,而他也不過就是添了一把火,讓她在心裡對自己的想法更加深信不疑。
“房子退了?我是租的房子?我爸媽都沒有給我留一套房子嗎?還是橫濱的房價貴得離譜?”不是,便宜爸媽你們奮鬥一輩子,連一套房子都沒有給閨女留嗎?
“是的,你一直都是租房子。”你父母又不在這個世界。
謝皎也是無話可說了,她自己的親媽親爸都是勤勉靠譜的人,雖然開源能力不行,但是在節流攢錢能力在她眼裡簡直可以讓葛朗台汗顏的那種,存款在北上廣深買房的首付都足夠足夠的了。
謝媽謝爸自己都說,他們老兩口去世的時候,能給謝皎留下兩套老房子,再加上她自己名下的首都一套房和老家外婆留給她的一個農村大院,她這輩子都不需要擔心沒有住的地方。
大城市,東北省會,小縣城,農村,四套房子隨便她想怎麼住就怎麼住。
所以,她真的沒有想到,平行世界的自己如此苦逼,攤上這麼不靠譜的父母,連套房子都沒有全靠租!
這混得是有多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