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被覬覦的白山茶(1 / 1)

第三十五章

不對!

他往袖口一摸,錢包不在。

頓時坐直身子,又在周身檢查了一圈,還是沒有。

莫非掉床上了?

月見他又摸又看的,以為身上爬了蟲子,便要上前幫他捉蟲子。

薑禾擋住她的手,道:"月,你剛才見過我錢袋沒?"

月回想了幾秒,堅定道:"沒有見到。"

"怪了,你幫我去客廳找找。"

"是。"月應下朝客廳跑去。

薑禾抬腳轉身往房間走去,角角落落,床上地下,連茶壺蓋兒都被打開也沒發現。

掉哪去兒去了?

薑禾仔細回想起最後一次見到錢袋的樣子,是從千味樓出來的時候。

後麵就沒再有印象,可能掉地上被路人撿了去。算了,反正也沒多少錢。

他坐回搖椅繼續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沒過一會兒,月跑過來道:"主人,婢子檢查完也沒找到。"

薑禾點點頭,"不用找了,你給我拿點針線和碎布來,我玩會兒。"

月應聲,給他端來針線和碎布,碎布花花綠綠的,都是裁衣後剩下的布頭,用來做些小玩意兒正好。

薑禾自己不會針線,他便讓月教他。

月年紀不大,十多歲的樣子,隻會最簡單的縫補。她一顆心被吊起,誠惶誠恐的從穿針引線開始教,怎麼挑選布料,怎麼縫合,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薑禾看她縫的齊整的線,自覺會了。

他自信拿起針穿好線,疊好布料,一來一回的不停穿刺,很快布料就被縫好了一麵,他覺得還挺簡單的。

但很快就僵住了,縫與縫的差距怎麼那麼大?月縫的拉緊後不留一絲縫隙,他縫的中間能放顆黃豆,還是大大小小不均勻的那種。

月小心看了眼他神色,見他並未有惱怒的樣子才悄悄鬆了口氣。

剛才做的太醜了,薑禾拿起剪刀哢哢拆掉線,重新穿針引線拿起布料,第二次比第一次熟練,落針處也更緊密,縫完拉緊沒再出現豆大的空隙。

他再接再厲,縫完三麵,做出一個素色錢袋。

看著手中的成果,薑禾自覺還行,就是太素了,繡點東西加上去。

薑禾問月,"月,你會繡樣嗎?"

月搖頭,"婢子不會。"她一個奴隸沒有資格學繡花。

月不會,薑禾隻能自己摸索,他去鐵蛋書房拿了筆墨來,在布上描摹出一朵花樣,說不出具體名字,總之能看的出是朵花就行了。

薑禾隻挑了一種顏色的絲線,他還不會配色,把花樣填滿色就可以。

月坐在他旁邊的小凳上,專心致誌的看他挑出紅色絲線,然後一針一針的填滿了那朵小花。

青色布料配上一朵亂針叢樣的大紅小花,有種說不上的怪異,但月卻覺得很好看,很亮眼。

"真的好看?"薑禾半信半疑,再次向月確認。

月雙眼亮亮的,肯定道:"真的好看,特彆亮眼!"

薑禾被她真誠熾熱的眼神誇的心花怒放,當即道:"那我再做一個送你。"

月眼睛睜得大大,喜悅溢於言表,立馬道:"謝主人賞賜!"

月是女孩兒,薑禾挑了塊粉色布料,用剪刀修剪好,選了根粉色絲線縫製,這一次做的比上一次更順暢,不大一會兒一塊素色袋子就做好了。

同樣的,薑禾選了根紅色絲線繡出針叢樣小花,再選了根白色細繩做收緊。

大功告成,薑禾滿意的看著通體粉色的錢袋,粉色活潑俏皮,配上大紅的小花,格外漂亮有活力,瞧著就稀罕。

薑禾把錢袋遞給望眼欲穿的月,"看看,還要不要加點什麼?"

月激動接過顏色漂亮、吸引人的小錢袋,她感激道:"婢子謝過主人,不需要加了,這樣就已經很好看。"

薑禾看她對自己的作品愛不釋手,當下也覺得成就感滿滿。

他們倆沉浸在做手工的快樂中,直到午時青木來提醒月去廚房拿菜。

"去吧。"

月行了禮,快速跑出院子跟著青木去了廚房。

午飯被薑禾要求放在院裡小桌上,冬天太陽威力大降,暖和的陽光像根羽毛不斷輕撫著人的身體,吃完飯薑禾昏昏欲睡,他眯著眼讓月一個時辰後叫他,回到房間褪去厚衣飛一般縮進了被窩。

