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你】
【BONE】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也許是在他大步向前走的時候。
你總是看著哥哥的背影,這個堅毅又精壯的背影。
擋在你麵前偏頭示意你不要看他打架;
恰巧回來看見他帶著輕巧的行李離去;
做噩夢怎麼喊他,他都不肯停下回頭;
……
現實裡,他又回頭了。
這次,他說:“對不起。”
你有些愣怔。哥哥先前還壓著火冷著臉,表現出一副想要訓斥你的模樣。
怎麼走幾步就回頭向你道歉了。你不想猜他因什麼道歉。呼吸亂了,眼眶紅了,你的臉轉過去,盯著路邊的一棵樹,一些無根藤攀附在上麵。
你回答了他的上一個問題:
“哥哥在問什麼為什麼?是我接委托的事情嗎?我也不知道這次這麼危……”
“下次不會了,我一般隻接一些簡單的。”
“為什麼要接委托?錢不夠嗎?”
“我想‘還錢’,你留下的那張卡我不想……”
“那些錢本來就是留給你用的!”
“可我用著不安心!我不需要哥哥再供我上學!”
帶你走後,留下一筆錢就消失,再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地,若無其事地再回來,算什麼!?
這算什麼?!
那還不如就把你留在禪院家!
他無比認真地看著你,說話間扯動了嘴角上的疤。
那疤痕一上一下的。
你低下頭,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眼淚,眼淚滴進灰暗的積水裡,打散了甚爾倒映其中的輪廓。
那水波一圈又一圈的。
***
***
大樹的陰影籠罩住了這一對兄妹。
甚爾望著那抹淚,手心好像又落入了煙灰,灼熱的疼痛傳到了他喉嚨。
他想問很多為什麼。
為什麼不安心?哪裡不安心?怎麼會不安心?
甚爾想問出口,看見女孩子委屈又倔強的眼神後又默然。
堆積在樹葉上的雨水劈裡啪啦地滑落下來。
甚爾眨了眨眼,那淚水像是轉移到了自己眼下。
他啞聲:“如果今天不是正好……你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到底想……”
聲音無比嘶啞,聽上去有些傷心。
想我怎麼做……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女孩子。
她的聲音大了起來。借著情緒,將一直壓在心裡的不平發泄了出來。
“是哥哥到底想要怎樣?”
“哥哥……想要我怎樣?”
她徹底撕開這一年掩飾太平的幕布,語速極快,哭腔也愈來愈明顯。
他在說如果。她也在說。
“如果那天我沒有恰巧回來,哥哥就不辭而彆了,不是嗎!?”
“是你!是你根本就不想帶我走!”
“要走為什麼不帶著我?說什麼以後會來接我?”
“先後悔的是哥哥!先離開的也是哥哥!”
“為什麼帶我走了之後,又後悔!?”
“為什麼又在我認清之後再若無其事地回來!?”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她是什麼沒有人要,渴求親人,期盼被隨時探望一下的可憐小貓嗎?
明明嫌她礙手礙腳,卻又希望等再次回來時,小貓能不記仇地像往常一樣圍在他腿邊打轉。
甚爾蒼白又無力地為自己辯解:“我回來看過你。”
是要她感激涕零嗎?!
摸了摸臉,眼淚確實在啪嗒啪嗒地掉。
她捂住臉,彷徨又難過。哦,原來真的是哥哥啊。
指尖摸到她的手背,手心觸到了她的後背。女孩子被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裡。
呼吸打在她的頭頂:“對不起。”
“哥哥跟你道歉。”
***
***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我給你,我的寂寞——
偶爾回來看看,在人群中的妹妹綻放了他似乎從未見過的笑容。
現在回來了,妹妹交了好朋友,不再把他當作唯一。
自己學識淺薄,無法給妹妹提供有用的升學意見。
所以什麼都不跟他說,寧願跟電話裡的人商量。
妹妹徹底成為了他期望的普通小女孩。
但普通小女孩不再需要他這樣的哥哥。
我的黑暗——
混沌的人生,妹妹離開了他,顯然過得更好。
所以表現得像個借住彆家的同居人,生怕叨擾到他。
表現得像……人生裡不再有哥哥,他再次消失也沒關係。
但是,他回來了。他是她的哥哥。
等妹妹成年,送妹妹一套房子,不管她願不願意接受,他都是她的哥哥。
如果禪院那邊想要“買賣”妹妹,他會回去把妹妹偷出來,藏起來。
不要戀愛,不要結婚,不要冠上彆人的姓氏,像小時候那樣相依相伴,怎樣都好。
我心的饑渴——
總能讓小貓重新露出柔軟的肚皮。
總能重新建立起小貓的信任。
真是抱歉,還是希望可愛的小貓是這樣糟糕的哥哥的。
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
這天,晚上吃的關東煮。熱氣熏得你又有點想哭。
甚爾掏出一疊材料。最上麵的是他近三年的委托單。
下麵是房產證明?!
“這是買給你的房子。”他說。
“哥哥是要結婚了嗎?”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