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希望全無(1 / 1)

伴隨著那馬蹄聲越來越近,眾人很快便看到了敵軍的樣子。

這隻部隊由一隊騎兵衝鋒在前,他們騎乘各色戰馬,身穿鱗甲,約有兩三千人。

而緊隨其後的,便是大批身著黑色鎧甲的步卒,他們步調一致,前行之時,步伐整齊有力,數萬兵馬同時發出踏地之聲,聽得這些埋伏的曹軍個個心驚。

梁將軍身邊的副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將……將軍,如此雄壯之師,我軍偷襲伏擊,怕也未必能成功吧?”

梁將軍也是一頭冷汗,麵色有些緊張。

“放心放心……敵軍前部,看起來不過數千人,想來全軍人數並不多,我軍兩萬人馬,在此設伏,又有諸多陷阱,攻其不備,料想足以對付……”

他話是這麼說,可是自己卻也和副將一樣,不斷拿衣襟去擦拭著汗水。

副將說道:“將軍,敵軍前部已然逼近,可要發動伏擊?”

那兩三千騎兵,距離他們埋伏的地點,已經隻剩下三四百步,魏軍伏兵,一個個手心滿是滿水,不斷去握緊自己的槍杆,免得兵器從手中滑落。

梁將軍擺了擺手:“主公有命,必須見到張勇本人,才能發起伏擊,再等等。”

他們躲在樹林之中,連頭也不敢冒出來,就這樣看著那隊騎兵,以及一批步兵,從他們麵前不遠處的路上跑了過去。

隨後,大隊兵馬,才真正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這批士兵,個個手持一柄長刀,那長刀通體金屬打造,刀柄約四尺,刀身約三尺,光亮而細長,在那陽光的照耀之下,隱隱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金刀營!”那位梁將軍當即便認了出來,一看到金刀營的出現,他心中又激動,又緊張。

激動的是今日自己能夠親手擊敗這隻威名遠揚的部隊,緊張的是金刀營的殺傷力,莫說親眼所見,即便隻是對其諸多戰績的耳聞,也足以令人膽戰心驚了。

這時,副將忽然喊了一聲:“將軍快看,是張勇!”

梁將軍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腦門上:“小聲點會死麼?生怕彆人聽不見?”

那副將一臉委屈,卻也不敢反駁,隻能捂著被打疼的腦門,蹲到了一旁。

梁將軍仔細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在那數千金刀營列陣的最後麵,一員武將,黑盔黑甲,手提一柄大斧,胯下赤兔馬,端的是威風凜凜。

而在他身後,一杆“張”字纛旗,隨風飄揚。

“果然是張勇。”梁將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下了自己的心情。

“全軍聽本將軍命令,準備進攻。”

軍令層層傳遞,很快,所有士兵或抓緊了兵器,或準備好了機關陷阱,就等著他一聲令下。

這短短時間之內,這位梁將軍,隻覺得自己每一個呼吸的功夫,都似乎極為漫長,沒一下心跳,都仿佛過了一年之久。他眼看著張勇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心臟幾乎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終於張勇走到了埋伏點最中間的位置,梁習當即驚聲呼喊起來。

“動手!”

他這過於激動之下,這簡簡單單兩個字,都被他喊破音了。

隨著這軍令一下,刹那之間,無數利箭、石塊,紛紛從樹林之中飛了出去。

徐州,東海郡,郯縣縣城之中,劉備與薑桓、張飛二人,正從校場之中練罷士卒,準備回府暫歇。

“主公……”一個聲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扭頭看去,卻讓三人大為驚喜。

“元皓,你不是在城陽安撫百姓,籌措糧草麼,何以來了東海?”劉備快步迎了過去。

他們三個見到田豐忽然出現,自然歡喜,可是田豐卻繃著個臉,眉目之間,甚至隱隱有幾分怒氣。

三人一看,都大為不解。

“元皓,你麵色為何如此難看,可是誰惹你不快了?”

“是啊,田軍師,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敢招惹你,你告訴俺老張,俺替你教訓他。”

張飛扯著嗓子嚷嚷道。

田豐卻沒有理會於他,而是帶著幾分怒意地看著劉備:“主公,如今朝廷危難,四麵受敵,主公身為漢室宗親,何以毫無所動,還能在城中安坐?”

薑桓上前一步,拱手道:“軍師誤會了,大哥並非不想出兵相助……”

不等他說完,田豐便怒而將其打斷:“既非不想,何以數日以來皆按兵不動?曹操已將徐州兵馬調動大半,前往陳留與朝廷廝殺。如今曹軍駐守之徐州各城,隻有鎮守之力,而無進攻之能。而陳留戰事緊張,曹操狼子野心,兵力又在高順將軍之上,我軍若能從其背後致命一擊,曹軍何愁不敗?”

張飛卻一臉納悶:“不對啊,兗州不是來報,說曹操圍城數日,不見動靜,甚至對高順派去督糧之人,都沒有半點為難,我看那曹操也是個色厲內荏之輩,想來數次敗於天子之手,定是心存懼意,這次興許直接投降了也說不定。”

說到這裡,他忽然臉色也愣:“不對啊,這曹賊如果投降,他占據兩個半州,天子會不會取其中一州,封他做刺史或州牧?不行不行,大哥,你得上表,叫天子封你為徐州牧才行,否則豈不低了那曹賊一等?”

