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天.予瑊翻開了《雇主鑒戒錄》,他於滿腹躊躇間,拖筆慢書:
“我覺得有必要記錄一下搴晫兒的不足之處。
搴晫兒做事情稍顯刁蠻任性。
近日來常見她過分苛責助理,若下屬本分做工,當寬仁以待,更當明智任免。
此即我與她之處事不得相合之處。
搴晫兒亦有心口不一,今日與其賞畫。她本對諸事不滿,及見來人,卻違心稱讚。
若朝堂上有心口不一,虛偽善變的臣子,本是大患,當明查而遠離。
如此而觀搴晫兒的不足之處,便覺我們並不能相處和洽。”
往後幾日,迎天.予瑊似乎總在有意無意的躲避著搴晫兒。
搴晫兒喊他,他便裝作沒聽見。
搴晫兒不喊他,他又勤快的在周圍忙前忙後,忙到最後,誰也不知道他忙的是什麼?
搴晫兒讓他一起吃飯,他說:“我不餓。”
搴晫兒讓他陪讀劇本時,他又說自己餓的前胸貼後背,沒有氣力陪讀劇本。
搴晫兒糾正他的一些發音時,他開始執拗說自己沒有說錯。
搴晫兒說尊重他堅持自己時,他又說:“我也不能固步自封,我也需要積極適應環境,廣泛涉獵各種知識。”
搴晫兒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她在無語間咬著牙點頭,大有一種想揍扁迎天.予瑊的衝動。
“我怎麼感覺予瑊最近這麼不對勁呢?”搴晫兒和彬楠單獨待在一起時,她有些納悶的說著話。
“不是說予瑊常常會感覺時空錯置嗎?這可能也是他做不好許多工作的原因。”
“我倒是相信予瑊是敬業的,我並不是要苛責他工作做的不好。”
“那是什麼?”
“嗯……怎麼形容呢?說句不當說的……就像是女子到了生理期時或許會麵對到的一些狀況。“
“啊?”彬楠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又道:“這可能確實不當說。”
“就是心緒不穩,常常扭扭捏捏,彆彆扭扭的。”
“我也說句不當說的。其實按照我的理解,他卻像是不適應這些工作。
隻不過你覺得辭了他過意不去。我想即使辭退,大可以多給他點好處,也不需要有過多的心理負擔。”
“我不會辭了他的。”搴晫兒在微微搖頭間用肯定的語氣說著話。
“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吧!迎天.予瑊肯定在心中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不會又想鬨什麼幺蛾子吧!
我……我該不會又要坐一次警車吧!不會吧……。”搴晫兒在不可置信間想著話,她的心中不免泛起了些許慌張。
為了緩解自己不安的猜測,搴晫兒拿起劇本讀了起來。閱讀著劇本裡的內容,不知怎的,搴晫兒忽然心生一計。
“怎麼樣?需要的道具取過來了嗎?”搴晫兒同彬楠問著話。
“取過來了,我還額外給你搞來了一套可以內穿的防水服。”
“好的!彬楠的確是做事周到!這個保證書先揣你兜裡。等會兒有需要的時候,你再拿出來給我。”
“好的!”
“你幫我把防水服、血包和細軟管穿戴好吧!”
“嗯,好!”彬楠說話間便把一個大血包綁在了搴晫兒的後腰間。
“你去把予瑊喊過來吧,我們依計行事。”
“確定一定要這樣嗎?”彬楠有些猶豫。
“相信我的決策,讓他立個契約,大有用處。
有時候對付常常傻勁衝天,又傲嬌的像君王一樣的人,就得這樣辦。”
“好吧!”
“等會你看準形勢,擠血的時候,掌握好方法,不要露餡了,好好表現哦!”
“好的!”
過了好一會兒,迎天.予瑊才扭扭捏捏的趕到了搴晫兒那邊。
“予瑊,這幾天我喊你都不頂用了是吧!”搴晫兒邊說著話,邊自顧自的拿起了桌台上一柄被打磨的鋥亮的短劍。
“我剛才在忙,來得晚了一些。”
“你能忙什麼?誰都不知道你天天究竟是在忙什麼。”
迎天.予瑊嘟著嘴沒有說話。
“你知不知道在古時,雇主是可以隨心懲治仆人的。像你這樣怠慢的工人,我還能留你的小命。”搴晫兒說話時,已將短劍牢牢的握在了手中。看似快利的短劍在光芒的照射下閃著光亮。
“我知道了,我會認真做工的。”
“你想不想讓我辭了你?”
“不想!”
