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芙玖 5859 字 12個月前

Chapter 3

傅朝野把電話給掛了。

周暮也不在意,手機揣回褲子口袋,校服外套脫去塞書包裡。

她到燒烤店時,外邊已經坐了好幾桌客人,傅朝野不在,周暮徑直往店裡走,一進店就看到站在收銀台前跟老板娘有說有笑的嚴捷。

他穿的是私立高中的校服,襯衫西裝,打個小領帶。

老板娘注意到門口站著的女學生,抬抬下巴,示意要嚴捷看。

嚴捷一轉頭見是周暮,朝她招招手:“來啦。”

周暮和嚴捷沒多熟,雖然隔三差五就會見,但話沒說過幾句。

她走到收銀台前:“哪個包廂?”

嚴捷指了指二樓:“上樓就能看到,門開著的。”

周暮嗯了聲,轉身要走,被叫住。

嚴捷玩笑似的:“你倆不吵架了嗎?”

周暮有些意外:“他說的?”

嚴捷可不敢多說話,隻擺擺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周暮懶得多問,朝樓梯口走。

身後老板娘嗑著瓜子:“就這姑娘?”

嚴捷嗯一聲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周暮已經走遠,聽不著,無非就是那麼幾句話,也不感興趣。

等周暮上到二樓,一眼就看到包廂裡坐著玩手機的傅朝野。

他穿著黑色連帽衛衣,額前碎發有些長,看不清眼睛。

視線向下,他的手腕靠在桌子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麵,倒是沒抽煙,難得。

周暮走進包廂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書包沒取,還背著。傅朝野早就注意到她,但不理,真跟吵了架沒和好一樣,而周暮就是來求和的。

不都說了不來的嗎,說句話能把人堵死,怎麼滴還來乾什麼?

傅朝野不說話周暮也不說,整個包廂安靜得跟什麼似的,隻有手指敲擊桌麵發出的咚咚聲。

不知過了多久,傅朝野將手機鎖屏推桌麵上:“暮姐挺給麵子。”

周暮就知道傅朝野在這裡堵自己,故意道:“那不得給傅少個麵子。”

好好好,真你來我往。

傅朝野倒也不生氣,兩人剛認識那會兒就這麼個相處模式,再說了,他們什麼關係動不動就生氣,還指望對方來哄不成。

他站起身:“陪我出去走走。”

“你還約了人?”不應該先吃了再去散步嗎。

“顧冘川在路上。”

周暮哦了聲,跟著傅朝野下樓。

經過收銀台,嚴捷這會兒還和老板娘聊著天,瞧見兩人下來了,好奇的問了句:“乾嘛去啊你倆。”

傅朝野單手插兜,回得隨意,都不帶看他的:“轉轉。”

嚴捷不太相信,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喊了聲:“還回來嗎?”

出了燒烤店,嚴捷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周暮問:“去哪轉?”

傅朝野沒想過,就是閒得無聊想走走:“都行。”

周暮不想在這附近轉悠,這兒離學校不到一公裡,很容易撞見認識的人。

周暮冷不丁問一句:“顧冘川什麼時候才能到?”

傅朝野看過來:“你急著見他?”

周暮瞥他一眼,沒做回答。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經過一家便利店,傅朝野讓周暮在外頭等,他進去買煙。

等人的間隙,周暮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人,心一驚,都不給剛從便利店出來的傅朝野一點反應的機會,她抓住他手腕,快速將他拉進隔壁的胡同裡。

傅朝野被迫靠在牆上,手裡還拿著剛買的打火機,卻因為手腕被周暮握著,沒辦法把火機放進兜裡。

他垂眸,周暮就站在跟前,半臂的距離。

夜幕低垂,胡同裡,昏黃燈光柔和灑落。

周暮背光站著,傅朝野看不清她的眼睛,隻順著她的視線望出去,就看到穿著一中校服的一男一女,女的戴副眼鏡,男的個子挺高。

傅朝野知道那兩人,也就知道周暮為什麼會這樣。

見周暮還不打算鬆手,傅朝野像是找著了什麼樂趣似的,唇角微勾,說話不著調:“這麼怕被發現?”

像是故意配合她,傅朝野說這話時聲很低,在耳邊環繞。

周暮沒看他都知道此時的他正笑著,笑得壞。

他明明知道的,卻還要說這麼一句。

周暮鬆了手,卻沒退後,微微抬起頭,對上傅朝野的視線:“我倆什麼關係你心裡沒數嗎?”

她說這話時異常平靜,像是在幫他回憶。

傅朝野沒應她這句,周暮也在說完話後後退了幾步,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傅朝野不在意,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了根煙出來叼進嘴裡:“明天過節,有局,跟我去。”

周暮感到詫異,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節?”說著就拿出手機翻到日曆。在看到上麵的日期後她隻覺得搞笑:“你們還過兒童節呢?”

