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掌燈時候。
天氣愈發炎熱,等太陽下山、暮色四合,人們才好出來趁閒納涼,擺上些什麼瓜果涼茶,祛暑。
裴昭亦然,飯後來到後院漫步消食,卻聽到些不容忽視的竊竊私語,幾個下人聚在花園的小涼亭,正興高采烈地議論著什麼。
“我出二十錢……五日後才能進房……”
“我也出三十……”
“我……我五十,賭他十日後才能進!”
“我出一百,照公主殿下的性子,一個月都不會讓駙馬爺進屋!”
“你可真敢說……”
其餘人等紛紛起哄,這話說得太狠了吧。
誰知還有更狠的,隻聽旁邊忽然插進來一道聲音——
“我出一兩,駙馬今晚就能進公主的屋……”
“哇……”
眾人起哄,剛想看看是哪個冤大頭出手那麼闊綽,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他們口中的駙馬爺正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們。
“駙馬……”
眾人慌忙跪下,欲哭無淚了。
“說吧,怎麼回事?”
裴昭也不是隻會溫柔,此刻難得板起了臉,格外嚇人。
而剛剛郭成這小子在這叫得最歡,在主子深沉目光的注視下,苦哈哈地來到他身邊,小聲地都交代了。
“……”
聽了緣故後裴昭臉都黑了,所以……府裡上下都知道了他昨天去逛花樓的事,在這等著看熱鬨呢是吧!
“下不為例,”
裴昭讓郭成沒收了他們的賭、資,並說什麼如果他今晚能進屋的話會把錢還給他們,如果不能,嗬嗬。
下人們險險逃過一劫,哪還管什麼錢不錢的,那是恨不得直接把駙馬爺扔進公主屋裡,但是現在他們不敢吭聲,畢竟“不得吃酒賭錢”的家規不是吃素的,隻盼著駙馬趕緊消氣。
……
“天氣熱,也沒什麼胃口,殿下隻吃了半碗粥,幾口時蔬鮮菜……”
公主倒也不會不讓他進房,日常問候的話雙兒也會回答他。
“是該多用些的,換些新鮮菜式,隻這麼點怎麼行呢……”
裴昭叮囑著,雖然心下有點虛,那句“公主胃口不好”總能聯想到他自己身上的緣故。
得知他沒洗澡,雙兒就體貼地說,
“剛巧殿下屋裡的熱水放得差不多涼了,駙馬正好可以去沐浴……”
“行。”
裴昭不明所以,還是沒有拒絕。因為公主殿下自他進門後就沒正眼看過他。
裴昭心裡有些發毛,在雙兒的再次催促下隻好進了淨房。
洗得神清氣爽地,穿著半袖寢衣出來,正巧聽見她在和丫鬟閒聊。
“什麼南風館?”
雙兒“悄悄地”給她解釋,道,
“就是彙集著那些俊美郎君的勾欄院唄,那些小郎君不但風流、有文采,而且個個俊俏,閬豐縣主啊對這方麵可熟……殿下需不需要……”
“不必了……”
‘不可以’
裴昭哪裡聽不出這是在含沙射影呢,剛想打斷她們,卻被宜安搶先開了口,裴昭當即一喜,卻聽她原來想說,
“我可不去那些太鬨騰的,太子哥哥說了,若是我不開心,想養幾個麵首,都可以的……”
覺察到氣氛緊張起來的時候雙兒丫頭立馬就溜了,總之就是很可怕啊。
“殿下……”
聽到這裴昭更慌了,哪裡還忍得住,認錯認得非常真誠,也委屈,
“臣一個伺候殿下就足夠了,不需要麻煩彆人的……”
“駙馬這是做什麼呢……”
宜安公主可不聽他的鬼話,懶懶地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地語氣,
“聚歡樓裡的姑娘漂亮嗎?很溫柔是不是?”
“臣……”
這可能是道送命題,裴昭眉頭一跳,選擇不回答。
“我不過是說說而已,駙馬爺就覺得不好受了?那哪天你又跑外頭的溫柔鄉裡,你猜我攔不攔你……”
“攔攔攔!臣十分願意殿下管著臣的!”
裴昭也是發自肺腑地脫口而出,焦急而帶著認真地保證道。
“你起開~”
宜安嗔道,被他抓著手,捂得火熱,這種時節可不好受。
“是是是,殿下消消氣就好,莫要氣壞了身子……”
裴昭輕哄著,哪裡看不出她的“外強中乾”,在故意逗他的呢,不過這事確實是該注意的。
“殿下……”
“走開~”
對於他這種姿態,宜安哪有不懂的,可沒心思由著他。
男人可不依,纏著鬨著,一路轉戰到那方稀罕的、冬暖夏涼的玉簟上……
歡/愉中還不忘問她“有裴昭伺候是不是夠了”,非要個答案。
宜安被他鬨得討饒、低聲啜泣,還是讓他得了逞。
傳過兩次水後,裴昭還意猶未儘,終於還是被又疲又乏的宜安公主給踹下了榻,美其名曰地上涼快,讓他這麼躺著吧。
裴昭隻得收斂了,心滿意得,殷勤而細致地,拿著扇子在榻前為她扇涼祛熱,盯著那甜美的睡顏心裡酥軟一片,嘴角噙著笑,麵上更是沒有一點不耐煩。
待宜安入睡後才吹了燈,輕手輕腳地爬上了榻。
那嬌嬌兒一個翻身,習慣性地就投進了他懷裡,才覺踏實似的,嚶嚀一聲,漸漸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