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扶蘇在天色尚且黑時,就已經準備好了。
他們抵達上林苑後,黎明才剛剛要出現。
太陽像個紅色的大雞蛋,才剛剛從地平線上慢慢爬起。
飛鳥在拂曉時就已經在枝頭上活躍,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在樹枝上來回蹦蹦跳跳。
馴鹿和山羊一起來到河邊吃水。
山坡底下,土壤肥沃,草木異常繁茂,山林裡野雞們就在這一帶活動。
扶蘇和灌夫兩個人輕手輕腳地來到選擇了一塊巨石作為遮掩。
這些野雞們平日裡都是躲藏在山溝或者岩石底下。
它們的毛色非常鮮豔,翅膀雖然是主要是灰色的,可是夾雜著黑色、赤色、綠色。
其尾翅十分長,足有野雞的身體和頭部加起來三倍之長。
眼睛是紅色的。
外形像是鳥兒,可是又不能飛。
若是遇到驚嚇,它們在慌張之下是能夠原地起飛的,隻是比不得鳥,最多飛行五十步遠;
但是它們跑步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一旦鑽入山草或者溝壑裡,藏在山中河穀溝壑裡連奔帶跑,很快就會消失在視野裡。基本上第一眼沒有及時射死,之後就更難了。
此時,一隻尾翼漆黑與碧綠相間的野雞剛從草澗裡走出來,因為毛色非常鮮豔,在紅日的映照下泛著光。
它不僅僅是一隻,身後還帶著一群。
一隻鋒利的箭頭已經對準了打頭的那隻,誰讓它長得最大。
打獵,當你看到獵物的時候,就要時時刻刻準備著箭離開弓。
當它出現以後,無意中將腹部露出來之後,箭這才離開弓弦。
沒有聲響,毫無預兆,野雞被強力貫穿,隻一下就倒地而亡。
其他的野雞見到這樣的突發狀況,紛紛振翅而逃,但是第二隻箭早就已經搭好了,不偏不倚,正中扇翅而起的野雞雞屁股。
這隻野雞在半空中撲騰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能再飛的動,很快就落了下來。
“太子的箭術越發高超了。”灌夫眼裡閃著光
“你要是天天被人五更時分催著起來,十年如一日的練,不出三五年,你也能做到這樣。”
扶蘇回到了戰車旁邊。
甲兵已經將扶蘇射中的野雞給撿了回來。
有一隻還是掙紮,沒有死透,血一直在腿部流。
“太子,給它個痛快。”灌夫說著。
“不必,就這麼留著,當做是給母君抓的活雞。”
話說著,扶蘇已經去洗手了。
“太子,天才剛亮,今天這就不打了。”
灌夫嚷嚷著。
你去給我抓兩隻兔子過來。
“抓兔子?”灌夫愣住,有弓不用,有箭不發,靠手抓什麼。
“快去!”
扶蘇坐在了戰車上,看著灌夫一個人奔向山澗裡。
“我要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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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裡,王後正坐在搖籃旁邊,她在照看嬴政最小的公主。
對於庶公子,王後一向是不怎麼親近的,隻是一視同仁對待他們。
但是對於庶公主,王後卻是毫不吝嗇地疼愛她們每一個。
看著躺在搖籃裡的小公主,王後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十分慈祥
站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少女。
她穿著紅白相間的衣裙,歪著頭看著王後。
額前齊斷的劉海落下來,修長的眉若隱若現,因為撫著搖籃,露出一截短短的藕臂。
雙眼如杏大,小嘴櫻桃一般紅潤,皮膚白皙。
體態輕盈瘦小,隨意一陣風刮來,能將她吹倒一般。
“今淑,你看我做什麼?”王後笑問。
今淑低下頭,“隻是想看王後了而已。”
在今淑眼裡,王後是一個奇怪的人,大王都已經不理會王後了,她居然沒有怨恨地還像撫育自己的兒女一般看待大王的子女。
雖然王後說,她隻是做她應該做的,瞧她現在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可做,不如照看這些孩子們。
對於王後的這番解釋,今淑是不願意相信的。
她是韓國的公主,從小在韓國王宮裡也見多了是是非非,幾乎沒有幾個妻子能夠做到當他的丈夫完全遺忘自己,而妻子本人卻能夠絲毫不計較。
今淑一直覺得,王後心裡還是深愛秦王。
雖然那個秦王根本不值得王後這麼做,他隻會不斷地傷害對他最好的人。
“王後,太子來了。”
婢女提醒著。
聽到扶蘇過來了,王後立刻站起,她坐在上座等著。
今淑一聽到扶蘇來了,眼裡出現躲閃之意。
王後微微看了一眼今淑。
見到黑衣少年踏步進來,王後這才開心的笑起來,和平日裡在外人麵前表現出的笑完全是兩樣。
扶蘇的眼神卻是先落在今淑身上。
她又漂亮了。
“母君,我過來了。”扶蘇大步向前。
“你這些日子都去做什麼了,怎麼今天才想起我。”王後擺出嚴厲的樣子。
扶蘇跪坐在王後的麵前。
王後很想把扶蘇拉過來,貼在自己懷裡抱一抱,可是這是王宮,周圍站著這麼多人,她不能。
“君父準允我去學室,我認識了一些剛剛入室學習的秦吏弟子。他們都是新晉軍功之後。我就和他們討論各地的風土人情,這些日子都和他們在一起。”
“我還聽禦史蒼說了天文和曆法,和他討論數。”
扶蘇說著,今淑在一旁侍奉茶水。
“那你的師傅淳於仆射呢,你怎麼沒有和他在一起?”
王後也不知道扶蘇為什麼很討厭淳於越。
按理說淳於越這樣滿腹學識的人,扶蘇會更喜歡和他在一起談天說地才是。
“母君,我今年十六了。等過完秋天,我就十七了!我已經學成了,我能出去乾一番事業了。沒有道理繼續聽他講大道理。”
扶蘇說著,眼中是按捺不住的興奮。
今淑則站在一邊。
扶蘇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略過她的小手。
扶蘇身後立著兩個宦侍,兩人分彆提著一個大盒子進來。
“你這次又是送了什麼過來?”
“這是兒子今天早晨打的野雞,專門給母君熬的雞湯。我讓他們做好就直接端過來了。還有一隻沒有死透,我已經交給庖廚了。”
“除了雞,還有什麼?”王後假裝沒有看到二人目光對視,隻是喝茶。
“兔子。送給母親做伴。”
“怕不是送給我的。恐怕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