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打開花言信件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
原先他也是不打算拒絕淮陰的請求的,但臨進宮前,花言來找過他,叫他硬生生改了主意。
兩個女兒都支持的話,灼灼一定是落敗的那一方。可目前來看,也隻有灼灼對家裡有幾分真情意在。
“老爺不妨去查一下二小姐這幾年來出府都去做了什麼。”
花言倒也算不上是普通的奴才,秦相聞言倒真的去找人探查了。
果然還真叫他知道了些事情。
淮陰這些年於各家子弟往來甚多,尤其是幾家高門的嫡子或出色的庶子都皆對她有意。
若隻是為求主母之位,也是可以不進宮的。
可她兩樣都要,心思極深所求甚多,相府隻怕是不能滿足她。
如此一來,往後得勢,想來第一件事就是針對相府。
秦相自知自己算不上切切實實的君子,因而為了保住一世清名,隻選擇了灼灼。
花言在信上寫到:大小姐已獲聖寵,然今日小聚,二小姐明顯對大小姐心生怨恨。另,皇上對大小姐很是特彆,極有可能叫大小姐誕下長子。
秦相燒掉信紙。
看來淮陰要的人沒給是正確的。
而第二件事需要和夫人講下,幫助灼灼早日懷上皇子。
第二日,花言收到秦相送來的暗線以及秦相夫人送來的生子秘方後就鬆了一口氣。
她猜得沒錯,秦相確實不是表麵上看的那樣兩袖清風不沾權勢。
先推他一把。
如今隻是想要一個皇子。
那之後呢?
怕是就想讓外孫當太子。
再之後,推外孫上位,想外戚掌權?
花言沒打算讓秦相進行到最後一步,但前麵還是可以利用一下他的。
那麼現在,她需要找一個能和秦相權勢所抗衡的人。
小侯爺斐清越,是一個人選。
原書倒是有許多秦淮陰“碰巧”在宮中撞上小侯爺的劇情,她隻需要根據相應的劇情點去堵人就可以。
“花言花言,我現在是婕妤了。”大小姐一回來就把昨天的不開心都給忘記了,從轎子上蹦下來就往屋裡跑。
禦前太監緊隨其後,“皇上有旨,秦美人......”
一連串的賞賜和明確的等級晉升念完後,花言明顯看到大太監的笑比昨天還要真實。
等人走後,大小姐樂嗬嗬轉了一個圈,“這大概就是寵妃的門麵吧。”
她迫不及待去翻那本《如何成為一名寵妃》,繼續往下看去。
花言也跟著湊過去一看。
——皇帝之愛虛無縹緲,在得到寵愛後,切忌動心,應儘早誕下屬於自己的孩子。
——如是男孩,可往太子之位看齊。
嗯?
花言眼睛瞬間睜大。
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忽然就從嬌氣包甜寵文跨越到了後宮升職上位文(),還是隱約有想把皇帝乾掉的那種。
和自己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處。
大小姐?()_[((),這本書你是從哪裡找來的?”
“過來的第一天我在殿裡撿到的。”
花言:???
大小姐一點都不覺得有問題,“可能是先帝的寵妃留下的,這個宮殿是先帝寵妃剛入宮時候所住的。”
好像是有點道理的。
一時之間花言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來,隻能暫且先認可了大小姐的觀點。
“花言快來看。”
大小姐捧起才下來的賞賜,舉起其中一盞琉璃燈,“好看吧?”
“這裡有兩盞,你一盞我一盞。”
“這個鎏金如意好精妙。”大小姐用指尖撥動了一下裡麵的小金珠,落到實處的敲擊聲傳入耳中,像是短暫敲響的編鐘,還是很好聽的。
“裡麵還可以裝香料。”大小姐也拿著遞給花言,“你快拿回去裝飾一下你的屋子。”
大小姐一圈還沒看完,花言的懷裡就堆滿了好些寶貝。
“紅瑪瑙珊瑚樹......”大小姐湊過去近看,“這裡還有一隻玉石雕刻出來的小鳥,漂亮的。”
她回頭又要塞給花言,卻發現花言已經拿不下了。
“你快拿回去放放,過來再取一波。”
大小姐真好!
