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賀禮朝她點了下頭。
“學長你現在有時間嗎?”陳鬆源微笑著看他,“我想跟你聊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
賀禮猶豫了一下,心想他本來也是要跟這個女孩子道歉的,就應了:“好,那我們去學校旁邊的咖啡廳坐著聊吧。”
陳鬆源點頭應了一聲:“好。”
他跟著陳鬆源一起往學校門口走,看見拎著一大兜東西的鄧登後,走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鄧登轉身看見賀禮,旁邊還跟著一個長發披肩,長相甜美的女孩子,略微疑惑地問:“這是?”
“這是我們大二學妹。”賀禮記不清人家名字了,怕說錯就沒介紹名字。
陳鬆源大概是看出來了,也沒介意,笑著對鄧登點了下頭:“學長好,我叫陳鬆源,大二法學係的。”
“你好你好,我叫鄧登,大三法學係的。”鄧登熱情地介紹完自己之後,將目光移向賀禮,用眼神詢問他要乾什麼。
“那個……我跟學妹有點事情要聊,要去旁邊的咖啡廳。”賀禮接收到眼神,“你找我什麼事?”
“沒啥事,”鄧登點頭“哦”了一聲,晃了下手上的大袋子,“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去吧,我自己給肖垣拿過去。”
“好,”賀禮點頭,心想趕緊聊完去找肖垣,“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鄧登朝倆人擺擺手,對陳鬆源笑著說:“學妹再見。”
陳鬆源笑著晃晃手:“再見。”
賀禮帶著陳鬆源來到了上回和鄧登來的咖啡店,他問陳鬆源:“你想喝什麼?我請你。”
“焦糖摩卡吧,”陳鬆源沒拒絕,“謝謝。”
“好。”賀禮給自己點了杯蘇打水,和她一起上了二樓。
一上二樓他瞬間就想起上次的事,有些想笑,自己第一次出櫃竟然是因為一場烏龍。
陳鬆源坐到了他上次坐的位置,雙手交叉搭在桌子上,賀禮把書包掛在椅背上,坐好之後先道歉:“上次對不起,我可能讓你尷尬了。”
“沒有。”陳鬆源看著賀禮笑了笑,說:“學長,我覺得那天晚上我們之間有誤會,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清楚。”
“第一,我不喜歡男生,我喜歡女孩子,這個我百分百確定。”
“第二,我想加你聯係方式,是因為我舍友覺得你長得帥想認識你,我隻是想幫她要一下聯係方式,沒有其它意圖,拒絕我是你的權利,你不用為此感到抱歉。”
“第三,我跟田進等人沒有熟到可以談論我的隱私,所以我並沒有跟他們透露過對你有任何其它方麵的想法,隻是問了一嘴是不是認識你,除此之外的信息都是他們臆想出來的。”
“第四,那天晚上我並不知道你會來,你說你喜歡男生之後我才反應過來,你應該也是不知情的,所以很抱歉,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困擾。”
陳鬆源說完呼了口氣,“以上。”
陳鬆源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賀禮都聽懵了,愣在對麵看著陳鬆源,欲言又止。
對麵這個位置有毒吧……難道它是一個出櫃任務點嗎?還是什麼指定的出櫃之座嗎,坐上即出櫃。
“沒關係。”服務員上好飲品,賀禮端起杯子喝了口蘇打水,看著對麵佩服道:“你好厲害啊,你剛剛說話特彆有範兒。”
“嚇到你了嗎?”陳鬆源“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一緊張說話語速就很快,可能控製不好語氣……”
“沒有沒有,”賀禮連忙否認,“我的意思就是你剛剛氣場很強,很厲害,沒有其它意思。”
“謝謝。”陳鬆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悄聲說:“其實這是我第一次和彆人說我喜歡女生,我特彆緊張。”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的,你那天當眾出櫃,為了喜歡的人拒絕彆人,太勇敢了。你當時在我眼裡都發光,我覺得很厲害,也想試著說出來,看看什麼感覺。”
“那我很榮幸啊,其實那天主動出櫃我也是第一次。”賀禮也悄聲說,“說出來感覺怎麼樣?”
感覺嗎?
