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棲梧仔細觀察錄像,越發覺得疑惑。
超市老板身邊那些都是有翅膀的雌蟲,有蟲瞳蟲紋,應該是在僵化期。
可是那些蟲子跟同在僵化期的林小黑又完全不一樣,不狂躁,反而很冷靜,眼神裡透露出顯而易見的麻木。
甚至,他們好像跟沒有痛覺一般,就像,傀儡。
“雄子,他們吃了禁藥,危險的。”林小黑挨著林棲梧走,身體裡的狂躁逐漸平息下來。
可隻要僵化期一天還存在,那股壓抑的,好像隨時要爆炸的勁兒就一天不會消散,隻有挨著他的雄子才會好受一些。
“禁藥?”林棲梧拿出光腦,搜索關鍵詞。
他是記得,那個變態老板第一次見到林小黑,就說要拿藥劑來改造他。
出乎意料的,光腦上有關“禁藥”這個詞的信息很少,但凡出現,必是跟西澤這個人掛鉤。
跟這本書主角受掛鉤麼?有點意思。
根據光腦記載的資料,禁藥是由西澤將軍親自監督,大批量消除,也是在主角西澤的威壓下,星際成立了有關法律。
一旦發現有蟲生產使用禁藥,格殺勿論,舉報者賞一萬星幣。
“一萬星幣啊。”林棲梧摸摸下巴,不愧是主角,就是有錢。
“林小黑,你確定那些雌蟲是吃了禁藥?”
一提到禁藥,本來挨著林棲梧乖乖走路的林小黑就焦躁起來,“味道,禁藥的味道,我聞見了,那些用禁藥的雄蟲,都殺了,都該死。”
林棲梧順著翅膀摸摸林小黑,這傻蟲子有些過於激動,說個話身體都在顫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林小黑對禁藥的厭惡很深。
“對,是該死。”林棲梧順毛哄,像超市老板那種渣滓,明知有法還肆意做著一些喪儘天良的事情。
林小黑愣愣地看著他的雄子,他就知道,他的雄子跟那些自命清高的雄蟲不一樣。
幾百年來,雄蟲仗著能掌握雌蟲性命的信息素,打壓奴役雌蟲,為所欲為。
憑什麼?那些雄蟲就該死。
林小黑把脹疼的腦袋擱在林棲梧肩膀上,吸取雄子的信息素味道。
隻要不做出一些過分的舉動,林棲梧都由他去了,這傻子一天就在那兒念叨他信息素好聞,他自己倒真聞不出什麼味兒來。
林棲梧繼續在光腦上搜尋一些有關禁藥的法律,這部法律的實行好像也並不順利,但是西澤把那些反對的蟲殺了一大半,幾乎全是雄蟲,然後法律的推行就順利了。
嘖,不愧是傳說中厭雄的主角蟲,雷霆手段,狠啊,幸虧他當時跑得快。
到了工地,林棲梧也就關了訊息頁,繼續開始錄像。
中午時分,火紅的太陽高掛在正當空,工地上灰塵撲撲的,林棲梧在負責的蟲子那裡報備後,帶著林小黑往更裡麵走。
他們的工作是和水泥,工地上還有不少蟲子,看著林棲梧他們走過來,紛紛把目光投過來。
大部分都是有翅膀的雌蟲,目光帶著審視和打量,被發現了也不避諱。
工地上來了個雄蟲,這真是小刀子剌屁股,開眼了,這雄蟲手裡還拿著個昂貴的光腦。
林小黑目光死死地盯著,警覺地扇動翅膀。
翅膀既是雌蟲的弱點,也是武器,林小黑翅膀生得大而有力,上麵新舊疊加著疤痕,更是無形中顯露出一股凶悍的味道。
“喂,你都有錢買光腦了,還來這地方,跟我們搶活兒啊?”有不知名的雌蟲不懷好意地開口,引起其他雌蟲的附和。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林小黑已進入嚴重的僵化期,這種雌蟲,在這個地方活不過幾天的。
再凶狠又能怎樣,用不著多忌諱。
林棲梧跟聽不出他們的惡意一般,笑著回答,“我也沒什麼錢,這光腦是租的,這不,我來打工還賬了。”
“租的?”工地上的那些蟲子互相交換了眼神,正了神色,“就是你在超市老板那兒租的光腦?”
