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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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覺靈敏的早見明裡聽到了這個聲音,哈、哈哈,跑不了了呢,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早見明裡還是很誠實地邁動了腳步。
即使早見明裡有能力,可以讓這些人,包括她自己活下來,但她此時並不打算做什麼,她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
而萩原研二則是在看到炸彈屏幕上,猩紅的數字再次跳出的時候,身體不由得一怔,幾乎是在立刻,萩原研二就反應了過來——那是炸彈發出倒計時的聲音!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成功停止了嗎?!
炸彈屏幕上的數字不斷地跳動,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減少,像極了死神奪命的催促。
萩原研二的大腦甚至都來不及轉動,憑借著本能把炸彈用力的抱在懷裡,甚至還不來及走兩步,畢竟一般的爆炸是不會給人再多時間來思考的。
“注意!大家快跑!!!”
那一刻,所有原先還在原地,討論著這次事件結束後,要去哪裡吃東西的拆彈組眾人,臉上流露出驚恐的表情,腦海中如同白紙一樣,所有的思緒都被格式化一般,毫無頭緒且不知所措。
他們無法再去思考,是什麼讓已經原本停下的炸彈又開始了倒計時,每個人的腦海裡隻有一個警告和想法。
那就是———跑!!!
在這種刺激下,人的求生本能被激發了出來,每個人都爆發出了自己的最高速度。
努力奔跑,距離在拉大,哪怕每個人都在心中,悲哀地想著,自己又能夠跑多遠,估計下一秒要必死無疑了吧。
但沒有人不想竭儘全力地活下去。
眾人衝過走廊,跑到了安全通道的樓梯間,他們抓著扶手,著急忙慌地飛速衝下樓,沒人再嫌棄防爆服的悶熱,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著他們的靈魂,哪怕大口喘氣會讓麵罩上都是白霧。
所有人跑下了一層接著一層的台階,甚至腿都開始發軟,汗水沿著額頭流下,在肌膚上留下了一層細密的露珠,卻沒有一個人敢停下。
除了——那個忽然出現在拆彈現場的少女。
早見明裡的手輕輕扶著欄杆,在陽光的照射下,少女的眼睛裡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就好像是她已經下定某種決心似的,早見明裡轉過身,衝著那個黑長發青年的方向跑去。
果然,還是讓人放心不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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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在讓眾人撤離的時候,他已經抱起炸彈,往反方向跑去了,幾乎是一瞬間,萩原研二的眼前就閃過了無數畫麵,一生經曆的許多事情都在腦海中閃過,就像“跑馬燈”一樣,如電影般倒放,一幀幀閃過眼前。
原來人在死前,真的會有這麼多時間,來追憶自己的一生啊,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終結在那幾秒的時光中。
因為隨著萩原研二抱起炸彈的動作,而掉在地上的電話,還能聽到在不斷地傳來鬆田陣平的呼喚。
【“你可要替我報仇哦。”】
萩原研二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這句玩笑話,最後竟然真的會一語成讖。
萩原研二揚起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那雙下垂的紫色眸中的黯淡,流露出他內心深處的無力感。
但——下一秒。
少女憑空出現,拉住了萩原研二的手臂,但由於奔跑的慣性,早見明裡失去平衡,撞進了萩原研二的懷裡,粉色的長發傾瀉而下,垂落在萩原研二的手背上。
早見明裡閉著眼,緊緊咬著牙,八年前她可以活下來,八年後也一定可以的吧,雖然說出來可能會有些中二,但還是請保佑我吧,我的父親、母親。
萩原研二不受控製地接住了早見明裡,聞著少女身上的氣息,是佛手柑和柑橘的青澀酸甜,以及還有淡雅的櫻花和玫瑰香氣。
像是白裙少女在春和日麗的花園裡翩翩起舞,微風下淺粉色櫻花花瓣飄落,空氣中彌漫著微涼沁甜的花香。
向後倒去的同時,萩原研二手中的炸彈掉落在地上。
萩原研二都已經做好閉眼,殉職的準備了,不過等了許久,想象中的痛覺並沒有襲來,萩原研二睜開一隻眼睛,然後萩原研二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露出無法言喻的震驚,誒、誒誒?
