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程序正義 你是不是想當我舅媽?(1 / 1)

穿回古代搞刑偵 曆青染 9689 字 11個月前

第90章

“昨夜我讓人殺劉全, 你為什麼什麼都沒說。”

難得今夜有時間,接下來他們又要去霖開城,今夜不問清楚, 下一次就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知道。

庭淵沒想到他會在今夜這樣的一個氣氛下,問起這樣的事情。

既然問了,他也會給出一個答案。

庭淵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覺得這些官員對聞人政做的事情正確嗎?”

“當然不正確。”伯景鬱毫不猶豫地回答。

庭淵點了點頭, “他們為何要殺聞人政?”

伯景鬱:“因為聞人政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

“非常正確。”

伯景鬱笑了一下。

“那昨夜你為何要殺劉全?”庭淵看著他,眼裡沒有什麼情緒,非常平靜, 聲音也很平靜。

“因為他威脅張吉, 阻攔我們查案。”

庭淵:“所以該殺?”

伯景鬱點頭, 反問庭淵:“難道不該殺嗎?”

“他的一句話,對我們調查案件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他道:“我不認為劉全昨夜的那句話, 足夠讓他被殺,你是破案心切。如果昨夜說出這句話的人不是劉全, 而是曾矗,你會斬殺曾矗嗎?”

伯景鬱思考了一下,說道:“會。”

很顯然他們兩個在這件事上的觀點是完全不一致的。

庭淵:“我們有著完全不同的思想觀念, 你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你接受的思想教育與我完全不同,在你接受的教育裡,所有人都該臣服於你, 而我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 即便再與你爭吵一次甚至是十次,依舊改不了什麼。”

伯景鬱:“所以你很平靜地接受了?”

庭淵搖頭:“不,我並沒有接受,如果我接受了, 那麼我就不會與你在這裡說這些,我隻會輕輕一笑,然後說:他確實該死。”

伯景鬱聽著他的話,突然笑了,庭淵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他一向很理智,即便是咄咄逼人的時候,他也不是胡亂發脾氣,邏輯始終是清晰,每一句話都是能站得住跟腳的。

隻有在浮光縣那晚,他和他們死磕到底,直接將自己氣暈過去,此後即便是意見不同,他也隻是據理力爭。

伯景鬱:“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冷靜得可怕。”

他自詡冷靜,可隨著案件調查深入,很多時候他也不能完全做到冷靜,庭淵從頭到尾都保持冷靜,就好像他沒有情感情緒。

偏偏浮光縣那晚,他又見過庭淵情緒爆發的樣子。

庭淵:“這不是冷靜,隻是我看透了,一個笑話聽第一遍你可能會因為新鮮感覺得很好笑,第十遍你可能就會覺得有點好笑,因為你知道笑點在哪裡,第一百遍你也能講時就會覺得不過如此,等到一千遍的時候,你就不會再笑了,一萬遍的時候你會心生抵觸覺得這不是笑話,已經聽得惡心了。等到十萬遍的時候,不會再有任何情緒,因為你已經麻木了。”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有不屬於你這個年齡的經曆。”庭淵不過是比他大了半歲,卻好像什麼都看透了看穿了一樣。

“我和你說過,我其實來自另一個世界,並不屬於這裡。”

之前伯景鬱一直覺得這是個玩笑,那麼此刻,他終於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一個玩笑。

庭淵抬起雙臂又放下,“因為我被困在了這具身體裡,在一個不屬於我的世界裡,所以我和你有不一樣的思想,和你有不一樣的經曆。”

伯景鬱看著庭淵,這對他來說有點超出認知範圍了,“我一直以為你在開玩笑。”

庭淵笑了一下,“有時候我也會覺得這一切像是玩笑,會不會我隻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我還是原來那個我,而你們都是我的夢中人。”

“很辛苦吧。”

伯景鬱問他。

“嗯?”庭淵看向他,伯景鬱說出這樣的話,有些超乎他的意料,“我以為你會想要問我一些彆的事情。”

伯景鬱聳了聳肩:“不管我問什麼,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原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的孤獨不是錯覺,而是你真的很孤獨。”

庭淵笑了笑,“我確實很孤獨,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最後的幾個字聲音越來越輕。

伯景鬱看到他的眼中泛起眼淚,頃刻之間眼淚就順著臉上滑落,一切快得庭淵臉上的笑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他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

為什麼我看到你難過,也會如此難過?

