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作為這一批秀女中第一個侍寢的人，大小姐被其他妃嬪盯上了。
“秦家兩位姑娘一起進宮，姐姐拔得頭籌，卻似乎沒有想把妹妹推到皇上麵前呀。”林美人說話陰陽怪氣的,手指撚著一顆葡萄,一邊剝皮一點講話,眼神往秦灼灼那掃了一眼。
這句話說出來，大小姐和秦淮陰兩姐妹得到了殿內妃嬪們的目光停頓。
“林美人。”主位的賢妃點了一下她的名字，用淡漠的聲線警告她適可而止。
皇上自從登基之後基本就沒有來過後宮，這兩個月以來第一次喚人侍寢還是個新入宮的，林美人心裡不平她可以理解。
但這直白說出來把她們宮中老人的麵子都丟光了。
醋味太重，丟人現眼。
花言舉著扇子給大小姐扇風。
能理解為什麼兩人都是陪著皇帝從少年走到現在，一個是四妃之一掌管六宮事物,一個隻能蝸居偏隅做一個不上不下的美人。
繼續扇風，順便環顧四周把人都記一記。
一個合格的婢女跟班，肯定是要幫大小姐掌握好人際交往關係的。
小扇輕盈，扇麵是大小姐喜歡雙麵繡蝴蝶,扇麵搖動時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飛出來。
大小姐多看了兩眼,心情都舒暢多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性格也不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
“那你說要怎麼推？”
林美人被賢妃一喊原本是偃旗息鼓的，結果大小姐硬氣回複，又給她的不服輸激了起來。
“但凡是多說上一句,皇上也能知道寶林妹妹這個人。”
“好啊,那我得先見到皇上。”
大小姐頓了一下，花言俯身過去，悄悄地,“林美人。”
“林姐姐你可以不可以把你侍寢的機會讓出來給我，這樣我才能見到皇上。”大小姐立馬接上，她算不上伶牙俐齒，說話也一向簡單到位，就是有點氣人。
這個世界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樣，大小姐雖然有錢有勢，但畢竟不是主要掌權的，這樣說話其實是有點危險的。
可花言也沒打算阻止她。
要大小姐憋著那多難受呀。
大小姐隻是喜歡講實話，這並沒有什麼問題的。
反正有事先讓秦相兜著去。
“你、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林美人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直白回應的，還真說不過。
陰陽怪氣人家不搭理呀。
“好了。”賢妃出來打圓場，“都是姐妹，便不要爭來鬥去。大家好好的，伺候好皇上，給皇上開枝散葉才好。”
“明兒是十五，皇上應當會來後宮。”
她說話說到一半，眼神不著痕跡在末尾的秦淮陰身上停留了下。
好在花言一直環顧觀察著，倒是給捕捉到了。
看來賢妃也不簡單。這才剛入宮，就想看秦家兩姐妹鬥起來。
請安結束後，大家各回各家。
在即將跨出宮殿門檻之時，秦淮陰把大小姐喊住，“姐姐。”
大小姐晃了下腦袋，不愛搭理她，就當作沒聽見，徑直走過去。
“姐姐，我知道你聽見了。你在家就這樣，可現在不一樣了，你還是聽我講完吧。”
秦淮陰講話溫聲細語的，像是潺潺流動的溪水，是很舒服的。
但大小姐不愛聽就是不聽，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往前走。
生怕花言沒跟上，還特意停下來等了一下。
她在前麵走，花言緊跟其後，秦淮陰在後麵追，伺候秦淮陰的宮女跟著追。
其他妃嬪從殿內陸陸續續出來，瞧見這顯眼的一幕，“秦大姑娘和秦二姑娘還是一如既往不對付呢。”
“說錯了，現在應該稱為秦美人和秦寶林。”
林美人從交談中的兩人身後走出來，聽了一耳朵後輕哼了一聲。
她才不屑和背後嚼舌根的人玩。
她就算是陰陽人也都是當麵的。
遠遠看去，那個秦寶林也不是個什麼好相與的。
什麼事情不能等會去她姐姐的宮殿拜訪，需要現在在賢妃的殿外追。
她自己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還能不懂這些小伎倆嘛。
有問題，這兩姐妹都有問題！但是秦寶林問題更大。
“你說！”大小姐突然停住，“有什麼你就說，追我乾嘛。”
大小姐可寶貴自己的小麵子了，這追得宮女太監都悄悄看了過來，可丟人了。
沒想到她會停下來，秦淮陰愣了一下。