林棲梧點了頭,無意多言,拿了鏟子走到最邊上,開始乾自己的活兒。
林小黑還時不時朝那些蟲的地方打量,警覺得很,“雄子,他們在看我們。”
而且目光不善。
“沒事,光天化日下,他們也不敢明著做些什麼。”
這個世界是有法的,而且還重法,根本不像超市老板那個土鱉說的,誰強誰就是王法。
隻是他們所在的貧民區,隔首都的距離太遠,加上這裡的蟲都沒什麼文化,才被超市老板那個土鱉抓住了機會。
笑話,得虧是遇到他了。
林棲梧倒是要看看,在貧民區稱王稱霸的死土鱉,到底能不能和變態主角西澤硬碰硬。
太陽愈發毒辣,林棲梧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算算時間,他們也做了兩小時,今天的飯錢算是掙到手了。
林小黑這傻子,力氣大乾活也快,翅膀上都在滴汗水,回去得買點肉,好好犒勞一下。
累是累點,但身上有力氣,吃飯睡覺香,對已經死了一回的林棲梧來說,幸福得都要過頭了,好日子還在後麵呢。
“你好,你累嗎,請你喝水。”有細小清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林棲梧轉頭一看,是一個瘦小,已經進入僵化期的雌蟲,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根本遮不住什麼,□□的腳掌露在外麵。
那張臉上倒是乾乾淨淨的,除了眼睛其他五官都小巧,這隻瘦小的雌蟲此時正雙手端著一碗水,碗多是缺口,目光怯怯地看著林棲梧,重複地道:“給你喝水。”
林棲梧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林小黑一下子就閃到麵前,隔在中間,仗著高大的身材把兩人的目光擋得結結實實的。
“走開!”林小黑衝那小雌蟲低吼。
“你乾什麼林小黑?他又沒惹你,你犯病也要講個時候。”
麵對這樣一個弱小雌蟲的示好,林棲梧雖然不準備接受,但基本的禮貌還是要講究一下。
這傻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跟頭蠻牛一樣,林棲梧掰扯不動他,想往左邊走這傻子就往左邊擋,想往右邊他就往右邊擋,反正就是鐵了心了要跟林棲梧對著乾。
“林小黑,反了你了,攔著我做事,你是我誰?我想做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幾輪下來,林棲梧脾氣也上來了,一腳踢過去。
這點力氣當然踢不動林小黑,但林小黑還是讓開了些,隻是滿臉不服氣地道:“我才是雄子的雌蟲。”
“你是個狗屁!”
弱小的雌蟲適時開口,縮著脖子,眼裡含著淚,端著手裡的碗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的雄蟲。”
“沒事,不關你的事,林小黑!過來道歉。”
一貫聽話的林小黑,現下一身反骨,梗著脖子,不動彈也不吭聲。
“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先走了,這碗水就給你們吧。”弱小的蟲子說著,把那碗水放在地上,光著腳離開了。
林棲梧看那弱小的雌蟲,瘦得皮包骨頭,被林小黑罵得哭著走開。
轉頭又看見這傻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犟牛樣子,氣得想再給他來兩腳。
林棲梧不是能自己受悶氣的人,腦子裡那麼想著,行動上就那麼做了,在林小黑臂膀上邦邦給了兩拳頭。
“說吧,剛剛犯什麼病?不說話,現在就滾。”
雄子那點力道,跟在身上撓癢癢一樣,林小黑喉結滾動了兩下,不敢再造次,低垂著眉眼,“他喜歡雄子,雄子是我的。”
林棲梧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理由,“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我又不是香餑餑,誰見了都想啃一口。”
林小黑想回答“是”,但他不敢說,隻能乖乖聽訓。
林棲梧氣順了些,“等會兒下工了,我們去找找那個雌蟲,給他道歉,聽到了嗎?”
“不。”林小黑不服,明明他身上都是雄子的味道。
識趣的雌蟲就不應該來招惹他的雄子。
林棲梧剛消下去的氣又蹭蹭往上漲,朝林小黑屁股上踢了一腳,“我是通知你,沒征詢你意見。”
下午又乾了將近三小時的活兒,林棲梧都沒搭理林小黑一句話。
這傻子還知道理虧,不停地想要挑起話題,“雄子,我答應你,去給那個雄子道歉行不行?”
林小黑妥協了,隻要雄子理他,道歉就道歉吧。
“知道自己錯哪了?”林棲梧反問。
雄子終於理他了,林小黑眼睛一亮,狗腿地上前給坐著休息的林棲梧捶腿。
他錯就錯在,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那個不知好歹的雌蟲,竟然還讓他跟自己的雄子對上話,在那之前,他就應該把那隻雌蟲趕跑的,不過這話林小黑可不敢說。
“雄子,我應該有禮貌一些,對嗎?”
“嗯,他又沒做什麼壞事,你客氣點。”
小工的工資都是日結的,找負責的蟲拿了他們該得的星幣,林棲梧轉頭,想把那隻弱小雌蟲的水碗拿著還給人家。
好巧不巧,正看到林小黑目視前方,裝作不在意地一腳把碗踢翻在地,裡麵的水大半都流在了地上。
看到林棲梧過來,林小黑笑得無害,又有些慚愧,“雄子,我不小心把碗弄翻了。”
林棲梧:........
那隻弱小雌蟲留下的信息實在太少了,他們找了好一會,都沒找見,隻能回家。
至於那隻破碗,林棲梧給放在了原地。
夜幕降臨,有老鼠出來覓食,天氣太乾燥,水源和食物一樣難找。
無意發現破碗裡殘留的水液,老鼠興奮地舔淨,不過兩秒,老鼠就躺在原地吐了白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