花言淚眼汪汪。
又過了幾日,每月的十五來臨。
皇上出現在了後宮,各家嬪妃都卯足了勁想要給皇上留一個好印象。
隻不過這去哪裡偶遇是一個問題。
秦相不給秦淮陰暗線明線,她就隻能自己培養。也是她運氣好,身邊伺候的宮女剛好是禦前大太監小徒弟的同鄉,兩人關係好,順帶著叫她也知道了皇帝今日要去哪裡。
而花言則是收到了暗線消息,給大小姐打扮好了跟了過去。
幫大小姐奪寵倒是其次,主要是為了杜絕皇帝和秦淮陰的接觸。
大小姐是藏不住事的,因此她沒和大小姐說此次過去的目的,就隻帶著她去撲蝴蝶放風箏。
初夏的傍晚還燥熱著,禦花園的湖邊清風徐徐楊柳依依,倒是帶來了陣陣清涼。
剛出門的時候,大小姐是興高采烈的,和花言約定好要撲五隻蝴蝶給她,還要放一個高高的紙鳶。
然而一到陰涼處,她就什麼都不想做了。
“想回去躺著了。”大小姐夏日裡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躺在美人靠上,享受著冰盆的涼意,吃一塊花言叉給她的甜西瓜。
她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下一秒就跳了起來,“花言花言,我燒焦了。”
花言才將吃食取出來擺放在石桌上,聽到大小姐驚慌失措的聲音轉過腦袋去。
伸手摸了摸石凳子,“沒焦,是凳子太燙了。”
“放塊帕子上去就好了。”
花言的
() 話音剛落,大小姐已經跑進了假山群爬了上去。
她坐在中間位置,“這樣子就涼快了。”
花言也不說她什麼。
大小姐隻是活潑了點,能有什麼錯。
“大小姐怎麼不去頂端?”不過花言還是有點好奇的。
“上不去。”
聽起來倒是有點可憐兮兮的。
“沒事,我帶你上去。”
一個鬨,一個陪著鬨。
花言爬到了最高,往下一看,正好和抬頭看過來的斐清越對視上。
哪家大好人在這裡對弈呀。
嚇得她一個腳滑,差點摔了下去。
“小心。”斐清越瞳孔緊縮,飛身躍起將花言抱了下來。
其實她還沒摔......
等會兒,這是輕功?
花言想起來了,原書中對斐清越的描寫中有提到,他很喜歡看書,但卻不是個書呆子,在武學上也多有造詣,隻是感情上一片空白。
“清越什麼時候開始憐香惜玉了?”
笑意都遮掩不了其中的肅氣威嚴,花言抬起頭,果然是皇帝。
斐清越的耳朵再次紅了。
“花言,我要掉下去了!啊——”
大小姐見花言沒喊她,也沒抬頭看,站起來往上爬。爬了兩步不小心朝著底下看了一眼,被嚇得不敢動彈。
可花言沒在上方,沒人接她一下,慌得她差點哭出來,隻能抽抽泣泣喊人。
皇帝的臉色倏地一變,穿過假山走去,剛好接住了滑落的大小姐。
“好痛。”大小姐的手臂被假山石刮了一下,沒流血,但掛上了紅痕。
白玉一般的肌膚上一道殷紅的痕跡分外顯眼,大掌覆蓋上去,輕輕磨搓。
揉一揉是不疼了,但是癢癢的。
秦灼灼抬起眼,淚花縈繞,撞進了皇帝的心坎裡。
她嚇迷糊了,衝著對方那張俊朗的容顏看了聲,“老皇帝!”
花言和斐清越跟過來,聽到這句話硬生生收回了剛剛鬆下的那口氣,清咳了一聲。
大小姐沒懂,掀開皇帝寬大的袖子探出一個腦袋來,和花言對上了眼,“花言,老皇帝接住我了。”
聲音挺歡喜雀躍的,但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黑,堪比鍋炭。
花言拚了命的使眼色,眼睛都塊眨瞎了。
好在大小姐這次可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驚恐縮回腦袋,“皇上。”
委屈巴巴,要不是她詆毀在先,皇帝還真以為是自己欺負了她。
他將人在懷中掂了下,倒也沒生氣,但故意黑著臉問她,“朕很老?”
大小姐適才才收回的眼淚又硬生生給嚇了出來,以往混世祖小泥猴子的霸氣蕩然無存。
她突然就想起了《如何成為一名寵妃》中的一段描述,怯生生翹起小拇指,勾了勾皇帝的手指。
嫩乎乎的小臉蛋上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和討好,
一雙洇水的眸子亮而清澈。
皇帝歎了一口氣,將人攏緊了些。
不生氣了就好。
大小姐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指,卻發現卻反拽住了,一點湊不回來。
“你就是灼灼常掛在嘴邊的花言?”皇帝可算是想起來了還有外人在。
“回皇上,是奴婢。”
“灼灼待你好,不僅每回都幫你取許多的賞賜,還想給你找個如意郎君。”
“你瞧朕這侄子如何?”
“不如就今日,給你們兩個賜個婚。”
皇帝覺得秦婕妤過於依賴她身邊的丫鬟了,單純想把人弄走。
至於斐清越喜不喜歡——
從剛剛的表現看,應該是喜歡的。
“寶林。”
假山外圍傳來聲響,緊接著,一隻紙鳶落在了花言和斐清越的中間。
兩人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紙鳶落下來剛好搭了橋。
賜婚被打斷就好比相親中斷,花言那點莫名其妙的緊張瞬間就消失了。
她轉頭,剛好看到紙鳶上的一行字。
“我心真與君相似,隻待雲梢拂碧空。”
視線上移,小侯爺的臉怎麼也紅了。
她就是念一下彆人寫在紙鳶上的詩啊......
“寶林,小心點。”
宮女在身後追,秦淮陰在前邊追落下的紙鳶。
她連每一根頭發絲的找到了它應該在的角度,打算一舉給皇帝留下印象。
一進來,她就愣住了。
人有點多。
和想象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