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與法警說話時,趙宗澤聽到了,渾噩的大腦明白了些,動作遲緩的看向原告那邊對著的旁聽席,看到燕行,神誌幾乎要崩潰,都是他!都是短命掃把星燕行害得他蹲大牢,害得他失去一切!
恨!
趙宗澤心裡全是恨,死死的盯著燕行,想咆哮,猛的,發現燕行的嘴角上揚,慢慢的拉出一個豔麗至極的笑容。
燕行長得好,那張臉像是上帝的精心傑作,完美得沒有半點瘕疵,笑起來時極美極美,就像霧中花,水中月,美得虛幻。
那樣的笑容美得驚心魂魄。
瞬間,趙宗澤打了個冷顫,燕行在笑,可他的眼睛沒有笑,那是個詭異的冷笑,危險而……恐怖。
醫生走了,趙立緊張的看兒子趙益雄,也暗中觀察賀家人的反應,當看到燕行突然發笑,趕緊望向孫子趙宗澤,赫然發現趙宗澤怒瞪著燕行,當時一顆心直冒冷氣,如今趙家身陷泥潭,唯有企求燕行能看在他身上流著趙家人一半的血的份上能放過丹萱和宗澤,宗澤挑釁燕行,是想自絕後路嗎?
心中驚恐,他望向賀家老不死,就見老不死也望著宗澤,嘴角也帶著冷泠泠的笑容,駭得幾欲昏厥。
賀老不死注意到宗澤了!
想到賀老不死當年說過“以牙還牙”的話,趙立的雙腿再也撐不住,整個人像棉花糖遇到火焰,軟軟的向下一滑,跪坐於地,額間滲出豆大的冷汗珠子。
又一個嫌疑犯坐地,押解犯罪嫌疑人的法警們心中隻冒出兩個字——邪門,犯罪嫌疑人究竟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先是暈了兩個,嚇癱一個,這會兒又嚇癱一個。
台下的人:“……”倒下一個又一下,那些人膽子那麼小,當初哪來的膽量敢害人?
太牛了吧?
身為旁觀者,樂韻驚奇的再次看向賀家老壽星婆婆,心中的敬佩之情有如天河之水濤濤不絕無止無休。
彆人不清楚,她挨著老壽星婆婆坐著,對老人家的一舉一動都極為熟悉,哪怕是對她的氣息與心跳變化也了然於心,當那一波人渣押出來時,老壽星婆婆也沒做啥,就是衝著最前麵的趙老渣渣笑了笑,趙老人渣嚇得差點暈倒。
在她看來,老壽星婆婆的那個笑容很淡,因為她笑時心跳與情緒都沒有太大波動,也就是代表老人家很平靜,笑容也很平靜。
之後,老壽星婆婆也對燕某人的渣爹笑了一下,趙渣爹如見鬼似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暈了;
再接著,老壽星婆婆對著燕帥哥的繼外婆也‘友好’的微笑,那個老妖婆也像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怪物似的,兩眼翻白,嚇得直挺挺的暈死。
老人家僅隻微微一笑就讓三渣有兩個暈倒,一個嚇得瑟瑟發抖,那份殺傷力堪比核武器,燕帥哥與老壽星婆婆相比,小巫見大巫。
一笑殺敵,古往今來皆是傳奇。
樂韻眼裡賀家老壽星婆婆的形象瞬間飆升了數個台階,需要用高山仰止來形容,如果不是在法庭,她一定撲過去抱住老人問問她笑的時候在想什麼,能瞬間擊潰渣渣的心理防線。
賀老祖宗衝謀殺了自己心愛的寶貝姑娘和外孫女的凶手露出一個微笑之後,仿若沒有看到人渣凶手的恐慌,淡然的淡了笑容,平平淡淡的目視前方。
對於趙家人的醜相,賀家人冷眼旁觀,看那些人就像看到電視裡播放連視劇裡演繹的生死恩怨,臉上無喜無悲,波瀾不驚。
人渣們暈的暈,癱的癱,燕行很淡定,直到渣爹的私生子含恨的目光看來,他才好心情的還個微笑,見渣爺爺看來也回應一個淺笑,發現渣爺爺癱坐下去,笑容從嘴角淡去,卻在彌漫在心裡,原來人渣也會怕的,就是不知道他們還能撐多久。
趙益雄被弄醒,眼前一片晃動,最初傻怔傻怔的,想不起自己是誰,身在何處,當終於想起自己看見了賀老不死,又下意識的望向旁聽席,看到賀家老女人視線望向自己,嚇得心頭犯怵,差點又暈過去。