陳鬆源轉頭望向窗外,外麵和上一秒相比,沒有什麼變化,“心裡鬆了一點,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麼,世界也沒有因為我一句話怎麼樣。”
風依舊吹,樹仍然在,她是同性戀。
“其實我也隻敢說給你聽。”陳鬆源還是盯著窗外,聲音越說越小,“可能因為憋太久了,太想找一個同類傾訴了。”
“鬆源,”賀禮輕聲喚她,“我們是同類,但不是異類。”
“我知道。”陳鬆源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賀禮,語氣篤定,“我隻是膽小,又不是有病。”
“對。”賀禮點頭笑著,覺得她性格很有意思,又慫又膽大的,“我能加你個聯係方式嗎?”
陳鬆源坐好,握拳咳了兩聲,故意學著他那天的語氣說:“對不起,我是單身,但是我喜歡女孩子,所以暫時就不加了。”
賀禮被她逗樂了,伸出手機,邊樂邊說:“太巧了,我喜歡男生,但是覺得你很漂亮,想交個朋友可以嗎?”
“那行吧,看你長挺帥,勉強加一下吧。”陳鬆源也覺得好笑,掏出手機掃了賀禮的微信,加了微信之後把自己名字發了過去。
“陳鬆源。”賀禮念著她的名字,低頭打著備注,“你名字真好聽。”
“當然咯,我媽媽取的。”陳鬆源笑著說,“從詩裡取的,你肯定聽過那句詩。”
“哪句?”賀禮抬頭問她。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鄧登拎著一大兜東西到無所謂,進門看見肖垣和宇哥沒在前台,倆人正麵對麵坐在前台旁邊的客人座位,臉上都掛著嚴肅的表情,眼神還帶都著幾分殺氣。
他悄悄走過去,瞥見是在平板上下圍棋。他站旁邊沒說話,倆人也沒人搭理他。
看宇哥眉頭緊鎖的樣子,戰況應該挺焦灼的,他看了下棋局,覺得不對勁,眯著眼睛使勁看了一下,看清後瞬間無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下個五子棋這麼嚴肅,我真服了。”
何昭宇偏頭對他噓了一聲:“彆吵,我在思考。”
鄧登把手伸進塑料袋,掏出一小包牛肉乾,在肖垣前麵晃了下,肖垣眼睛一下亮了,立馬伸手拿過來,笑著撕開說:“我認輸,你贏了。”
“贏我一下午了,”何昭宇撇嘴,“一包零食竟然讓你認輸了。”
“這個不是普通的零食,”鄧登從袋子裡拿出一包給何昭宇,“獨家秘方,嘗嘗。”
肖垣咬了一口,眯眼露出滿足的笑容,邊吃邊點頭讚歎:“嗯——就是這個味道,硬度剛剛好,不柴也不乾,還帶點焦香,再加上鄧姐秘製調料,香絕了。”
何昭宇也撕開,嘗了一塊,進嘴之後揚起語調“嗯”了一聲,“好吃,哪買的?”
“都說了獨家秘方,我們老鄧家的獨門手藝,不出售,隻給自家人吃。”鄧登拿了個凳子坐過來,把平板收好,袋子放桌子上,自己也拿了一袋開始嚼。
“這一大袋都是啊。”肖垣問。
“不是,裡麵還有我舍友兼職帶回來的一大堆甜點小零食啥的,”鄧登說,“宇哥你一會兒挑點走。”
“不了,謝謝。”何昭宇搖頭,摸了下脖子說:“我家小孩最近糖吃多長蛀牙了,他哥明令禁止家裡不允許出現任何甜食,違者格殺勿論。”
“我惜命,就不拿了,你們吃吧。”
“男朋友家小孩啊?”鄧登邊嚼邊問,“多大了?”
“才六歲,還在上幼兒園呢。”何昭宇歎了口氣,心疼對象,“說是弟弟,其實跟養兒子一樣。”
“可不嘛,”鄧登按宇哥的年齡算了下,“我媽三十的時候我也差不多這麼大。”
一提這個,何昭宇跟觸發什麼機關一樣,開始問鄧登:“你未來有結婚的打算嗎?打算多少歲結啊?”
