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師有辦法，那就用好了。朕親自來，又有何妨。”
大洪皇帝不在乎被人甩鍋。
整個逸勞國都是他說了算，背鍋算什麼。
他最在意的是，太師會用什麼樣的法子，這法子合不合他的心意。
“啟稟陛下，臣所說的問天意之法很簡單。
取三枚銅錢，握在手心，默問上天，立皇子選為太子可否。
問過之後，將手中銅錢擲在地上。
如此反複三次。
若三次，三枚銅錢皆是正麵朝上，極陽，則為立！
若三次，三枚銅錢皆是背麵朝上，極陰，則為不立。
若三枚銅錢有一次正反不同，那此事還需斟酌商議，不宜此時決定。”
風璧鐸的話出口，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
法子是最常見的卜爻法。
用到的東西，也是逸勞國的銅錢。
不複雜，簡單易懂。
但是這要求就值得人深思了。
三枚銅錢全部正麵朝上，本身就很少見，還要求連擲三次都要正麵朝上才能立。
這種情況簡直就是不可能出現的。
至於所謂的不立和斟酌商議，這兩種情況有區彆嗎？
眾人心裡明白，風璧鐸這是直接把林選成為太子的路給堵死了！
昨天才定下，明天要宣布，結果今天變卦了。
一時間，那些昨晚忙著去送禮的人，心裡都後悔死了。
去那麼早乾什麼，誰能想到林選這太子還沒當上就當不上了。
“好好好，就依太師所言。薛丁，取銅錢來！”
大洪皇帝難得有了點笑容。
薛丁放棄了，皇帝這是鐵了心要反悔，誰能擋得住。
很快，三枚皇家銅錢取來。
一個婢女端著托盤，小心翼翼跪在大洪皇帝麵前。
大洪皇帝伸手把銅錢抓起來。
“太子選當立否？”
沒有默問，直接喊出聲。
伴隨著話音落下，嘩啦啦，三枚銅錢被他丟到托盤上。
幾個翻滾過後。
薛丁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下方眾多朝臣不敢抬頭，可一個個心裡都咬牙發狠。
正麵，一定要全都是正麵。
這要不是正麵，之前送的禮都白送了！
“薛丁。”
大洪皇帝緩緩開口，聽不出喜怒，但也把薛丁從震驚中喚醒。
薛丁趕緊大聲傳報。
“卦象，極陽！”
說完，忙不迭過去將三枚銅錢收回，恭恭敬敬遞到大洪皇帝麵前。
就這一會兒工夫，下麵文武百官的心情起起落落。
第一次極陽，這麼小的概率也能碰上，還有兩次，那會如何？
“太子選當立否？”
第二次擲出銅錢。
大洪皇帝依舊是沒什麼情緒變化，甚至都身子後仰，懶得去看托盤。
正常人的思路，低概率的事情出現一次就行了，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可等了好一會兒，卻沒聽到薛丁的聲音。
微微側頭，就看到那位大內總管比剛才更震驚的表情。
大洪皇帝猛然一驚，微微坐正。
這動靜驚醒了薛丁，他趕緊抬頭。
“第二次，卦象，極陽！”
嘩，整個大殿沒有不為之震動的。
兩次，兩次都是極陽，難不成天意也是要讓林選當太子？
那之前送的禮，沒白送。
儘管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明顯能感受到整個大殿的氣氛都比剛才熱烈了些。
大洪皇帝坐正，接過薛丁又遞回來的銅錢，目光變得深邃了許多。
“天意，朕倒要看看這天意到底如何。太子選，當立否！”
聲如洪鐘，三枚銅錢被大洪皇帝狠狠擲在托盤上。
銅錢受力，飛速旋轉，彆人不敢看也看不到，但薛丁是死死盯著銅錢。
可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呼喊。
“報！蒼雲縣縣丞急報！蒼雲山外喊殺震天，有皇城城衛軍與狼寨狼騎兵作戰。”
這話一出，所有人渾身一顫。
大洪皇帝猛然起身。
薛丁更是飛快的速度衝下去，把傳令兵的報信取來。
短短幾句話，大概意思就是，蒼雲山那邊打起來了，問聖上這是怎麼回事，蒼雲縣守軍要不要出動協助。
信裡說得明白，可大洪皇帝不明白。
“城衛軍怎會和狼寨起了衝突？城衛軍統領徐元虎何在！”
“臣在！”
徐統領硬著頭皮走出來，心裡都罵開了。
昨天蔣成國和鐘學宗走得時候，說得好好的，正午時分開戰，估計黃昏之後，蒼雲縣那邊才會聽到動靜。
等到報到皇帝這裡的時候，估計都要深夜了，肯定會先命令他這個城防軍統領去查看情況。
徐元虎隻需要帶一隊隨從，去蒼雲山把他們接回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反正有太子選前麵頂包。
說得挺好，可怎麼現在就打起來了，急報還這麼快，沒等退朝就直接傳到皇帝耳中。
大殿之上，徐元虎怎麼解釋？
對不住了，柱國大人。
徐元虎心中暗道一句，隨即行禮回稟。
“啟稟陛下，昨日柱國大人親臨我城防軍駐地，挑選精兵悍將共一百二十萬，說是要在城郊練兵，以備護衛祭天大典周全。臣不知為何會有城防軍出現在蒼狼山附近。”
“一百二十萬城防軍？”
大洪皇帝人都懵了。
城防軍總共一百八十萬人，如果單純是護衛祭天大典周全，用個十分之一就足夠了。
蔣成國直接領走了三分之二，要這麼多人乾什麼，他想乾什麼？
“傳朕軍令……”
大洪皇帝意識到不對，剛要下令，可話才說個開頭，又是一聲呼喊從殿外傳來。
“報！蒼雲縣縣丞急報，兵部尚書蔣成國、兵部侍郎鐘學宗率軍攻入蒼雲山狼寨。”
嘩！
大殿上再怎麼要求嚴肅，麵對這樣的急報，文武百官也徹底繃不住了。
狼寨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從先皇正元皇帝開始，就內定的皇家禁地。
連打獵的都不讓上去，這都幾十年了，你今天說兵部帶兵打進去了？
玩呢，這不就相當於邊軍剿滅後宮！
大洪皇帝先是一愣，隨即臉色漲紅，也不知是不是被這消息震驚到，突然捂住心口重重摔坐在龍椅上。
“聖上！”
“陛下！”
距離近的薛丁和幾位大臣急聲呼喊。
大洪皇帝卻是一把推開想要攙扶他的薛丁，抬腳把端著托盤一直跪在麵前的婢女給踢開。
嘩啦啦，銅錢灑落的聲音隨著大洪皇帝的怒吼一起傳出。
“擺駕！朕要親自去蒼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