心被驚恐籠罩,吃力的扭回頭,艱難的垂下眼,腿腳仍不聽使喚,軟軟的,自己也無法控製。
賈鈴呆坐了一下才機械的轉頭望人,看到賀家老家夥望著自己,正想撇開視線,赫然看見賀老不死衝自己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嚇得渾身哆嗦,死死的咬著嘴唇才沒有尖叫出聲,再也不敢看賀家人坐的方向,垂下頭,一顫一顫的打著抖。
馬上就要開庭,法警架起癱坐著的犯罪嫌疑人,讓他們保持站立。
書記員核查完當事人和公訴方,原告被告的委托人,宣布法庭紀律,請審判長和合議庭出庭。
法庭內的人員全體起立。
審判長和合議庭的人出庭,審判人員還是昨天的七位,審判長宣布庭審的是哪個案件,旁聽人員等重新入坐下,聽正式庭審。
法警們將小板凳給犯罪嫌疑人坐,解開犯罪嫌疑人的手銬,他們也坐下,儘職心責的看押犯罪嫌疑人。
趙立趙益雄賈鈴麵朝著法官,心裡總覺得賀家人在盯著自己,如鋒芒在背,如坐針氈,後背僵直,心神不寧,惶惶不可終日。
趙宗澤趙丹萱生恐會被拖進謀殺案中判無期徒刑或被槍斃,也誠惶誠恐得草木皆兵,每當公訴人和原告委托代理人那邊的人望來,便驚得肌肉打顫。
庭審時經過一係列的前奏,由公訴人陳述對犯罪嫌疑人的罪狀,指控罪名條條清晰,故意殺人罪中包括有謀殺兒媳,謀殺妻子,謀殺孕婦,謀殺兒童,還有虐待兒童罪,有侵吞轉移財產罪,每陳述出來的事實皆令人觸目驚心。
公訴人在陳述趙立趙益雄賈鈴趙老太太郭芙蓉謀殺罪、殘害孕婦(燕飛霞)虐待兒童(燕行)時,旁聽席上的人僅隻聽著就心驚肉跳,冷汗淋淋。
被指控的五人麵對罪狀時個個麵無人色,趙丹萱趙宗澤也嚇得昏昏欲倒;隨著罪狀一條又一條的公示人前,趙老太太承受不住恐懼又暈了過去,郭芙蓉嚇得當場小便失禁。
被婆媳倆那麼一鬨,暫時休庭五分鐘,醫生對趙老太太急救,法警將郭芙蓉帶下去換褲子,執勤人員將內庭被犯罪嫌疑人小便弄臟的地方打掃乾淨,之後再次繼續審理。
燕鳴的心被撕裂了一次又一次,每次氣得快要暈過去時又挺了過來。
賀家子字輩祺字輩明字輩的三代人怒不可測,如若不是修養好,恐怕會全體暴走,來個咆哮公堂。
他們沒來得及咆哮公堂呢,當賀老祖宗聽到指控中說趙立在燕飛霞在懷著孩子就給燕飛霞下藥想讓孩子流產並且想從外麵抱孩子替換燕飛霞的孩子時氣得“噌”的站起來,大叫了一聲“畜生不如,氣殺我也”,人向後一仰,一跤仰倒,人事不省。
“娘,娘-”
“奶奶-”
“老祖宗-”
“太奶奶—”
賀家老祖宗那麼一喊一倒,賀家老少嘩啦啦的站起來就往前撲,爭先恐後的撲往老人家身邊,一時亂成一團。
賀子瑞撲到老母親身邊,抱著老娘親,自己渾身發抖,喚著“娘,娘”,聲音哽咽,涕淚縱橫。
因賀三是賀家的掌舵人,他反常行為令賀家眾人以為老祖宗不行了,老少爺們方寸儘失,幾位老太太悲從心來,哇哇嗚嗚的哭將起來。
“休庭十分鐘!”審判長見賀家出了亂子,反應神速,快速的操起審判錘敲桌宣布暫時休庭。
趙家眾人驟然受驚,個個麵上血色全無,法警們在傾刻間嚴戒,給犯罪嫌疑人全扣上手銬,醫生從後堂衝出來準備給賀家老祖宗做急救。
法官們擔心賀家老祖宗在法庭上有什麼好歹,從法庭審判台上跑往旁聽席查看情況。
燕鳴愣愣的望著賀家人坐的方向,一張臉也白得如宣紙。
賀家坐的地方兵荒馬亂,旁聽人員也傻了眼兒。
“彆慌彆慌,老壽星婆婆沒有性命之憂。”樂韻在老人仰倒時站起來給老人做急救,身邊的燕帥哥搶過來,她順手將人拂開,一邊給老人按穴一邊安撫大家的情緒。
她反複說了不要慌,見賀家眾人還是亂槽槽的擠成一堆,可見自己的話沒起啥效果,氣得太陽穴青筋爆跳,忍不住仰天咆哮:“給我安靜,我又沒說老人家不行了,你們慌個什麼鬼!”