煙被點燃,傅朝野吸了口:“明天下午去接你。”

周暮立馬拒絕:“彆來,地址發我,我自己過去。”

正好這時,傅朝野口袋裡的手機收到消息叮了一聲,這個話題也就此結束。

他拿出來看,是顧冘川發來的,問他們人呢。

傅朝野沒回,手機揣進兜裡,抬眼就見周暮正低著頭撕手指上的倒刺。

一下沒扯好,出了血,周暮疼得嘶了聲,快速將手指放嘴邊抿了下。

傅朝野的視線從手指移至她的嘴唇,盯了兩秒。

周暮皺眉:“看什麼?”她已經將手揣進口袋。

傅朝野沒回她這句,而是:“晚點發你地址。”

“行,那我先撤了。”周暮著急著走。

剛邁出一步,傅朝野擋住去路。

他比周暮要高許多,明明周暮也不矮,一米七的個子,站在傅朝野麵前卻還得仰著頭看他。

他說話不著調:“有約?”

“沒啊。”

“偷人?”

一句話比一句話過分。

周暮說話直接,不顧及後果,也不在意說出口的話對方樂不樂意聽,上次是,這次也同樣。

她神情淡漠:“傅朝野,你越界了。”

視線碰撞,他站在路燈下,暗黃色光打在他頭頂,周暮看不太清他的臉。

沉默片刻傅朝野不擋了,讓她走。

周暮也不回頭,直到走到胡同口,她扯了下書包帶,腳步稍頓:“我媽今晚在家。”

周暮前腳剛走,嚴捷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應該是顧冘川沒收到消息,讓嚴捷打的。

傅朝野接起電話,視線跟隨著周暮,看到她穿過馬路,直至消失在交叉路口。

電話接通後,嚴捷開口就是一句玩笑話:“野哥,真被乖乖女拐跑了?”

傅朝野將煙蒂撚滅:“少問。”

“得嘞,我就是想跟你說個事,蘇婉來找你了。”

嚴捷這話才剛說出口,傅朝野聽到電話那頭響起一道尖細的女聲:“你把手機給我,我來說。”

嚴捷生怕手機被搶了,都站了起來:“你聽到了吧。”

傅朝野聽到了,反應不大,朝著胡同外走:“幫我擺平。”也不等嚴捷說什麼,電話直接掛斷。

周暮到家時已經快八點,周搖正在廚房做飯,聽見門口有動靜,她走出來看:“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晚?”

周暮邊換鞋邊回:“幫老師批周考試卷。”

周搖哦了聲,來不及接著問話,趕忙返回廚房,菜再不炒要糊了。

周暮換好拖鞋進臥室,放下書包,兜裡手機拿出來充電。剛插上數據線,隨著叮的一聲響,微信和短信同時冒出紅點。

周搖在廚房扯著嗓子喊:“暮暮,洗手吃飯啦。”

周暮隻掃了一眼,一條是傅朝野發的,另一條是沈宴溫發的。

她沒管,先出臥室去洗手,然後幫周搖端菜。等吃完飯回了房間,她才想起來回消息。

此時距離收到消息已經過去半個小時,周暮也不著急,慢慢悠悠看著沈宴溫發來的題。

算到一半,對麵又發來一條:能打電話嗎?

或許覺得冒昧,他緊接著補充道:我覺得這題討論一下比較好。

周暮手撐著腦袋,翹起的腿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筆帽敲在桌麵上,咚咚響。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複:周一去學校再討論吧,我媽媽要睡覺了。

消息發送成功,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最新短信,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發來的。

點進去看,上一條內容是明天的飯店地址,而最新一條是:上次的電影還沒看完。

周暮順手回了個OK,將手機鎖屏,接著寫題。

隔天睡到自然醒,周搖已經去店裡了。周暮簡單洗漱,換了身衣服,背上掛包就往傅朝野家去。

傅朝野家彆墅隔周暮家小區有些遠,公交差不多要一個小時才能到,所以她不太樂意去他那,除非他開車,但周暮更不樂意他過來接自己,能拒的就都拒了。

今天是個例外,今天周暮很閒,還有就是上次的電影的確有點意思,想去看個結尾。

周暮到傅朝野家彆墅時是下午兩點整,她輸密碼進門,一樓客廳裡的藍牙音響正放著一首搖滾樂,是美國很有名的一個樂隊演唱。

她進門後從鞋櫃裡拿自己的拖鞋,換上拖鞋來到客廳,傅朝野不在這裡。周暮環顧一周,沒打算找人,盤腿坐到了沙發上。

茶幾上有一盒剛洗淨的水果,車厘子上還冒著水珠。

周暮拿了一顆吃,吃完核吐旁邊的垃圾簍裡。

等傅朝野的間隙,周暮也沒閒著,解答班級群裡同學們提出的疑問,其中就有昨晚沈宴溫發來的那道需要討論才能做的題。

周暮昨晚就做出來了,步驟也寫好拍了照片。正當她準備把照片發到班級群裡,沈宴溫先一步發了出來。周暮點進去看,步驟很詳細,思路很清晰,和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同,這麼看,他的做法甚至更好。

這時樓上傳來動靜,傅朝野穿著黑色居家服,睡眼惺忪地從二樓下來。

經過客廳時周暮問:“水果誰洗的?”