庭淵快速伸手抹掉了自己臉上的眼淚,若無其事地說:“但我相信我會回去的。”

伯景鬱還在想該怎麼安慰他,他就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微啞的聲音和紅了的眼眶在提醒伯景鬱剛才發生了什麼。

庭淵的情緒收得實在是太快了。

“你站在你的角度你的立場,做出你認為正確的事情,我也有我的角度我的立場,我知道我改變不了什麼,所以我不想批判你,做是你的權利,不認可是我的權利。我的力量很微弱,但我會儘可能地守住自己所認為的正義。我的能力有限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規則,但我會儘力而為,哪怕讓一個人享受到公平的待遇也是值得的。程序正義,律法正義,結果正義,在我眼裡都很重要。”

庭淵選擇尊重伯景鬱,不再讓他按照自己的標準去做事情。

他們接受的教育不同,思想不同,讓伯景鬱按照他的道德標準做事,確實很為難伯景鬱。

但尊重不代表認可。

對於伯景鬱隨意殺人行為,他依舊不能接受。

伯景鬱認真地聽完庭淵的話,“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其實你也在追求程序正義,也在追求律法正義,同樣也在追求結果正義,隻不過在某些方麵寬於待己嚴於待人。”

伯景鬱想替自己辯解。

庭淵製止了他,“我不是想以此來批判你,你不必緊張。”

伯景鬱放平了心態。

庭淵道:“我們經曆了這麼多案子,搜集了這麼多證據,不就是為了確保證據真實有效,不偏聽偏信,不造成冤假錯案。如果你不追求程序、律法、結果的正義,你就不會調查聞人政的案子,不會核查證據的真實性,如果你不在意這些,大可直接將他們都殺了,何必這麼辛苦做這麼多調查尋找證據,我想你心裡還是願意維護程序、律法、結果的正義。”

伯景鬱點頭,庭淵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我不希望有人冤死。”

庭淵:“我相信你,所以我願意和你說這些。”

伯景鬱懸著的心徹底放下,庭淵沒有和他想的那樣與他爭辯,浮光縣那晚的事情也不會再發生。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上行下效。”

“當然聽過。”

庭淵:“你做了什麼,底下的人就會效仿你做什麼,你自己開了特權,底下的人也會開特權,並不是說違法犯罪的人不該殺,而是要遵循程序正義。如果程序不正義,就容易出現冤假錯案,聞人政這個案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伯景鬱想要還聞人政一個公道,讓那些害他的人都能付出代價。

這些庭淵都看在眼裡,也非常讚賞他的行為。

“聞人政認罪因為他知道,上京是自己唯一存在的生機,即便是死,也要冒險一試,因為他相信程序正義,相信律法正義,相信最終的結果也是正義的。”

“曾矗有意陷害,賀蘭闕怕人詬病沒有遵循程序,而總府負責刑案的官員更沒有遵循程序,他隻能上京,聞人政很幸運遇到了你,冤案可以沉冤昭雪,可這世間還有千千萬萬人,如果不死扣程序規則,保不齊不會出現下一個聞人政,或者數個聞人政,這些人還能幸運地遇到你嗎?”

“你站在高處俯瞰眾生,我站在眾生之中,我也是他們其中一員,我不想看到底層的老百姓申冤無門,我希望通過我的堅持,能讓你看到程序正義律法正義結果正義的重要性,如果不是曾矗在聞人政的案子上沒有遵循程序,我也不可能突破他的心理防線。如果程序正義被重視,姚家六口或許就不會因為替女兒收殮屍體下葬而被滅口,聞人政的命是命,姚家六口的命也是命!”

一口氣說出自己所有的心裡話,庭淵心裡的擔子也輕了很多。

階級是客觀存在的,上層人的命是命,下層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任何一個當權者即便心裡這麼想,嘴上也絕不敢這麼說,政策上也絕不敢如此實行,底層被壓迫的百姓意識覺醒團結起來就可以推翻政權。

百姓不會在乎誰是君王,他們隻在乎自己的日子能不能過好,如果君王不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那就換一個可以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的君王。

既然想要做一個好的君王,那就要做好表率。

庭淵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心裡舒暢多了:“我不知道你能夠聽進去多少,我也算為底層的這些百姓發聲了,他們真的很需要有人能為他們主持正義。”

女君在位期間推行了很多政策都非常好,隻是隨著女君去世,開放的國度逐漸蛻變回封建,階級層級逐漸明顯,但又保留了很多女君頒布的政策和律法,以至於這個國家很多地方是矛盾的。

伯景鬱聽了庭淵的話,心中感觸很深。

聞人政申冤無門慘死,賀蘭闕也無法幫助聞人政,官員在官場中都能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又何況是毫無背景的普通百姓。

“我會儘可能地按照你所說的遵循程序正義,我希望勝國可以更好,百姓都能安居樂業,少一些冤屈。”

庭淵:“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這並不是客套話,而是他真的相信伯景鬱,他的心中是有百姓的,也是想為百姓多做點實事。

庭淵隻是平靜地坐在他的身邊,將他所有的觀念全都表達出來。

伯景鬱問庭淵:“你的世界裡,你的國家做到了這些嗎?”

