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新租的小彆墅裡有很多房間，林棲梧讓林小黑自己看著挑。
但他才剛洗完澡，一出浴室就看見林小黑躺在他新鋪好的床上。
掩耳盜鈴般把自己整個兒蒙在被子裡麵，努力蜷縮起人高馬大的身子，一動不動地窩在角落，眼看就要往床底下掉。
林棲梧好笑地擦頭發，好像心裡也早就有了準備，擦乾頭發，關了燈，視線裡一下子變得漆黑。
掀開被子的一角躺上去，林棲梧伸長手臂，往被子裡用勁兒一撈，撈出一隻貼著自己翅膀會發光的雌蟲。
“想憋死自己就直說。”
“雄子。”林小黑被發現了也不慌，順勢黏糊地摟緊他的脖子撒嬌，“我想跟您一起睡，您讓我跟您一起睡嘛，我們之前都是一起睡的。”
柔軟的被單散發著清淡的香味，乾燥溫暖，林棲梧能聞見林小黑身上，跟他一樣清爽的沐浴露味道。
夜深人靜，林棲梧放任自己的思緒翻飛，手裡把玩著林小黑結痂的那半翅膀，輕輕地順著傷痕撫摸，看它發出時深時淺的幽藍光芒。
“幾個月前我們第一次見麵，根本就不是巧合，你是因為信息素專門來找我的，是不是？”
林棲梧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逐漸深入，也大概知道了信息素絕對匹配是什麼意思。
那是基因的奇跡，是生理上的一見鐘情，就算他們本是陌生的，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要疼惜保護對方。
蟲族百科上說，信息素絕對匹配的雌雄兩蟲，本該是一體的，但他們偏偏成了兩個獨立的個體，注定一生羈絆纏繞，這是不可逃脫的命運。
林棲梧想把埋首在他頸間的林小黑拉開些，奈何這雌蟲跟塊牛皮糖一般，連吮帶咬。
林棲梧“嘶”的一聲，林小黑才有些惶恐地鬆嘴，在原來咬的地方舔舐著，給好像被他咬疼的雄子賠罪，乖巧地抬頭打量林棲梧的反應，來判斷自己今晚還能不能再親近雄子。
“林小黑你是小狗不是？就知道咬我？”林小黑那點狗子磨牙的力道根本不疼，林棲梧也就隻是做做樣子嚇唬他。
林小黑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像星際幼崽一樣，拿鼻尖討好地蹭雄子的皮膚，“我喜歡雄子。”
“那我要是沒有信息素，或者跟你信息素絕對匹配的雄蟲是另一隻，你也會這麼粘著他？”
林棲梧說完這話就有些後悔了，首先這個命題並不成立，如果成立，那林小黑一開始就會去找跟他更匹配的雄蟲，他們也根本不會遇見。
這話說出來莫名醋意，一點都不像他的風格。
林小黑倒是一點沒苦惱，理所當然地回答這個偽命題，“我不會，我隻喜歡雄子，沒有信息素也喜歡。”
因為僵化期，林小黑的蟲瞳蟲紋愈發嚴重，林棲梧看著他爬滿蟲紋的臉。
“沒有信息素，你就會死，這樣也不怕？”
“雄子說得不對。”林小黑小聲地糾正，“沒有雄子，我才會死。”
林棲梧喉結滾動，像捏小貓後脖頸一樣，把埋首在他懷裡的林小黑撈出來，麵對麵的。
“你是真什麼都不懂，還是撩撥我上癮了？”
林小黑被雄子揉捏著後脖頸，酥麻的感覺從頭皮癢到心裡，隻想放軟身體再挨雄子近一些，哪裡還有心思去琢磨“撩撥”的意思。
“雄子，”林小黑聲音軟綿得發膩，“我喜歡您捏我，多捏一會兒好不好。”
艸了。
林棲梧一瞬間覺得林小黑根本不是傻子，他就是個專門勾/人的妖/精。
“這是你先招惹我的，以後想後悔就沒門了。”林棲梧說著，聲音是自己都沒察覺的低/啞。
林棲梧俯身含住他嘴唇時，林小黑還跟喝了假酒一般，迷糊地嗯了一聲。
雄子今晚說了太多他理解不了的話，不過那都不重要，“雄子，還要親。”
林棲梧鼻尖低著林小黑的，呼吸有些沉重，聞言輕笑出聲，捏著他脖子的手用力了些，“浪得你。”
嘴裡這麼說著，卻還是迎了上去。
……
“懶蟲子，太陽曬屁股了，起來吃飯。”
林棲梧坐在床頭，看林小黑把他的枕頭緊抱在懷裡睡覺，頭發七零八落地支棱著，整張臉都陷進柔軟的被窩裡。
把他懷裡的枕頭拿開，林小黑哼哼唧唧地就醒了，睡眼朦朧地叫“雄子”，抱著他的一隻胳膊慢慢蹭臉。
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傻子還挺可愛。
俯身在林小黑臉蛋上親了一口，可能是心境發生了變化，林棲梧越看越稀罕，“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林小黑逐漸清醒過來，想到昨晚的事就開心，嘿嘿笑著搖頭，“喜歡雄子。”