“張姨。”傅朝野來到中島台前倒了杯水喝。

周暮看著他那邊:“張姨人呢?”

傅朝野已經喝完水,抬腿往客廳這邊走:“你還沒吃午飯?”

周暮覺得搞笑:“你吃了?”

“沒吃。”

“張姨不在我們吃什麼?”周暮很喜歡吃張姨做的菜,幾天不吃就會想,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各種原因沒吃著,今天來彆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吃張姨做的菜了。

傅朝野已經來到沙發旁,把手機丟給周暮:“隨便點,我都行。”

接過手機,點進外賣軟件,選了半天最後點了附近一家評分很高的店的小炒菜。

等外賣來的間隙,傅朝野把投影打開,找到上次沒看完的電影,從頭開始看。

兩人有個很相似的地方,就是看電影時喜歡跟人交流,比如犯罪懸疑片就喜歡討論誰是凶手,還經常打賭,輸了的答應對方一件事。

隻是至今為止兩人都沒有分個勝負,要麼都猜錯,要麼都猜對。

周暮覺得怪沒意思,這次就提出了個新規定,搖骰子,大的先來,選過的人物不能重複選。

傅朝野沒意見,去房間拿了盒骰子。出來時外賣員打來電話,說已經到院門口了,需不需要送進去。

傅朝野說了句不用,讓他放門口就行。

掛了電話,他把骰子盒放到茶幾上,出去院門口拿外賣。

等傅朝野回來時,周暮已經把盒子裡的水果吃完了,人也已經盤腿坐到地毯上等著開飯。

傅朝野將外賣盒從袋子裡拿出來擺到桌上,周暮邊看電影邊拆塑料盒,蓋子上的蒸汽落了幾滴到米飯上,傅朝野看到了,把自己的這盒換給周暮。

周暮全然不知,一雙眼就盯著投影。

兩人邊吃著飯,邊看電影,等到飯菜差不多吃完了,傅朝野將電影暫停,兩人同時骰骰子。

這東西全靠運氣,很顯然傅朝野運氣比周暮好。一個搖到五,一個搖到二。

周暮小聲嘀咕了句什麼,傅朝野沒聽清。

他唇角微勾,懶懶地靠回沙發:“沃爾。”影片的男主人公,也是被指控謀殺的凶手。

周暮反駁道:“可是他的妻子上庭做的是偽證,種種跡象表明這事絕對另有隱情。”

傅朝野當然知道,卻還是一口咬死沃爾就是殺人凶手:“所以你覺得是誰?”

雖然說的的確沒錯,沃爾的妻子作為辯方證人出庭,卻謊話連篇,所以不允許她作為辯方證人出庭,被作為控方證人出庭證明。

但周暮卻始終猜不出到底是誰殺了人,她總覺得,單單隻猜誰是殺人凶手就太沒意思,畢竟評分這麼高的一部電影不可能隻看表麵,它一定有反轉。

索性周暮放棄了這次機會:“我覺得這部電影不能隻猜誰是凶手。”

傅朝野悶笑了聲:“耍賴?”

“那這回算你贏。”周暮可不是那種人,不就賭輸一次嗎,有什麼大不了的,難不成傅朝野說個自己辦不到的事情不成。

電影進入尾聲,也是最關鍵的時刻。

謎底一點點揭曉,辯方律師取得勝利,沃爾被判無罪。

看到這,周暮瞟向一旁的傅朝野,然而都沒等她開口說話,反轉來了。

沃爾的妻子說出了實話,這是她設下的一個局,沃爾真的殺了人,但她深愛著自己的丈夫,所以她沒有辦法作為辯方證人,於是做了一個局來偽造她的證詞。

也就在這時,小三出現了,原來沃爾早早就在外麵找了彆的情人,他拋棄了妻子,他就是個殺人犯,也是個渣男。

妻子一氣之下掏出匕首殺了沃爾,警察將她帶走,律師見證了一切。

故事結尾。

雖然片中並沒有明說,但是已經足夠暗示律師將為妻子辯護。

隨著投影黑屏,兩人還在震驚中沒有走出來。

就像周暮說的那樣,不能隻猜誰是殺人凶手,種種跡象表明另有隱情。

但輸了就是輸了,周暮從地毯上起來,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你想好了嗎?讓我做什麼,不過分就行。”

傅朝野轉眸,兩人的視線碰上,他聲很沉:“什麼算過分?接吻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