被窩很快變得熱烘烘,困意加深,不大一會兒他便徹底睡了過去。

月拿著粉色小錢袋坐在門前守著,力圖守護好主人。

江霖來的就這麼不巧,這會兒宅子裡主事的人都不在,他又打扮張揚,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青木不確定要不要放他進來。

趁他猶豫,江霖上前一步擠進大門,青木一個普通人被他撞個趔趄,他迅速調整好跑至江霖麵前,攔住他,"江公子,我家主人這會兒不便,還請您先離去,若實在有要事,等在下先去稟告了主人,等主人同意,自然會放公子進門。"

江霖垂眸,叮著眼前不知死活的奴隸,他嘴角還含著笑意,但那雙眼睛裡卻露出蔑視般的殘忍和冰冷。

青木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但還是堅決擋在江霖麵前。

忽然江霖笑了,瞬間像冰山消融,清風拂麵。

他聲音友好,絲毫看不出剛才的氣勢淩人,"本公子跟薑老板是好友,又是合作關係,我還會害他不成?"

青木心道,那可未必不會!畢竟他又不是傻子。

見他不信,江霖繼續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薑老板那個貼身丫鬟,昨天就是她跟著薑老板去千味樓找的本公子。"

這個青木倒是知道,確認是認識的人後他才讓開,"請公子在廳堂稍等,奴這就去稟告。"

江霖點頭,等人一走立馬跟上青木,繞過前院,一路穿過假山長廊、經過八角亭,青木最後拐進了一間清幽小院。

青木上前小聲對月道:"有客人上門找主人。"

"有說什麼事沒?"

"沒說有什麼事,隻說要找主人。"

月沉吟幾秒道:"你先回去,我進去叫主人。"

"行。"青木轉身回廳堂,卻在門口處撞上江霖。

月進門輕聲叫醒剛睡著一會兒的薑禾,他迷茫的睜開眼睛,"叫我做什麼?"

月輕聲道:"有客人上門尋主人。"

薑禾轉動起還沒清醒的腦子,含糊問她,"誰?"

月這才想起忘了問青木來人姓名,她垂著頭喪氣道:"婢子忘了問。"

薑禾清醒過來,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忘了問就忘了問,你先出去候著。"

"是。"

半響,江霖應聲抬頭看向開門聲傳出的地方,薑禾走了出來,走近才發現他臉上還留著熟睡後才有的紅暈,狹長的雙眸變得濕漉漉,正疑惑的看向院子中不該出現的江霖。

他本就長著一張不易接近的臉,雪膚墨發,像極了一朵潔白不容玷汙的白山茶,但此刻白山茶成了粉紅色,眼露媚意,讓人覺得觸手可及,特彆勾人。

江霖眼神微暗,不過片刻隱藏起自己的不自然。

青木和月候跟在薑禾兩側,隱隱有防備的意味。

外人出現在自己的地盤,薑禾心裡升起不悅來,但人都來了,又不好直接開口趕人。

他不自覺蹙起眉頭,語氣生硬帶著防備的問道:"江霖?你怎麼會在我院子裡?"

江霖聽出他的不悅,臉上卻是掛著笑容,歉意的向他說明,"原本想著過兩日節日街中熱鬨,想來邀你同遊,誰知到了大門口,你這奴仆說你有不便,硬是不讓我進來,好說歹說我以為出了什麼事,所以便跟著他尋到了你院子裡。"

根本不是,他就是想來試探試探他和薑禾有沒有機會。

青木對他倒打一耙的行為很是憤怒,他側過頭悄悄翻了個白眼。

薑禾才不信他那套說辭,而且睡的好好的被打擾,他心裡火氣大的很,但這人又不好得罪,他也不想跟江霖這個花花公子同遊,他冷硬的拒絕,"多謝江公子掛記,我無事,若是沒其他事,還請江公子先離開。"

雖然當下民風開放,但也沒開放到一個男子能隨意闖進一個寡夫郎的院子,說出去誰會信他們是清白的?

"青木,送客。"他說完也不等江霖再張嘴,怒氣衝衝的回了房鑽進被窩。

青木彎腰,伸出手臂,"江公子,請。"

江霖收起剛才的和煦,麵無表情的出了秦宅。

門外馬車裡,兩個□□半露、嫵媚嬌柔的女子迎上來,如往常般紅唇貼近他耳邊輕喚道:"公子。"

往日的江霖這會兒必然會跟他們滾在一起,但有了昨晚夢中的種種,和剛才薑禾在不經意間露出的媚意,讓這些往日的尋歡作樂對象此刻變得索然無味起來,薑禾的身影逐漸占據了他整個心臟,癢的他發疼。

他眼神露出勢在必得。

這朵無主的白山茶合該由他來染上顏色才對!