隨即，她反應過來，“妹妹，之前在家中我們不合倒也算了。如今是宮中，你我二人應該攜手共進，為家族取得榮光。”
花言聽懂了。
很明顯的暗示。
秦淮陰看大小姐最近日子好過了起來，又是第一個侍寢的又有眾多賞賜，想要大小姐帶帶她侍寢上位。
怕大小姐不同意，還搬出了為家族好為大家好了的經典PUA口號。
可惜了，大小姐連大字都是她幫忙抄寫的，不愛讀書也不懂彎彎繞繞，可能壓根沒聽明白。
“你說得對。”大小姐讚同點點頭，這是她第一次從庶妹口中聽到人話，“不過咋爹都已經丞相了，再高就是皇帝了，不合適。”
“所以就這樣好了。至於哥哥弟弟們，要是不爭氣到需要我們兩個幫他們弄個官職來，那就是廢物一個，還幫什麼呀。”
秦淮陰很少被嗆到，但這一次她確確實實沒說過大小姐。
眼看人都要走了，她心一狠喊道，“姐姐能不能幫我要來一次侍寢機會。”
在家的時候就知道和自己這個嫡姐說話要明白些，隻是以前沒到這種地步，現在卻不得不直白點求她。
秦淮陰心下已然波濤翻湧，算不得上太平，但麵上還是溫和小意，“待我侍寢後，我一定會好好聽姐姐的話。若是以後
有了孩子，也可以由姐姐來撫養。”
大小姐看了她一眼，像是再看顛婆。
“你愛聽不聽，我又沒求著你聽。”她雙手叉腰，像是站在高高鬆樹上的小鬆鼠，昂起腦袋來，“再說了，生孩子誰不會呀。”
秦淮陰一口氣咽不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後連喝了好幾杯茶水。
正好她給家中的信也傳來了回音。
從宮女手中接過秦相給的信件，打開一看，臉色更差，又是喝了好幾口茶水。
喝了三口後，她一把將茶杯摔出去，砸落在地上。
響聲叫伺候的宮女瞬間跪在了地上，手掌按在地麵上被碎片割到，滲出血絲來，“寶林息怒。”
在家裡爹變偏疼秦灼灼，現在她也進宮了，以後多的是機會可以往上走，她隻是想找爹要點銀錢打點，要幾個人用，爹都不能滿足她。
可那秦灼灼卻可以把花言帶進來！
今日她可瞧見了，花言頭上的玉簪都金貴得很。
爹給了秦灼灼傍身的財物，她倒是好，直接拿去給個奴才。
“這茶水這麼涼是要凍死我嗎？”沒地方發泄，秦淮陰把怒氣灑在了宮女身上。
“寶林恕罪，奴婢這就去換壺新的來。”宮女也不顧傷口，徒手清理地上的碎片殘渣，退出屋內。
以前在府中，秦淮陰是會使心眼子，但卻沒有打罰過下人。畢竟前頭有秦相和秦相夫人，要是被他們知道了自己自然沒好果子。
剛剛那下也隻是恍惚之下的行為，可卻叫她異常雀躍。
秦淮陰到桌案上取出一張嶄新的紙，給其他人寫下信件。
既然爹不肯幫她，那她就找彆人。
先前姨娘幫她偷偷出門認識了幾個高門子弟，其中有一個極為戀慕她。如此，就借助他的手來幫自己往上走吧。
總有一天，她要讓秦灼灼像剛剛的宮女一樣，跪在地上被碎片洇出鮮血，讓她給自己當奴作婢。
至於她身邊一直維護她的婢女花言，亂棍打死！
花言又開始打噴嚏了。
但是太監在宣讀皇帝的口諭，她還隻能憋著。
有點討厭古代世界了，皇權可真煩人。
禦前太監樂嗬嗬的，不僅不收她給的小金葉子，還連連給大小姐道喜。
第二次侍寢，大小姐還是很興奮。
不過她這次興奮的點不是因為侍寢。
“林美人說得對，我要在老皇帝耳邊提秦淮陰。”
“啊？”花言手一抖，差點把發釵上的琉璃珠子給弄地上。
“我要在老皇帝的耳邊說秦淮陰的不好，到時候老皇帝肯定連看她一眼都不看。”
大小姐又一次把袖子裡藏著的《如何成為一個寵妃》拿出來。
她已經看到一半了。翻開其中一頁，她指著一段話給花言，“寵妃，在皇帝的耳邊吹吹風是於情理之中。若有想要舉薦之人，隻需在床弟之間輕柔慢緩細語溫聲......”
“書上寫的是說好話，可老皇帝也不一定聽我的。可講秦淮陰壞話就不一樣了，老皇帝聽了煩就會討厭她。”
花言豎起大拇指，“大小姐真聰明。”
大小姐隻是單純愛玩又菜那也沒什麼錯。
花言就是覺得自己需要考慮一下篡位的可能性。
總感覺有點危險啊。
要是自己掌權就好了，沒腦袋危機。
話說回來，小侯爺對皇位不知道有沒有想法？
皇帝沒孩子，要是哪天駕崩了也沒人繼承他的位置。
不過小侯爺又不可能一直單純好騙，皇位還是要把握在自己手裡好。
如果大小姐有孩子，借用秦相的權勢垂簾聽政好像是可以的。
“花言，快走快走，彆發呆了。”大小姐伸手在花言眼前晃了晃，見她沒反應捏了一下她的臉。
軟軟的，可真好捏。
誒，可惜這麼可人喜歡的花言居然跟著她進宮了，都沒辦法嫁人讓彆人看到她的漂亮。
花言為自己犧牲了太多，自己還是對花言好一點吧。
大小姐覺得吹吹枕邊風順便要好多好多賞賜，都給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