炸彈停在了半空!!!
懷裡那個粉色頭發的少女還在嘴裡念叨著:
“控製時間?原來真的可以啊。”
萩原研二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啊、可能是世界觀吧。
嘭——!!!
停在半空的炸彈突然掉落,萩原研二手急眼快地捂住了早見明裡的眼睛,炸裂聲隨之轟然響起,火光衝天煙塵彌漫,震耳欲聾的巨響在空氣中回蕩,碎片和灰塵在空中飛舞。
被火光刺得睜不開眼的萩原研二,被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刺鼻濃煙,嗆得忍不住咳嗽起來,他有些恍惚地伸手去掐了一下自己。
還活著。
是活著的氣息。
“啊、抱歉抱歉。”
早見明裡起身,大口喘著氣,她就不應該對這具一天到晚泡在實驗室裡的孱弱身體有什麼期待,再加上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現並使用,所以怪不熟悉的呢,這不,掉下來了……不過幸好她的免疫傷害(具體為:能讓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的能力還有。
“沒、沒事?”
萩原研二變得有些結巴。
起身的一瞬間,萩原研二發現了自己的腳踝受到了嚴重的扭傷,那份疼痛如同灼熱的火焰,無情地沿著神經一路燃燒,萩原研二忍著痛,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萩原研二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站在黑煙中的少女,剛才發生的事情……這不是已經能用科學來解釋的了,不過,萩原研二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是因為這個少女的出現,他才能活下來。
好看的唇瓣翕動,萩原研二看起來像是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將喉間那句話,許久,萩原研二紫眸的眼底映著早見明裡的身影:“你……”
早見明裡抬起那份未沾染塵埃的清澈眼眸,注視著萩原研二,雖然早見明裡心裡有答案了,但早見明裡還是再次確認了一下:“你看到了,對嗎?”
自從十四歲的早見明裡在發現琴酒中槍之後,還死活不肯承認,隨後在幫琴酒上藥的時候,早見明裡就意外地發現了自己的治愈能力。
那道被劃傷的傷口在早見明裡的觸碰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愈合、消失,在幾秒鐘之內便消失不見,最後甚至沒有留下一點疤痕。
完全沒有曾經受過傷的痕跡。
然後接下來,她又展現了控製能力……總之,一係列實驗下來,早見明裡可以肯定的是,一切的轉折點是發生在那場車禍後,果然!她就知道她父母騙她喝下的飲料有問題!
要不然自己怎麼會往非人類的方向去。
早見明裡以為琴酒會把這件事上報給那位先生,然後她被拉去做實驗,可是她等啊等啊,等到的是琴酒拎了一個蛋糕回來。
早見明裡:?
早見明裡不知道這位黑衣組織的Top Killer,組織的二把手之一(怕朗姆大叔不服氣),殺人不長眼的冷酷殺手在想什麼。
最後還是她自己把這件事,如實地上報給了那位先生。
一方麵早見明裡抱著一種‘你真的不把我拉去做實驗嗎’、‘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的態度,在那位先生的底線不斷試探。
另一方麵是她不知道她的父母做了什麼決定,才會讓那位先生收養她,為了能讓自己在這個組織活到二十五歲,她想,要加大一些自己的籌碼。
不過比起黑衣組織的Top Killer,組織的二把手之一(怕朗姆大叔不服氣),殺人不長眼的冷酷殺手帶蛋糕這件事,更讓早見明裡意外的是,那位先生看起來並不在意。
要知道,那位先生可是……
疼痛感讓萩原研二發不出來聲音,他隻能點了點頭。
早見明裡並不擔心,因為看到這種情況的話,大部分人都會在隔天或者下一秒就忘記了,不過更多的還是下一秒就忘記了,隔天的早見明裡還沒見過超出一隻手的,隻有少部分人才會記得,比如那位先生、朗姆、琴酒、貝爾摩德……
“你當沒看見吧,或者也可以把我當成救命恩人,要是想報答我的話,你就當沒看見吧。”
總之就是當沒看見!!!
