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及笄女公子 疑似仙女下凡……(1 / 1)

元朔元年春,衛氏外女女衛子夫生子劉據遂立為後,入主椒房殿;秋,其弟衛青率軍出雁門,長驅而進,二年破遼西、占高闕,賜封長平候。連帶衛氏一族一時間在整個大漢朝風頭無兩,衛氏長子衛空青入禮部,官拜侍郎,那些恥辱的過往再也無人敢提及。

元朔六年 ,來到這裡第九年的陽春,作為衛後宗親中嫡係長女的衛蘊迎來了一場浩大的及笄禮,長安城中大多的貴族因著衛後和大將軍的緣故都來參禮,好不隆重。在族中長輩麵前聽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由侍女領進主院,完成其他儀式。

衛蘊坐於主屋東方,由讚者為其梳頭,讚者來的大多是長安貴女與族中姐妹,她們依次梳好將梳子放在了席子南邊,後由衛夫人細心的將長發梳成秀美的發髻,鄭重的簪上發笄。

然後便是正賓依次將羅帕和發笄、發釵、釵冠三種發飾加到她的頭上,衛夫人在側邊為衛蘊改換了三種服飾,初加配穿素衣濡裙;二加配穿曲裾深衣;三加配穿大袖長裙翟衣。最後由衛父衛玄明與族中長輩為其取字如原——周原膴膴,堇荼如飴,寓意著如草原一般寬廣的胸懷和遠大的誌向,堅強樂觀,將生活過的如同蜜糖一樣甜蜜。

禮成,衛夫人欣慰的對衛蘊說衛族的嫡長女一定會是衛氏族中最耀眼最出色的女子,長老們和衛後一定會其選擇漢王朝中最出色的男子。

江言頌知道衛氏一族一直對衛蘊寄予厚望,即使江言頌當的嫡長女並沒有多麼出眾,但是總歸擔著族中嫡係長女的名號,自然都希冀她能夠像衛後一樣延續衛氏光輝,所以她的婚姻既是階梯也是衛氏的保障,衛夫人沒有過問的權力,即使是衛玄明也要服從衛後和族中長輩的安排。

及笄禮後不久衛蘊聽父親說,北方匈奴人侵犯了代地,陛下派了大將軍衛青率軍出擊匈奴,戰事緊張,朝中無不為此戰擔憂。對於曆史係的江言頌而言,這些太熟悉了,衛青——衛後的弟弟,漢王朝曆史上名聲顯赫的大將軍,所以她知道,這一戰不僅會贏的漂亮,而且會讓衛氏一族的地位再上一階。

朱夏將至,代地也傳來了捷報,漢軍大敗匈奴,大將軍即將率軍回朝,舉國歡慶。衛大人和族中的長老們高興不已,聽說大將軍的外甥,衛氏旁支衛少兒與平陽縣吏霍仲儒之子,長安街上赫赫有名的貴族——舞象之年的霍去病,殺死了匈奴首領,活捉單於叔叔與單於相國,立下大功。消息傳到未央宮陛下很是高興,當即封其為冠軍侯,賜其食邑兩千五百戶,一時間在長安城中名聲大噪。

回朝的日子正值朱夏燥熱之際,衛大人和衛侍郎與一眾大臣跟隨陛下親自到青門迎接軍隊回朝,為將士們接風洗塵。

午時剛過,衛蘊與母和兄嫂用過午膳後,母親覺得屋中實在炎熱難耐便要帶我去裁剪花枝。後院母親精心養護的花被太陽曬的有些蔫了,母親悠閒的剪著花枝,笑著說她未出嫁時也常與外祖母一起在府中裁剪花枝,這養花的手藝便是從外祖母那裡學得的,我並沒有見過外祖母。聽說母親出嫁後不久外祖母就因病西去了,因此府中鮮少有人提及,總是怕勾起母親的傷心事。

偷閒不過片刻,府中的小廝便來通報說父親哥哥都已經回來了,母親一邊笑著說這父子倆可真是巧,一邊將剪刀遞給旁邊的婢子。還不及母親收拾好,隻片刻功夫,父親已經笑著走進了後院,母親見他如此高興,也不免打趣道是什麼天大的好事,一連猜了幾個父親都直搖頭。

父親見我與母親實在猜不到,這才開口說在今日的慶功宴上衛後當眾為霍小將軍求了一樁婚事,意在衛家女,陛下也言親上加親莫過於最好,已經賜婚霍將軍與我。一時間如晴天霹靂,連手中的剪刀滑落砸到腳上的痛覺都感受不到,耳邊是母親欣喜與府中小廝們恭喜的聲音,可我卻覺得離這些聲音越來越遠……

素秋已至,窗邊的梧桐葉落滿了地麵。距離陛下賜婚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不覺間六禮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都已過了,前幾日我還見了院中霍將軍送來的三隻大雁,母親說這親便是要成了。