劉備無奈一笑:“三弟莫要胡鬨了。”

田豐見這三人似乎完全沒有把自己的話當回事的樣子,登時怒氣更甚。

“兒戲,簡直兒戲!那曹操何等樣人?心機深沉,胸懷大誌,自得半個徐州之後,實力壯大,幾與朝廷相抗衡。此次幽州、益州、交州、兗州同時發難,正是此人一展抱負之大好時機,且陳留戰局亦對其有利,豈會畏戰而降?我料其必將在糧草入城之時,突起而攻,一戰而定陳留。”

“如若使其得逞,則數日之內,二十餘萬曹軍,便可兵臨洛陽。司隸被奪,則涼州已為飛地,四麵受敵,不出半月,定然落入逆賊之手,屆時天子好不容易重振漢室聲威,轉眼之間,便將化為飛灰,主公再不出兵,必將淪為劉氏千古罪人也。”

他這話越說越激動,唾沫濺了三人一臉,張飛一臉嫌棄地伸手去抹,劉備和薑桓卻並沒有如此,反而對著田豐笑了起來。

劉備一把拉住了田豐的手:“元皓不必發怒,備得天子隆恩加身,方有今日。何況當日為曹軍追殺,若非天子遣葉祥將軍來救,我等俱已喪命,此等厚恩,豈能不報?”

田豐見他誠懇,心中怒火消了大半,但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哦?主公果真作如此想?”

薑桓說道:“確實如此。方才大哥便親往校場,訓練士卒,點齊兵馬,正欲於明日一早,發兵三萬,攻入兗州,隻取譙縣。”

田豐眼睛一亮:“譙縣乃曹操宗廟祖墳所在,我軍前往攻打,定可令曹軍軍心打亂,主公有如此謀略,豐方才卻如此衝撞責難,實在不該,還請主公治罪。”

說完,他作勢就要跪下去。

“誒,元皓一片赤誠,忠心可鑒,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劉備親自將他扶了起來:“軍師既來,正可商議一番,以定出兵細則。待我與二弟三弟明日出征之後,元皓正可留守東海,以防備曹仁等宵小之輩。”

田豐拱手下拜:“豐定當竭儘全力,不敢有負重托。”

“好,有元皓在此,備可無憂矣,走,回府。”

三人正走著,忽見一名斥候,策馬狂奔而來,那戰馬撒開四蹄,並沒有要停下的打算,眼看著就要撞上劉備和田豐。

張飛箭步上前,一把拽住韁繩,雙臂之上,青筋暴起,硬生生將戰馬拽停了下來。

“大膽的狗才,衝撞大哥和軍師,找死不成?”

那斥候“噗通”一聲摔下馬來,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劉備抓住了正要揮拳去打的張飛,和顏悅色道:“你不必害怕,戰馬受驚,也是常有之事,我不會因此怪罪於你。不過何事令你如此驚慌?”

那斥候急忙回道:“主公,泰山四寇再次興兵,突入我東海、琅琊兩地,他們四人各領一萬五千兵馬,分頭劫掠各城,繒國、昌慮二縣,昨夜已被攻破,城中守軍,被……被……”

“被怎樣了?”劉備急切問道。

“他們全部被四寇之一的孫觀,剝皮拆……拆骨,充作……充作軍糧吃了……”

“什麼?”劉備驚怒之下,一時呆立當場。

張飛暴跳如雷:“哇呀呀呀,區區幾個賊寇,膽敢如此放肆,敢將我徐州將士當軍糧煮了,他娘的,大哥,小弟自領兵一萬,定要將這四個狗賊剝皮抽筋!”

“三將軍且慢!”田豐出言叫住了他。

“泰山寇如今動用足足六萬兵馬,想來已是傾巢而出,又兵分四路,三將軍雖然神勇,豈能相抗?”

張飛看向劉備:“大哥,你說怎麼辦吧,小弟都聽你的。”

劉備淚流滿麵:“備實乃無能之人,連累將士,受此大難,備有何麵目,再見徐州與青州將士?”

幾人見他哭得極為傷心,本不忍相勸,奈何事情緊急。

薑桓說道:“我軍與東海郡共有兵馬六萬,而曹軍在彭城、下邳、廣陵三郡,尚有約三四萬人馬。我軍出征,至少仍需留下兩萬人守城,方可保無虞。如此一來,要想平定泰山四寇,便要耽擱了馳援高順將軍之事,著實難辦……”

劉備毅然道:“備意已決,當自領一萬五千兵馬,去攻譙縣。二位賢弟與軍師,在此應對泰山寇。如若愚兄稍有差池,軍師可暫領我軍,以待朝廷任命。”

“大哥,不可啊!”薑桓和張飛急忙出言阻攔。

田豐眉頭緊鎖,左思右想,最後歎了口氣:“哎,主公以區區一萬五千兵馬,又無二位將軍相輔,此去與送死無異。為今之計,隻能盼望高將軍能多支撐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