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義父不同意。”
陸識途道。
周將軍啪地一下差點把桌子拍爛了。
旁邊的周月如縮縮脖子,她也沒有料到陸識途就把官辭了。
周夫人趕緊勸道:“老爺,你先不要發脾氣,先聽識途把話說完。”
“說!我倒是聽聽你有什麼天大的理由非要置自己的前途不顧!”
陸識途道:“我不想如意委屈。”
“沒用的東西!”
周將軍氣得腦袋裡麵嗡嗡的,抓著個東西就丟了過去。
是個茶杯,砸在陸識途額頭上麵。
周夫人趕緊給丈夫順背,卻也忍不住責備:“你這麼這麼莽撞,你怎麼就知道你媳婦不同意呢?我看著她也是知道大局的,不過是做做樣子受點委屈罷了……”
陸識途道:“所以我才不能給她說,不用她去選。”
“好你個陸識途,我還當你心有大局,到頭來也就是個沉迷兒女私情的窩囊廢!你——你氣死我算了!”
周將軍捂著胸口,對陸識途他很是喜愛,寄予厚望,怎麼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陸識途見義父臉色有異,急忙跪下先磕了三個頭。
“義父息怒,識途讓義父失望了。識途心無大誌,國家有難我願拋頭顱撒熱血,如今國泰民安,小家才是我的全部,如意是陸家當家,為了整個陸家她付出太多,她委屈就是陸家的委屈,她犯錯我們陸家也跟著一起承擔,識途不願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她一人身上。原本我也就是個鄉野匹夫,如今不做官回去照舊種地過日子就是,隻求心安。望義父理解。”
說罷又磕了三個頭。
周將軍有點說不出話來。
周夫人也是愣了一愣,心中頗多感慨。
歎息一聲:“你起來吧,彆跪著了。”
陸識途看看義父,周將軍依然黑著臉,但沒有繼續發脾氣。
過了一小會兒才瞥了他一眼。
“你起來吧,事到如今你把地板跪穿了也回不去了,跪有什麼用,起來。”
周夫人勸道:“老爺,識途雖然莽撞,說的道理卻也……沒有錯,他都決定了,那就這樣吧。”
周將軍恨恨道:“不這樣我還有彆的辦法不成?”
算是認了。
心中再可惜也沒有辦法,他這般重情重義倒也是難得。
陸識途跟義父一家辭行拜彆,陸得水也跟著辭退自己當前的工作,他要跟著回去。
京城這個地方,待得累,他自知自己不是什麼聰明人,以前有老三在會跟自己說該做什麼該說什麼,現在老三要回去他當然也不留。
再說,他想寶珠啊,還想兩個孩子,自家村裡的那破院子小是小,破是破,但是住著踏實。
租來的院子收拾一番,找了房主退了租。
總共也沒有什麼東西,就是鋪蓋衣服,當初買來的時候還挺貴,舍不得丟棄,卷吧卷吧綁在馬背上。
陸識途道:“二哥,你回去了不要跟家裡亂說,就說是我當官當不下去自己辭的官。”
陸得水看看老三,笑道:“你說啥就是啥,你是當官的都不在意我在意啥。”
“你跟如意也不要多說什麼。”
“行,我知道,就是你瞞得住嗎?早晚她也得知道。”
“到時候再說。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家裡不是一樣過日子?做官不做官無所謂。”
陸得水無話可說,老三都這麼說了那就是這麼的吧。
若是想想,其實還真是不錯的,省得每天白天想孩子,晚上想媳婦了。
家裡日子也好過,去年冬天吃的東西他在京城想了一年。
他瞅瞅老三的表情,說是完全輕鬆也不是,難過也說不上。
“嗨,”他道,“老實說我早就想家了,去年冬天你不在家,家裡過得什麼好日子你都不知道。沒有官做了就沒有了,走吧!”
……
蘇如意有些打不起精神,樹苗子他雇倆人從通州城運了回來,然後自己就整日整日窩在自己屋裡不出來。
京城那邊的時候,她一直瞞著家裡人,自己也一直在熬著,可能是等京城那邊的消息吧。
日子一過好幾天,她一下子瘦了好幾斤,把家裡人嚇了一大跳。
她打起精神跟家裡人說沒事,心裡想著一直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精神壓力太大,她又不敢亂下決定,不如偷偷到京城去一趟,找陸識途問問情況。
是死是活還是痛快一點好。
這天晚上家裡特意燉了大骨頭棒子,蘇如意瘦了,大家也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麼瘦,以為她窩在屋裡看書看得太累了,燉點湯給補補。
“老二老三也該回來了吧。”
張氏忽然開口。
蘇如意心裡一驚,筷子上麵的骨頭就落回湯碗裡去了。
張氏笑道:“看把你激動的,這次回來了你們都給抓點緊,家裡好幾年沒有添孩子了,一個個肚皮都是不爭氣的!”
說罷,尤其多看了劉翠兒一眼:“尤其是你,男人天天都在家,肚皮一點動靜都沒有!”
劉翠兒臉皮發紅,沒吭聲,婆婆說得也沒錯,自己的肚皮是有點不爭氣。
蘇如意心神不寧,也顧不上和大家說話,自顧自喝湯。
張氏又道:“也不對啊,去年那兩個早就回來了,這天都要下雪了,他們今年該不是不回來了吧?”
蘇如意埋著頭,心道,今年和去年當然不能比,被斷親的事情耽擱著,恐怕還真不能回來。
自己得快點動身,真下雪的話,怕是一個冬天都要窩在空間胡思亂想了。
正在這時,外麵的小黃就汪汪汪地大叫了起來。
張氏放下碗筷埋怨一句小黃:“這破狗,個子不大,聲音還響亮得不行,冷不丁叫起來怪嚇唬人!”
劉翠兒起身去查看,現在宅子大了,不跟以前似的,外頭敲門裡麵就能聽到說話,現在得走去開了院門才知道外麵是誰。
“小黃,彆叫了!”
她吼道,這小破狗是她買回來的,原本是想買條大狗的,真是看走了眼,現在養都養這麼大了,就養著唄,有時候也怪機靈的。
就是有時候也挺不好意思。以後買牲口她再也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