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你們幾個……負責去找童男童女……”

“是……”

“是……”

是魔宮中的管事，安排上頭的命令，眾下屬齊領命，男子亦跪下受令。

“喂……新來的，你叫什麼？”

同伴看他眼生，是新晉升的魔宮侍衛，好奇地。

“銘……”

男子囁嚅著，聲線粗啞，好在可以聽清。

“行了，一會兒可識趣著點，多出點力，聽到沒，就你這點修為，敢不聽話，哼哼！”

那帶頭的握了握拳，麵上極其輕蔑的表情，震懾道。

“是……”

男子立馬諂媚地，跟隨著他們，低頭的瞬間，眸底情緒複雜。

當初殘害同門被告發，掌門叫人廢了他一身修為，不過讓他設法逃下山，沒死，可也被逼得入了魔修，被心魔攻占了，才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修煉了幾年才有了點護身實力，改換陣營的，在這是真沒人認得出他了，就在魔宮中混著。

便也隨著他們變化行頭，出了魔界，隱匿在人群中。

此次挑童子行動，聽說是為了魔宮幾位門主的進修大業，專挑童子，以先天純淨精氣，煉化轉化成魔氣，最是大補。

眼見他們循著街巷，盯上了一戶人家，男子靜默地跟著，自然是第一次乾這種事，心有不忍，剛想說什麼話，可想到自己已然墮魔……還有什麼不忍的呢……

先是遇到一戶貧寒人家，

“……你……當大哥的……做什麼要欺負妹妹！……就不能讓著點她！……”

是婦人在庭院裡訓斥孩子的聲音。

“……什麼都緊著妹妹……嗚嗚嗚……我也要新衣服……”

“……討厭她！……”

男童委屈哭訴著，夾雜著妹妹的哭泣求情聲……

……

半夜。

“嘿嘿……既然你不想要這個妹妹，那我幫你……帶走了……”

忽如其來的邪笑響在男童耳邊，雖不諳世事，可也知道害怕了，嚇得哭喊著，

“……嗚嗚嗚……妹妹！不見了！……”

不一會兒就是夫婦倆淒厲的呼聲，求救聲、尋兒聲……

“……嗚嗚……娘……哥哥……”

女童微弱的哭噎聲，轉瞬即逝……

此夜，這一片街道燈火不滅，都在幫找孩子，是的，連那女童的哥哥也一並消失了。

男子是當苦力的，一手抱著一個被捆綁的孩子，一路都在兩個稚童恐懼求饒的目光的煎熬中度過，可又不敢違抗命令，隻好把人抓到一處預定好的破廟安置。

接下來，一家，又一家……

越來越多孩子被偷的消息不斷傳出。

也考慮到會驚動正派，故而這些魔修一連抓了十數個就收手了，趕在正派趕到之前返程，不然又是大麻煩。

用一輛舊馬車運著，怕孩子吵鬨，所以都給他們綁著手腳捂著嘴，又吩咐男子負責看守。

趁著休息時候，男子進車廂給他們灌喂辟穀丹，孩子們也知道害怕，連放聲哭都不敢，一個個地盈著淚水，瑟瑟發抖的模樣。

男子看得也心酸，畢竟胸腔裡他還有著一顆人心，麵前這一副副稚嫩的麵龐……

這就是魔族讓人唾棄厭惡的緣故，生來冷血無情，視人命無物，鑽研這種修煉邪法，這些孩子就要因此被吸儘精氣而喪命！

可如今的他……也無能為力……

“……大哥哥……”

男子剛要轉身……忽然衣角被其中一個給踩住了……

那個最先被抱來的男童，努力擺脫了嘴上纏的布條，

“大哥哥……救救我妹妹……好不好……求你了……”

“你……”

男子蹲下，看他稚嫩的小臉，明明這麼幼小的孩子，被拐了，這時候卻沒有對自身未來的恐懼，而是哀求著彆的……

男子啟唇，一身黑衣下，沙啞的聲音，讓他看起來很詭異，

“你不是討厭這個妹妹嗎？”

小男孩一個勁兒地搖頭，

“不討厭……她是最好的妹妹，有什麼都會想著我這個哥哥……我那是隨口一說的……”

“大哥哥……我不要她也這樣……你可不可以幫我……放了她……”

“我跟你們走就好了……求你了大哥哥……”

男子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故意換了更陰沉可怖的表情，嚇他，

“嗬嗬……你不怕我麼！還敢跟我求情？”

“不怕，從大哥哥的眼睛看出來的……大哥哥其實是好人……”

男子有一瞬間的恍惚，若是那個少年也能看到他如今的模樣，會不會厭惡害怕他……

算了，都過去了，還提這些舊事作甚……

沒再理會那個一臉期盼的男童，一言不發地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