“那好吧!給你一次機會。我剛才不小心把一個玩具球扔到那邊的櫃子上去了,你去幫我取下來吧。”
“好的。”
“予瑊,櫃子有點高,要不要我去外麵搬一個凳子給你?”彬楠同打量著櫃子高度的迎天.予瑊問著話。
“暫時不用,我先跳起來取一下。”
搴晫兒此時不動聲色的拿著那柄短劍向迎天.予瑊走了過去,她找準了方位,站在了迎天.予瑊的身後。
迎天.予瑊縱身一躍,順利取到了玩具球。
搴晫兒瞅準時機,在迎天.予瑊落地時,刻意衝撞了他一下。
“予瑊,你乾什麼……!”搴晫兒語氣驚慌。
“搴晫兒,你怎麼了……”迎天.予瑊回轉身來,即見那柄短劍正刺在了搴晫兒的肚腹上,血水也隨即在搴晫兒的衣著上暈散開來。
“我剛才……做了什麼……”迎天.予瑊在恍惚和愧疚間,萬分痛苦。
“我…我…我就是看…看看你…能不能把工作……做…做好…我怎麼…怎麼就被……傷…傷到了呢……”
彬楠在身後抱扶著搴晫兒,搴晫兒說話的語氣越來越虛弱。
“醫生!醫生在哪裡?”迎天.予瑊在驚急間問話。
“我在聯係醫生。”彬楠拿起通訊器,皺著眉頭說著話。
“予瑊……看來動…動刀動槍…真的不好……你記到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
“我平常勸你…好好工作…不要惹事…你卻聽不進去……你看你……衝動了吧…傷人了吧……”
“搴晫兒,我…我不是有意……怎麼會這樣……”迎天.予瑊瞬間淚如泉湧。
“奇怪,迎天.予瑊怎麼會哭的這麼傷心?他是演的嗎?演技這麼好嗎?”搴晫兒在心中想著話。
“唉……又滋血了……”搴晫兒更加虛弱的說著話。
“搴晫兒我對不起你……醫生還沒來嗎?”迎天.予瑊淚眼婆娑的看了看彬楠,又在哀傷中無助的說:“血流的太多了……這比我在戰場上見到的還嚴重……”
“血確實流的……有些過分了……”搴晫兒微微示意彬楠。
彬楠頓時心領神會,減小了血流量。
“搴晫兒,撐住……不要嚇我…你要是有個…有個…三長兩短……我不能原諒我自己。”迎天.予瑊說話間雙手握緊了搴晫兒的手臂。
搴晫兒似乎從迎天.予瑊握緊她的手心中感覺到了些許的溫情與眷戀,但她也沒顧得上多考較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境,她轉念又想:“迎天.予瑊怎麼哭的這麼撕心裂肺。我是不是鬨騰的太過了。唉……我是不是策略有誤啊?這可怎麼收場……”
彬楠看著迎天.予瑊痛哭的樣子,心下頗為觸動,她覺得迎天.予瑊工作能力雖然欠佳,但也算的上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下屬。
“唉……算了,硬著頭皮騙吧!”搴晫兒想完話,又用虛弱的聲音說:“予瑊…我不怪你…擦擦眼淚彆哭了…哭得人更傷心了…”
“我…我做不到,我我感覺…心好痛啊!”
“我應該…沒什麼大事的…能好的…。
隻不過…你出了差錯…要我原諒你的話…你要給我立個保證書。”
“好…你說什麼都好。”
“彬楠……”
搴晫兒微抬起一隻沾滿血漬的手示意彬楠,彬楠隨即將一張保證書奉上。
“這是…先前擬定好的保證書…”
“予瑊,來…摁個手印吧,保證以後好好保護我…再也不犯傻了…”
“好……”
“就用這個血吧…”
搴晫兒說話間虛弱的撥了撥迎天.予瑊的手臂,迎天.予瑊遲緩的抬起手臂,他覺得自己的手指沾到搴晫兒身上的血後,便痛苦的再無任何氣力了。
迎天.予瑊痛哭著,摁下了一個血手印。
“讓我來看一下。”搴晫兒仍舊聲音仍舊虛弱的說著話。
“醫生怎麼還沒來……”迎天.予瑊顯得更加焦急。
“予瑊,不用叫醫生了,我好了。”搴晫兒說話時,好像恢複了許多氣力。
“搴晫兒,你不要亂動。”迎天.予瑊看著準備做起身來的搴晫兒切切的囑咐著。
“這是……嗯……假的……”搴晫兒稍微坐起身,有些猶豫踟躕的說著話:“騙你的!”
“什麼?”
“你看……”搴晫兒演示著那把折疊的劍柄,頗為尷尬的齜牙看著迎天.予瑊。
“可是…哪裡流出來的這麼多的血啊!”迎天.予瑊的神情間仍有擔憂。
“是一個血包。”搴晫兒說話間便從扣縫裡扯出了一個尚在浸出血滴的細軟管。
迎天.予瑊心緒複雜,他的兩行淚水又是順勢滑落。
這淚水是因為一時的悲傷難以即刻抑製嗎?還為著搴晫兒最終沒有受傷欣喜?或許迎天.予瑊最能懂得吧!
2024.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