肖垣聽見這個問題挑了下眉,嚼著牛肉乾,笑而不語地看著鄧登。
“這誰能說準啊。”鄧登乾咳了兩聲,眼裡含笑,頓了一會兒麵帶羞澀地說:“其實我想三十歲前結婚,但我想追的人還沒追到。”
“你是沒追到啊,還是沒開始追啊?”肖垣問他。
“你有喜歡的人啊?”何昭宇聽到八卦又開心了。
鄧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啊了一聲:“還沒開始追。”
“你當時不是說高中畢業就追嗎?這都大三了怎麼還沒動靜。”肖垣說。
鄧登打從跟肖垣坦白有喜歡的人之後,就立誌說等高中畢業就表白,肖垣也沒這方麵經驗,幫不上什麼忙,就隻說了個加油。
鄧登歎口氣,低頭咬了口肉乾:“我……我害怕被拒絕,一直在做心裡建設,建著建著就建設到了現在。”
“你這得建了一棟彆墅吧。”何昭宇說他,“被拒絕而已,你不怕被人搶占先機啊。”
“沒有,我時刻關注著呢,她現在單身。”鄧登說。
“許合現在在哪上大學呢?”肖垣托著臉,歪頭笑著看他,“現在也大三了吧。”
鄧登心裡咯噔一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猛地睜大眼睛看向他:“你你你……你怎麼知道是她,我沒跟你說過啊。”
他是和肖垣說過有喜歡的人,但沒說過是誰,肖垣好像對感情方麵不感興趣,也從來沒問過他。
肖垣聳了下肩,不以為意地說:“說了我會算。”
鄧登知道問了肖垣也不會說,也不追問他,“她現在在隔壁城市上大學呢,有時候放假還過來玩。”
“你們同學啊。”何昭宇在旁邊聽了個大概。
“不是,是我鄰居家的女兒。”鄧登還挺害羞,說的時候嘴角忍不住往上揚,隻是想起就很開心。
“不過她和賀禮是初中同學,我也是認識賀禮之後才知道有這層緣分。”鄧登突然想起補充道,“真是奇妙,世界還真就是個圈。”
“你這麼一說,”何昭宇偷瞄了一眼肖垣,“我大兒子去哪了?我都快下班了他怎麼還沒來報道,被外星人抓走了?”
“不是,是被小美女抓走了。”鄧登嚼完最後一口肉乾,“你家大兒子去請小美女喝咖啡了。”
“嘖嘖嘖,我這免費的咖啡他不喝,非得跑去喝花錢的。”何昭宇特地對肖垣說,“垣寶一會兒說他,是不是錢多燒的慌。”
“我為什麼要說他。”肖垣笑了一聲,放下手裡牛肉乾,站起來說:“我去趟廁所。”
“學長你回學校嗎?”陳鬆源問,“回的話一起吧。”
“不回,我在外麵租房子住。”賀禮喝完杯子裡最後一口蘇打水,搖頭說,“一起走吧,我送你到校門口,正好順路。”
“好。”陳鬆源笑著站起來,剛站起來就覺得不對勁了,下麵突然有一股暖流湧出。
靠!生理期提前了。
她包讓舍友幫忙拿回宿舍了,自己什麼都沒帶,連衛生紙都沒有。她皺起眉頭問賀禮:“學長,有紙嗎?”
“你是來生理期嗎?”賀禮看她表情有些不對勁,站起來問她。
陳鬆源猛點頭:“嗯。”
賀禮轉身拿起書包,低頭從書包裡掏出三片衛生巾和一包紙巾遞給她:“給你。”
陳鬆源來不及驚訝,接過東西,匆忙說了聲謝謝跑去衛生間了。
賀禮在等陳鬆源的功夫,看見桌上的手機鎖屏顯示了肖垣的微信,隻有四個字——帶藥了嗎?
他心裡一陣慌,立馬拿起手機點進去,發現消息已經撤回了,他連忙問——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對方沒有回他。
陳鬆源正好從衛生間出來,他趕緊背上書包,一副準備起跑的姿勢,“鬆源,我有事先走了,就不送你了,你到宿舍給我發個消息就行。”
“好。”陳鬆源愣愣地點了兩下頭,說完就看見賀禮跟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了她眼前。
賀禮跑到門口大樹那的時候,正好看見肖垣從對麵走過來,趕緊跑過去,喘呼呼地問:“肖垣,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肖垣往後退了半步,稍微仰起頭,半眯著眼看他,麵色平靜:“你在說什麼?”
“我……我看見你給我發消息……問帶藥了嗎,”賀禮喘了兩口大氣,擔憂地望著他,“你不是不舒服嗎?”
“哦,我打錯字了,我是想問你帶鑰匙了嗎,發完之後突然想起來我帶了。”肖垣說,“我不是撤回了嗎?”
“啊,這樣啊,我誤會了,沒事就好。”賀禮鬆了口大氣,彎著眼睛看他,“我還以為你又發燒了呢,後來給你發消息你沒回我,我就趕緊過來了。”
“我在上廁所,沒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