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炎夏,呼出的氣都是燥熱的,暖風刮著茂密的樹葉沙沙響,知了猴藏匿在樹葉中嗡嚶嗡嚶的叫。
侍女半夏從房間走出來指揮著小太監去捉知了猴。
“正值盛夏,天氣炎熱,娘娘才歇下,不要讓蟬鳴聲擾了娘娘的清夢,你們去把它弄到旁處去。”
“機靈點”
話音剛落,屋裡傳來了聲響。
房間四角擺著兩盆冰,堪堪有些涼意,臨近窗戶旁擺放著一張貴妃榻,這是最適宜的位置,既能感受到清風的撫摸又可以被陽光微微照著。
貴妃榻上臥著一位嬌嬌少女,體態纖瘦單薄,睫毛一顫一顫的浮動,輕眨著眼睛,眼裡籠罩著薄薄的水霧,白皙的漣漪溫柔的撫了兩下高高聳起的肚子,微微支起身子。
半夏掀起簾子入目的便是自家主子睡眼朦朧的困倦模樣,加快兩步走到沈檀身旁:“太子妃怎麼醒了,可是被知了猴擾到了?這才將將睡了一刻鐘,知了猴已經捉去了,要不要在歇會?”邊說著邊把靠枕放在沈檀的身下。
沈檀搖了搖頭:“扶我起來吧,我走走”
“可是兩個小主子又鬨您了?”半夏扶著她的身子,輕聲問道。
太子妃沈檀與太子元斯玄青梅竹馬,於開元六年成婚,如今已有三年的光景,直至去年懷上皇孫,皇後大喜,賞賜了東宮的下人。
五個月時經診脈得知是雙生胎,如今已到了瓜熟落地的時候,肚子大的驚人已是常人的兩倍,仿佛能壓倒太子妃纖細的身體一般,東宮的人都愈發小心的伺候著。
“娘娘,沈夫人來了”太監進來稟報。
“快請進來”
屋內光線充足,陽光穿過窗戶打在沈檀的臉上,照著人如同發光一般,白皙細膩,麵若桃花。烏黑茂密的頭發披散在肩上,精致的五官包裹在黑發中,愈發顯得嬌小,明眸溫雅,周身沁著書香氣,瞧上一眼便知是在富貴中嬌養長大的可人兒。
每次見到自家的小姑子,林昭都不禁感歎,真真是好顏色,無外乎太子守著人長大,及笄便催促著嫁娶。
林昭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太子妃娘娘”
“嫂嫂總是如此見外”沈檀抬起手,扶了她一下,漂亮的小臉笑意盎然,聲音柔柔的,淺淺抱怨著林昭,撒嬌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揉搓。
“禮不可廢啊”林昭點了一下著她的鼻頭。
平日裡都是沈老夫人帶著林昭來看自己的心肝兒亦或是沈家哥哥沈確來問候。今日林昭帶著沈府家奴在傍晚時分踏入東宮,如此異常,讓人心下生疑。
宮裡的規矩戍時關宮門,可是禁止出入的。
“嫂嫂怎麼這個時間來了,可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沈檀親昵的挽著林昭的胳膊,擔心的詢問她。
當今聖上病患纏身,東宮太子已是親政多時,雖得到朝中的大部分臣子支持,卻也有以三皇子為一派的人在反對,在朝堂上針鋒相對。聖上少時得宰相徐清相助奪得皇位,納其小女為貴妃,處處受限。開元四年太子與太傅之女、懷化大將軍之妹沈檀定親,太子的勢力逐漸顯露,開始清理以徐相為首的三皇子一黨。
這些日子太子著實忙碌,沈檀就寢時元斯玄還沒回來,醒來時床榻的另一邊已是微熱,隻能在侍女的口中得知,太子是何時回來又是何時出去的,也不知在謀劃一些什麼。
對於沈檀來說,不能在太子所謀劃的事情上助力,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是最大的所能了。
林昭握著沈檀的手,安撫道“家裡一切安好,您如今是雙身了,不要憂慮這些,顧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那是宮裡要出什麼大事了?殿下可是遇到危險了?”沈檀一怔,眼睛微眨幾下,聲音顫顫的。
沈檀的焦急,林昭看在眼裡:“娘娘放心,太子殿下一切安好,沈家永遠忠於太子殿下,忠於太子妃娘娘”林昭雙手抱拳舉在左胸前。
“嫂嫂”沈檀拉著長音,頭靠在林昭的肩膀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誒,你看這真是奇了”
“話說太子妃娘娘懷胎十月,如今快要生產了吧?看到這火鳳,不禁想這是不是暗示著小主子是個厲害的?”
“妄議主子,你不要命了?”
“瞧瞧我這張破嘴,一高興什麼都敢說,該打該打,還望好姐姐饒了我”說著,作勢往自己的臉上抽了幾個巴掌。
...
東宮裡的下人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注視著天空。
“怎麼了這是?外麵亂糟糟的”沈檀被屋外的聲音吸引
“回太子妃的話,天降異象,大夥都好奇著呢,娘娘也去瞧瞧?”白蘞答道
看著沈檀探著腦袋的模樣,就知道她也好奇著呢“我扶著您,慢點走”林昭打趣
“嫂嫂,你又取笑我”沈檀搖著林昭的胳膊,哼哼
夕陽西下,太陽逐漸的隱沒進雲層,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一隻鳳雛形的晚霞在天空中越發顯現,紅彤彤的,仿佛涅般重生,受著金火裡的洗禮,活像真的鳳凰降臨在大啟,此景引的百鳥爭鳴紛紛飛向天空中的那隻著了火的鳳霞。
“王爺,您看,這是百鳥朝鳳啊,咱們所謀之事,一定會有所成。”
空中的異象不止宮裡人議論,宮外人也在關注。
宮城外駐足著一隻數量不小的隊伍,隊形整齊,身姿挺拔,頗有氣勢,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上過戰場的經過嚴格訓練的兵,準備等待著。騎著馬的將士對著前方的人,恭賀道。身穿鎧甲,手握兵器傲然挺立在隊伍最前方的是大啟的三皇子元斯境,欣長挺拔的英姿端坐在馬上,帶著三分漫不經心,彰顯著他的狂傲。
元斯境收回視線,收緊韁繩,夾著馬肚,淡淡道:“還等什麼,天都為本王祝賀,此戰本王必勝,爾等隨本王攻進皇宮,到時朕自會重賞你們,封官進爵。”
“建王威武”“建王必勝”
...
士兵的呐喊聲、兵器的碰撞聲齊齊作響。
刹那間紅色布滿了整片天空,熾烈的火焰如同地上的血染了雲。
“這是火燒雲”人群中發出一聲驚歎。
“天變了”侍女枳實喃喃道。
林昭看了一眼她,注視著宮門的方向“是啊,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