庭淵非常自豪且自信地說:“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

伯景鬱:“那裡的老百姓一定非常幸福吧。”

庭淵點頭。

他與伯景鬱說:“萬民齊心,沒有君主,人民當家作主,有共同的理想,一起發家致富,共同富裕,人人都可以接受教育,人人平等,律法會保護每一個人的合法權益,執法者保護人民,各行各業都有女性的身影,人們是自由的,快樂的……”

伯景鬱從庭淵的眼中看出了他對那個世界的思念,以及渴望回到那個世界的想法。

伯景鬱有點想親眼看看他所在世界是怎樣的世界。

庭淵看著伯景鬱,說道:“很抱歉,我不能對這種階級壓迫做到冷眼旁觀,勢必會在一些事情上與你持有不同的觀點。”

“你不必解釋,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你希望勝國可以變好,我也希望勝國可以變好……”

看著他這張臉,信誓旦旦地說出的話,滿臉的真誠,很打動庭淵。

他道:“你真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你的真誠,會讓人願意留在你的身邊幫助你。”

伯景鬱輕笑,“所以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幫我。”

“當然了。”庭淵道:“留在你的身邊,會讓我短暫的餘生變得很有意義。”

伯景鬱:“那可說好了,要留在我的身邊幫我,可不能中途就跑了。”

庭淵笑著說:“不會。”

伯景鬱摸了摸下巴,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我們要不要簽一個契約,免得你中途毀約。”

庭淵:“我反倒覺得你比較容易毀約吧,畢竟很多原則性的問題上我不會讓步,萬一哪天你覺得帶著我很累。”

“那豈不是更要簽訂契約,防止毀約。”

庭淵點著頭說:“有道理。”

伯景鬱伸出手,“擊掌盟約,誰要是毀約,誰就是狗。”

庭淵:“……”

他一臉驚訝地看著伯景鬱,“你認真的嗎?”

三歲小朋友都不會這麼玩。

伯景鬱:“當然認真的。”

“好吧。”

庭淵伸手拍了一下伯景鬱的手掌,“幼稚。”

伯景鬱給庭淵倒了一杯酒,“乾了這杯酒,契約就成了。”

“好。”

庭淵也陪著他鬨。

喝了酒,庭淵問伯景鬱,“會不會覺得我很絮叨?”

伯景鬱伸手比了那麼一下,“有那麼一點點點點吧,感覺你不像是我的同齡人,更像是一個長輩,一個領路人。”

庭淵想到初見的時候哥舒讓伯景鬱喊他叔父,笑著說:“怎麼就不算長輩了,叔父可是你自己喊的。”

伯景鬱:“……”

庭淵不提他早就忘了這檔子事。

伯景鬱問:“這個賤你就非得犯?”

庭淵哈哈一笑,學著他比劃了一下,“偶爾賤一下,偶爾,偶爾。”

伯景鬱一副你看我想搭理你嗎的表情看著庭淵。

平日裡他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偶爾看他這樣,庭淵覺得很有趣。

伯景鬱想到庭淵說的話,猛然間想到了哥舒璡堯,有沒有一種可能,名字是庭淵瞎編的,而他真正喜歡的人其實是自己的舅舅。

於是他很認真地問庭淵:“你是不是想當我舅媽?”

“啊?”庭淵的手原本正在桌邊,聽了他這話沒撐住,險些一頭磕在桌子上,“啊?”

伯景鬱看他這反應,心虛地說:“我覺得你說自己喜歡的人很多優點,我舅父能對得上……”

庭淵這輩子最無語的怕是此刻了,“你就不怕你舅打死你嗎?”

伯景鬱:“所以是不是我舅父?”

庭淵搖頭:“不是。”

伯景鬱:“那這個人是你原來世界的人?”

庭淵點頭:“是。”

伯景鬱:“……”莫名有些失落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