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床上的雌蟲忽然睜開了眼睛。
西澤覺得自己昏睡了許久,意識浮沉在一片虛無裡,他極力掙紮,終於在某一天,衝破束縛睜開雙眼。
一段稱得上詭異的記憶,像緩慢載入的數據,一點點浮現在腦海裡。
西澤無法置信,那隻諂媚在雄蟲周圍,極儘討好之事的雌蟲會是自己。
記憶裡的雄蟲正沒有防備地睡在床上,在睡夢中朝他原本躺著的方向伸手。
西澤站在床邊屏息注視,隨即轉頭,看向床頭櫃上反著光的水果刀,眼眸微閉。
彆墅的門從裡打開,院子裡站崗的軍雌瞬間警覺,是那隻總是如影隨形跟在雄蟲身邊的傻子雌蟲。
隻是很奇怪,那隻雌蟲站在門口,麵對質問一言不發滿臉肅穆的模樣,讓他們背後無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竟有不寒而粟的感覺。
他們都是實打實上過戰場的軍雌,那是一種強烈的直覺,危險就在他們前麵。
“通知裡爾,馬上來軍團辦公室010見我,不得聲張。”
“是!”
直到西澤離開,站崗的軍雌才得以順暢呼吸。
軍團010辦公室,是帝都實權領導者,西澤將軍的辦公室。
即使他們不知道這隻反常雌蟲的身份,可跟西澤將軍有關的事情,再加上他身上猶如實質的威壓,站崗的軍雌沒有一個敢阻攔拒絕。
深夜,軍團大廈010辦公室,裡爾帶著一身怒氣,砰地推開門,“林小黑!你大半夜不睡覺,到底想乾,乾,”
“將軍!您回來了。”
還是熟悉的將軍,一身軍裝挺拔,麵具下眼神堅定。
裡爾太激動,一時都忘記手下跟他說的,是彆墅裡出來的林小黑要見他,“將軍,您可算回來了。”
裡爾都想衝上去哭訴一番,好在理智被西澤冰涼的視線喚回,正了身形。
“彙報禁藥的事。”西澤翻看著手裡的文件。
“是。”裡爾心裡發虛,禁藥算是他們將軍的逆鱗。
“將軍離開這段時間,發生過兩起嚴重的禁藥案件,貧民區和帝都各一件,小的禁藥買賣也查獲了數起,詳細情況都記錄在文件裡。”
裡爾才被從睡夢中叫醒,極度激動後又極度忐忑,腦子轉得快冒煙,“不過目前已經取得線索,一隻名叫林棲梧的雄蟲和他的雌蟲,可能掌握著關鍵信息,目前正在控製中。”
西澤不發一言,裡爾跟罰站一樣,不敢挪動半步。
半響。
“你馬上帶一隊軍雌,把雄保局局長控製住,搜查這期間所有跟他有來往的蟲,重點在藥品這一塊,如有違抗,寧殺勿論。”
“是,將軍。”
雄保局是僅次於軍團的老牌掌權者,其局長自然也身份斐然,裡爾僵化的思維像是忽然被打開了個小口,心裡驚詫。
在調查禁藥事件時,他們從來都是向外找答案,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案件主始蟲就在內部。
雄保局的蟲一早就加入了查案組,積極跟進進度,讓裡爾都差點忘了,老牌的雄保局一直是代表上層雄蟲的利益,主張雄尊雌卑的條例。
而將軍的失蹤,也是發生在一場有雄保局參與的聚會後。
“另外,撤走彆墅的軍雌,永久封禁林棲梧星際網賬號,不要讓那些視頻再傳播。”
“將軍!”裡爾抬頭,正想為林棲梧說幾句,猛然間,視線忽然捕捉到將軍一邊撕裂的翅膀。
軍人對傷口見得多了,自然敏銳,下屬在光腦裡彙報的話也突然回籠,裡爾得出一個荒謬至極的答案,冷汗都冒出額頭。
“還有事?”
“沒,將軍,我馬上去做。”
裡爾將軍連夜包圍雄保局的消息很快在帝都傳開,加上近日發生的禁藥案件,蟲民們都惶惶不明所以。
沒有將軍的指令,裡爾也不敢隨意做出解釋,就在他回到軍團大廈,準備跟西澤回複命令時,在軍團大廳又見到一隻令他眼皮直跳的蟲。
林棲梧已經在大廳等候多時,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讓林小黑憑空消失,彆墅的站崗軍雌也都不見了蹤影。
“站住!裡爾,把林小黑還給我。”
“林棲梧雄子,你這就說笑了,我怎麼知道林小黑在哪?”
自半夜醒來,林棲梧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個遍。
暴雨後的夜晚,連空氣都寒涼潮濕,他身體沒那麼好,跟林小黑淋了一場雨後,心急之□□溫又竄上來,呼吸潮熱。
沒了平日的刻意打扮,略顯單薄的身形被籠在寬鬆淩亂的衣衫下,臉頰雙目赤紅,多少有幾分可憐意味。
裡爾也好不到哪裡去,連軸轉了通宵,連公式化的笑容都顯露出疲態。
“你少在這兒兜圈子,綁走林小黑,封禁我賬號,你到底要乾什麼?裡爾,難道我沒有配合你們行動嗎?”