他眼神冷然,毫不留情推開兩個侍女,冷聲道:"以後不必再跟著我。"

侍女一下麵如死灰,不知道哪裡惹怒了主人,倆人惴惴不安的跪在他腳前,絲毫不敢有異議。

晚上所有人回來後薑禾便讓青木替了迎晞去鋪子,迎晞留下來守家。

鐵蛋隨意問他,"嫂嫂,有人闖進宅子?"

薑禾點頭,想起中午江霖不請自來,他臉色難看起來,"是江霖,青木擋不住他。"

青木隨後的話也應證了這點,"白日奴本沒打算開門,但他突然擠進來,奇怪的很,江公子力氣好像很大,輕輕一推奴根本擋不住。"

月補充道:"江公子似乎特彆喜歡主人,今日更是直奔著主人院子來。"

鐵蛋和迎晞麵色凝重,江家勢力龐大,兩家又有合作,合作這麼久了現在完全分開根本不現實。

況且江霖一向風流,眼下他可能還有武功在身,誰也說不好他會不會來強,目前隻能讓迎晞寸步不離的守著。

若鐵蛋有了功名倒是能護住薑禾,但他現在太小,讀書也才半年,往後隻能儘量躲著些。

薑禾的想法和鐵蛋一樣,能躲就儘量躲著,實在躲不過了再說。

第二天薑禾一直呆在家裡,迎晞更是一直守著,直到冬至這天來臨,李嬸也來了宅子過節,薑禾才放下心。

宋懷真買了一隻羊回來,一群人忙著宰羊,準備各種食材,薑禾抱出一壇自己釀製的米酒,給每個人的酒碗倒滿。

羊肉性熱,冬日吃了能補氣禦寒,幾人圍著火爐熱熱鬨鬨的吃起刷羊肉,邊說笑邊飲酒,結束後又玩起推牌九,直到深夜幾人才散去。

次日薑禾起個大早,換上素色新袍,在腦後束了個垂髻,然後用一根長長的發帶作裝飾,餘發散在身後,他看了眼鏡子,還算滿意。

正好月端水來叫他起床,門被打開,月定定的看著眼前漂亮到晃人眼的主人。

"回神了。"薑禾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月回過神來紅著臉把水盆放好,腦子裡像有漿糊樣的就要服侍他洗臉。

薑禾眼疾手快奪過帕子,表示洗臉他自己來就行。

今日鋪子不開門,李嬸跟他們一起去拜香,路上人會很多,他們得早點去。

迎晞還候在門外,薑禾快速收拾好打開門,領著倆人前去用飯,絲毫沒注意到迎晞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豔。

飯在鐵蛋院子裡用,他進去時幾人明顯被他的裝扮驚住,李嬸看著他的新打扮笑的合不攏嘴,她圍著薑禾轉了一圈,重點關注了他的發髻,由衷誇讚道:"太亮眼了,這麼素的裝扮都能這麼好看。"

薑禾被她誇的也樂起來,他淺笑道:"彆誇我了,快吃飯,待會兒人要擠了。"

薑禾自從來到城裡後一直梳著馬尾,今日猛然一打扮,撲麵而來的驚豔衝擊感格外強。

就算是他,麵對頻頻掃來的視線也會頂不住。

吃過早飯,一行人鎖了大門往城外走去,路上陸陸續續有了跟他們一樣目的地的香客。

道觀在一座名叫狐兒山的半山腰上,因整座山像狐狸而得名,山路崎嶇,沒有大型修鑿痕跡,上山必須時刻注意腳下。

前麵由李嬸和三蛋打頭陣,接著是鐵蛋、薑禾、迎晞,再後麵跟著宋懷真和月他們。

山路上香客彎彎延延一長串,從山下看,甚是壯觀。

從城裡到山上,薑禾一路受到不少側目,甚至有些走至高處的還專門站在那裡看,也不乏有些哥兒女子盯著他的發髻瞧,大多數眼裡都是躍躍欲試,似乎想快些回去自己也試試。

停停歇歇快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走過兩扇古樸大門,麵前道觀肅穆宏大,香爐裡插滿了燒的參差不齊的香。

迎晞去買了香來分給眾人,每人拿著手中的香在正殿祈完福後插/進麵前的香爐中。

接著就是求簽,輪到薑禾時,他閉上眼在心裡默念道:"好簽!好簽!一定要是好簽!"

隨著一聲清脆的落地聲,薑禾睜開眼睛,撿起地上的簽一瞧,是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