萩原研二:……
說完早見明裡就準備轉身離開,雖然其實是在做實驗,確認自己的能力,但至少也把人救下來了,不是嗎。
不過,離開前,早見明裡看了看萩原研二受傷的腿部,雖然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下一秒會記不住,但早見明裡還是解釋了一下:“對了,你這個是反噬,不是我撞的哦。”
救人者被反噬這件事,早見明裡還沒遇到,不過被救者會被反噬,還是早見明裡通過琴酒、貝爾摩德知道的。
他們起初還覺得是個什麼好用的能力,會讓早見明裡跟著出任務現場,不過很快,在經過一次次不信邪被反噬後,他們放棄了。
萩原研二手扶著牆,想追上前,但由於腿部的疼痛,他呆在了原地,隻能看著早見明裡離開,直到他等到了原路返回的隊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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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鬆田陣平看著萩原研二所在的那層樓,猛地發生爆炸,鬆田陣平雙拳緊握,身體微微顫抖,就在鬆田陣平不顧阻攔也要衝進大樓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少女的身影,隨後熟悉的身影也接著出現。
“小陣平!”
是萩原研二。
他被隊友攙扶著走到鬆田陣平的麵前,萩原研二微笑著說出堅定的話:“我回來了。”
身上不可避免的灰塵,遮住了他原本帥氣的臉龐,讓萩原研二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鬆田陣平張開嘴卻說不出話來,瞬間的衝動和不受控的情緒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讓人無法抑製:“你這個混蛋啊!!!”
“抱歉,抱歉,讓小陣平擔心了。”
鬆田陣平都來不及宣泄怒火和情緒,就扶著萩原研二趕去救護車的位置。
萩原研二邊走邊將事情原委敘述了一遍,隻不過把炸彈停滯在空中的問題,說成了那個爆炸的倒計時,不知道由於什麼原因停下來了,然後他才有機會跑出來的。
而等萩原研二處理好自己的傷口,躺在病床上的他才從鬆田陣平的口中得知,那個跟他們出來的少女去做筆錄了。
萩原研二坐起身,咬著蘋果:“小陣平!”
鬆田陣平彆扭地偏開頭。
“乾嘛!”
“你有看到跟我們一起出來的那個少女嗎?”萩原研二試探性地問了問,見鬆田陣平點頭,萩原研二才繼續道:“那麻煩小陣平幫我去跟她道個謝吧!”
按少女離開前那個樣子,她應該也想不到他會記得吧?!
鬆田陣平雖然心裡疑惑,明明是炸彈因為犯人的技術原因停了下來,跟那個少女有什麼關係,但鬆田陣平還是好氣道:“真是的,知道了。”
……
剛做完筆錄的早見明裡,在出來的時候被人喊住了,來人是一個戴著墨鏡,黑發的卷毛警官,氣場就…還挺強大的,早見明裡的第一反應還以為是組織派進警局的臥底。
卷毛警官從靠著牆變成站得筆直,摘下墨鏡,自上而下地看著她:“那個…有人讓我來跟你道個謝。”
道謝?
那個人沒忘記?
“啊、沒事,”早見明裡頓了頓,又補充上了一句:“方便給個位置嗎?我到時候去探望他。”
在知道那個黑色中長發的警官可能還記得這件事,甚至在隱晦地提醒她的時候,早見明裡是有想過殺人滅口的!
是的,殺人滅口!
警察什麼的最麻煩了!
但最後——早見明裡推開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