“我們已經找到新線索,所以才撤走軍雌,你的賬號涉及禁藥案件才被封禁。”裡爾頓了下,“我真不知道林小黑在哪,你找我也沒用。”
林棲梧隻是個無端卷進來的雄蟲,作為旁觀者,裡爾知道他是無辜的,可誰讓他招惹的偏偏是西澤將軍。
這個虧隻能讓林棲梧自己消化,蒙在鼓裡比知道真相要好太多,弄不好,林棲梧命都難保。
“裡爾,我都說了會配合你們行動,林小黑就是一隻傻子雌蟲,就算他真跟禁藥案件有關,你也至少讓我知道他的下落。”
林棲梧示弱的姿態讓裡爾移開目光,“對不起,林棲梧雄子,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們從未綁走林小黑,其他的我無可奉告。”
電梯提示聲響起,門打開,一隻身著軍袍,帶著金絲麵具的蟲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在裡爾和林棲梧旁邊停了下來。
金絲麵具,林棲梧認得他,書裡的主角,軍雌上將西澤,他曾在光腦報道中知道西澤失蹤了,應該是又回來了。
這個在原書中會親自手刃他的主角,連眼神都沒有分給他一個。
“事情辦好了嗎?”西澤低沉的聲音響起。
“將軍,已經按您說的全部辦妥。”裡爾恭敬地微微彎腰行禮。
兩個人高馬大的軍雌站在一處,更襯得一旁的林棲梧格格不入。
像是終於注意到這裡還有第三隻蟲,透過麵具,西澤把目光落在林棲梧身上。
從穿書開始,林棲梧就跟西澤沒有任何交集,也沒有觸犯他的任何利益,因此絲毫沒有心虛地跟他對視。
那雙眼睛,林棲梧眯著眼仔細打量。
是錯覺吧,林小黑是純黑的蟲瞳,西澤的眼睛是正常的,白底棕瞳,不一樣。
在場隻有裡爾是焦灼的,心裡的警報在瘋狂作響。
唯一慶幸的是,將軍把軍袍披上了,撕裂的翅膀被隱藏在暗處,不然以林棲梧的性子,會發生什麼裡爾真料想不到。
西澤逼近林棲梧,“閒雜蟲等不能隨意出入軍團大廈了。”
“將軍,是屬下管理不利,我馬上就處理。”
“軍團大廈是什麼了不得的地方?我沒偷沒搶,礙著西澤將軍的眼了?”
林棲梧在不住地冒冷汗,腦袋也昏沉,不是害怕什麼,是純粹的身體不舒服。
想要嘔吐的感覺揮散不去,裡爾又一直打太極不肯告訴他林小黑的下落,隻能劍走偏鋒。
“總是聽聞將軍體恤蟲民,那現在我的雌蟲被裡爾將軍綁走了,將軍管不管這事呢?”
“林棲梧!”裡爾叫出聲,把林棲梧拉到身後。
林棲梧本來就頭暈,被猛地一拉,眼前一黑加耳鳴,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將軍,我會將這件事處理好的。”
“你跟他關係這麼好麼?”西澤開口,聲音都沒有起伏。
裡爾想到將軍恢複記憶的前提條件,一時卡殼,好像怎麼回答都是錯,將軍已經跟林棲梧完成了最終標記,他們是完全匹配的雌雄,那將軍現在對林棲梧....。
“將軍,林棲梧跟其他雄蟲不一樣,求您給他一個機會。”裡爾請求道。
良久,西澤才挪開視線,開口道:“不要讓他再出現在我麵前。”
“是。”
西澤走出大廈後,裡爾才架著臉色奇差的林棲梧坐到大廳的凳子上休息。
“林棲梧,你差點把自己害死了知不知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犟的雄蟲。”
裡爾接了杯水,林棲梧喝了兩口,乾澀的嗓子好受一些,“我什麼時候能見到林小黑?”
裡爾都服了,“林棲梧,你不是那麼聰明嗎,都跟你說了我們不知道,你命都不要了要去西澤將軍麵前闖?還專門說那些話刺他,你以為他是誰?”
“將軍就能隨意殺蟲?那他跟暴君又有什麼區彆?也配當蟲星領權蟲?”
“哎呦,祖宗你小聲點。”這還是在軍團大廈,裡爾算是看出來了,林棲梧是真不怕死。
反正沒有新的任務 ,裡爾帶著林棲梧出了大廈,在旁邊找了個隱私性好的餐館包間。
裡爾還記得答應將軍的事,但作為知道所有真相的蟲,他夾在中間很難做,在心底,裡爾還是很欣賞林棲梧這樣的雄蟲。
“林棲梧,我答應你,儘力幫你尋找林小黑,你也跟我保證,彆再出現在西澤將軍眼前。”
“為什麼?這兩件事情完全不搭邊,西澤跟我的雌蟲有什麼關係?”林棲梧皺眉道:“裡爾,不要把我當傻子,我今天就要見到林小黑,不然你也彆想走。”
“林棲梧,好賴話都放在這兒,你非得去找死我也攔不住。”裡爾知道林棲梧不會輕易被糊弄,但沒想到會這麼難纏,“西澤將軍極度厭惡自大的雄蟲,就算你是S+的雄蟲也一樣,你也說了他是領權者,硬碰硬你也討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林棲梧隨手把桌上的水杯砸在地上,呼吸急促,雙目赤紅,“西澤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他媽稀罕你們的好果子嗎?”
攥住裡爾的衣領,林棲梧一天內了做第二次示弱的姿態,“裡爾,算我求你,把林小黑還我就行,他還在生病呢,你放他出來,我可以再不出現在你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