“行了，儘會花言巧語，去洗漱吃飯，待會兒要回去貧民區一趟。”
林小黑都乖乖進浴室了，林棲梧楊起的嘴角還沒放下來。
兩輩子加起來，他也沒喜歡過誰，這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心裡有點起伏是正常的。
迎著窗外的太陽伸了個懶腰，林棲梧在心裡給自己找補。
就是確實缺乏經驗，兩個男人床上那些事，他還真是一無所知，雖然林小黑是雌蟲，但也是男人的構造嘛。
怕傷著他，情到深處也隻是用了手指而已。
吃完飯，給林小黑翅膀塗完藥，林棲梧帶著他出了門。
裡爾將軍傳來消息，說那個超市老板被逮著了，現在關在貧民區的監獄裡，離林棲梧原先那個破爛住處很近。
飛行器上，林棲梧摸著林小黑塗完藥膏有些滑膩的翅膀，在心裡琢磨事情，眼底晦澀不明，林小黑乖順地挨著他。
“雄子，我們去乾什麼啊？”
“也沒什麼，去見個老朋友。”
“什麼老朋友啊？雄子很喜歡嗎？”林小黑緊張兮兮地問，睜大眼睛望著林棲梧，心裡那點事情都寫在臉上。
林棲梧笑著，親在他眼眸上，既然已經成了戀人，他就不會讓本來就笨的林小黑胡思亂想，“不是什麼重要的，是隻雄蟲，他欠我點東西，我去找他討回來。”
不是彆的什麼雌蟲，林小黑放心了。
到了地方，林棲梧先領著林小黑去了原先的超市。
林小黑對這間超市本能地抗拒，之前那隻麵色不善的雄蟲，還有他身邊七八隻散發著禁藥味道的雌蟲，都昭示著危險。
“彆怕。”林棲梧牽著林小黑的手安撫，“那些討厭的蟲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超市門上那串泛黃的老舊貝殼鏈已經被換下，外麵看不出來，內裡卻煥然一新，貨架嶄新，地磚透亮，連牆壁也被重新粉刷。
櫃台內的雌蟲看到林棲梧，忙起身走出來，又在望向那兩隻十指緊扣的手時，隱住眼裡的崇敬仰慕，恭敬地打招呼，背後赫然是一對齊根斷裂的翅膀。
“老板，您來了。”
“都說了這間超市是你的，我隻拿分紅，你才是老板。”
這是林棲梧當時在超市老板手裡救下的斷翅雌蟲，如果沒記錯，好像叫亞特修。
“尊貴的雄子，是您救了我，還將這麼貴重的超市贈予我，亞特修實在不知該如何感謝。”
“雄子。”林小黑聽著林棲梧跟麵前雌蟲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談，頗為幽怨地出聲，嘴巴快撅得能掛水壺了。
雄子騙蟲，說是來找一隻雄蟲討還東西，可麵前的明明是隻雌蟲，還在用那種眼神看他的雄子。
雖然這隻雌蟲沒有翅膀，可他高挑清瘦，臉蛋也白淨，沒有討厭的蟲紋，一看就是雄蟲們都喜歡的類型。
林棲梧卻毫無察覺，還牽著林小黑的手給亞特修介紹。
“這是我的雌蟲林小黑，你們之前也見過麵，我有點事情要辦，讓他在你這兒待一會兒我放心些。”
“好的。”
“不要！”
兩隻雌蟲同時開口。
林棲梧望著情緒莫名激動的林小黑，給亞特修遞了個略微抱歉的眼神，牽著林小黑走出門外。
“你乖一點，最多半個小時我就回來了，把光腦留給你好不好？”
“我不要，雄子帶我一起走，我會乖乖聽話的，雄子彆不要我。”
“祖宗，怎麼又要哭了，你雄子在你眼裡就那麼像要拋妻棄子的蟲嗎？”
林小黑跟超市老板碰麵的情形他還記得牢，哪次不是激動得蟲紋蹭蹭往全身冒，保險起見，他自己去見才好。
林小黑看著傻，有時候卻固執得油鹽不進，紅著眼眶嘟囔，“我要跟雄子一起。”
沒辦法，林棲梧隻能做出最後的妥協，讓林小黑在監獄門口等自己。
貧民區的監獄也確實寒磣，連個接待室都沒有。
正午太陽毒辣，周圍又都是黃土荒野，林小黑也明白不能再鬨，站在太陽底下，跟雄子說要快點出來。
“舒服涼快的超市不願待，非得出來挨太陽曬，你總有一天是要氣死我的。”林棲梧道。
裡爾靠在門口，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甚至覺得麵前這對兒有些膩歪過頭了，偏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往監獄深處走，裡爾看著板著張臉，跟剛才判若兩蟲的林棲梧，覺得有趣。
“你的雌蟲那麼黏你，乾嘛不讓他跟著進來，看他的雄子是怎麼給他出氣的？”
林棲梧懶得跟外人解釋那麼多，加快腳步，沒什麼表情地回答，“他不需要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