一聲帶著怒火的清悅大喝,如雁嘯清穀,雷炸晴空,蓋過所有嘈雜聲。
旁聽人員直直一震,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哎媽呀,竟然有人敢對賀家那種虎將之家咆哮,簡直不能更牛!
慌亂成團的賀家人被怒喝聲給炸得大腦一空,賀大賀二賀三賀五四個老太太的哭聲嘎然而止,往前亂撲騰的賀家老少們的動作也靜止,個個呆若木雞。
愣了愣,才傻傻呆呆的發出囈語似的聲音-“老祖宗沒事?”“老祖宗沒事兒?”“太奶奶真沒事?”
“沒見我在給老人家順氣?還是你們當我是隻供人看的花瓶?”樂韻沒好氣的狂瞪人:“全回座上坐好,彆給我添亂,再吵嚷嚷的打擾我工作,拖去公堂外麵打五十板。”
“哦哦。”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小醫生,我們老祖宗拜托您了。”
賀家老少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老祖宗身邊坐著個小神醫,根本不用慌,一個個以最快的速度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去時表情還有點羞羞的。
想到自己竟然方寸大失,賀子瑞羞紅了一張老臉,裝作鎮定的坐下,也不好意思看彆人的表情。
哭得臉上淚痕淩亂的四個老太太不好意思的抹眼睛,臉上卻浮上劫後餘生般的喜悅笑容,老祖宗沒事就好。
太姥姥驚叫著跌倒時,燕行跳起來就搶到小蘿莉座前,不想被小蘿莉拂了一把,當時腰眼一麻,半邊身子都麻了,再被她用手一撥,他自己往後退兩步,感覺自己有可能要成為一根木柱子供萬人瞻仰,為了不丟臉,僵僵的挪動腿,拚著最後的一點自製力自己坐下。
剛坐下,聽到小蘿莉怒吼,他鼻尖上滲出幾滴冷汗,小蘿莉發飆了!
從內庭往外跑的法官們見小姑娘震住場麵,也不急了,不慌不忙的,以走的方式去看情況如何。
賀家人安靜下來,樂韻不用再操心那些家夥添亂,利落的戳賀家老祖宗的胸前穴道,戳一遍,將老人積聚的鬱氣疏散,再用力的戳戳幾個血位。
被幾指戳點,栽歪在座上的賀老祖宗輕輕的顫了一下,胸口一陣起伏,在一個籲氣的聲音裡轉醒,當時一骨碌就坐直身,怒目圓瞪,兀自大叫:“畜生,畜生,一群畜生!他們該遭天打雷劈,千刀萬剮,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
賀家老祖宗聲音嘶啞,激憤而高亢,聲響全場,人人可聞。
旁聽眾人:“!”
他們可以理解老人的心情,趙家人那般處心積慮的謀算賀子瓊燕飛霞,但凡是個人都氣憤,何況老太太是賀子瓊的母親,是燕飛霞的親外婆,麵對殺女、殺外孫的仇人蔫能不恨?
設身處地,若換作他們,他們也會恨不得親自殺了那些畜生不如的家夥,估計做夢都會想著殺人的。
因為理解,因此旁聽人員為老太太那種激憤行為而動容,並無任人因老人當庭罵人而有半分苛責之意。
聽到賀家老婦人叫詛咒趙家斷子絕孫,趙立心弦根根拉斷,渾身顫粟,連牙齒都在打顫,他和趙益雄肯定是無期徒刑,甚至可能是死刑,可趙宗澤和趙丹萱可以摘出去,如果賀老不死要報複,宗澤和丹萱性命難保……
想到唯一的孫子可能也會遭報複,讓自己絕後,趙立崩潰的大叫:“我有罪,我有罪,我認罪,我全認了,不要害我孫子,求你們放過我孫子……”
賀家老太太氣暈過去醒來還控製不住情緒,犯罪嫌疑人又失控大叫,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法庭內突然靜了靜,是死寂的靜,就好像傾刻間整個地方成為真空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