我還沒有見過霍小將軍,聽詩女竹青說並不是粗獷之人,叫我安心,母親聽後隻道見了總歸是不吉利的,親迎那日便可以見了。今日母親笑著與我談論霍家媒妁送來了請期禮書的紅箋書,兩家商討將婚期定在了來年的臘月,還有很長的時間去準備。

請期不久,母親帶著我與家中一眾女眷前往棲岩寺上香祈福,寺內煙火繚繞,我不禁有些咳嗽,母親便叫我先往寺外,恐擾誠心。寺後小路楓葉落滿地麵,小僧打翻竹筒,我撿起還與小僧,瞥見下下簽,我並不以為意。

暮秋滿院的寂寥總是給人平添憂愁,我這兩個月將有關於霍去病的全部記憶都探究了一遍又一遍,卻也難尋找到有關他夫人的蛛絲馬跡,史書鮮少記載他的感情家事如何,連唯一的兒子也是由府中侍女所出,那我的出現是曆史既定的軌跡,還是一場意外呢。曆史上的霍去病去世時不過二十四歲,隻要曆史的軌跡不變,我這個霍家新婦也不過五載,當真是天妒英才。

我並沒有想過自己會是霍家新婦,他母親本就是衛氏女,又何必再費一個衛氏女去聯姻,可是衛後和族中長老們遠比我考慮的要深遠,是衛氏親屬可他畢竟不姓衛,一個女子去換更為穩定的保障,本就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況且衛後未必與族中完全一心,若我嫁與霍將軍與她而言百利而無一害,可惜無論是衛後還是衛氏一族終會盛極必衰。衛蘊是衛氏嫡係長女,但卻不是衛氏唯一的女兒,利益麵前,也不過是被束縛的棋子。

元朔六年的歲旦(春節)因著我定親的緣故比往年要熱鬨些,衛氏一族也廣為施粥,為要求個好彩頭,母親卻有些傷感,總說以後的歲旦我再也不能在府中一起過了,父親見狀叫今夜我好好陪著母親,自己則去了書房。

母親摟著我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些話,她說七歲那年我如瘋了一般說自己不叫衛蘊,還總是到處說一些莫名其妙瘋瘋癲癲的話,叫她不知哭了多少日夜,好在是治好了。她說了好多七歲以前的事,我不知道的那些事,從不會說話到讀書習字,她都記得很清楚……

我有些苦澀,若是她知道這九年朝夕相伴的早就不是她的女兒,大概真的會瘋吧。

我有些煩心,母親睡著後我悄悄退了出來。府中一片寂靜,卻因著歲旦的緣故燭火通明,我抬頭看著月亮出了神,突然又想到了現代中的事情,我並沒有多少掛念的人,也許隻是在懷念那個時代。

其實衛蘊要比我幸福的多,有著尊貴的身份還有疼愛自己的父母,而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被孤立過也被欺淩過,自卑敏感,所以當我以衛蘊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得到了從未得到過的所有,即使知道數十年後衛氏會按照曆史的軌跡覆滅,我卻沉溺在其中有些無法自拔來。

所以神明啊,如果這是補償給我的另一個人生,那就祈求這個夢是平安順遂的,哪怕如此短暫。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陛下將年號由元朔改為了元狩,也將嫡長子劉據立為皇太子,若說此前衛後和族中未必完全一心,現在也隻能培養衛氏一族做她與皇太子的靠山,為此,宮裡的賞賜如流水般進入衛府。

窗前的花落了又開,開了又落,不覺間元狩元年的臘月將至了,府中也日漸忙碌了起來。昨日霍家將裁製好的婚服送了過來,是以玄色(黑色)為主,纁色(淺紅色)鑲邊的,母親說這叫玄纁製度,象征天地共存,這樣才顯得婚禮莊嚴肅穆。一起送來的還有一條紅色的纓繩,說是叫許婚之纓,待到婚禮時要由新郎親手摘下。

教習嬤嬤同我講了許多婚姻禮儀,我有些記不住,直覺頭大,長嫂卻在旁邊笑個不停,同我說她要嫁與哥哥時也是這般諸多的禮儀,惹的她都想“悔婚”做一輩子的閨房小姐,一時間連教習嬤嬤都忍不住發笑。長嫂出生宛城孔氏,知書達禮,嫁與衛氏實屬下嫁,但好在夫妻和睦……

臘月中旬,明日黃昏霍家就要上門迎親了,母親拉著我的手交代了一遍又一遍,她說她與父親自小相識都免不了府中有幾房側室,更何況霍將軍是長安新貴,未來難免會有許多新人,叫我不必放在心上與旁人爭風吃醋,反倒敗壞自己的聲譽,有衛後和衛氏一族做靠山,晾也掀不起什麼波浪。

她與我講和父親的曾經,或是新婚燕爾或是爭風吃醋,到如今才明白,什麼都不如將自己主母的地位與權力抓牢重要。說話間我看著她頭上些許的白發才覺時光這般無情,記得我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她也是風姿卓越的一位夫人,不由得眼眶一酸,回抱住了她,卻發覺母親的淚早已濕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