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蹲在櫻樹上的小狐狸。
顧初伏遲疑將手伸了出去，狐狸乖巧的在她手掌下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哼唧哼唧著。
舒服地搖著自己的大尾巴。
甚至還伸出了自己的肉墊扒拉著顧初伏的手腕。
這裡還真和自己想象的一樣，漫山遍野都是狐狸崽子，比想象中的還要黏著她。
顧初伏另一隻手腕上寫著密密麻麻的筆記，這些日子，沒有一刻顧初伏是鬆懈自己的。
如果自己找不到連接魔界的縫隙。
那就自己打開。
登雲上天，亦或者是遁地入獄。
就連顧月牙也沒少勸過她，天地之間的屏障哪是那麼容易就打開的，如果真的能隨意去往人界。
魔族早就大舉進犯了。
到時候天底下生靈塗炭。
“如果是一扇能夠關上的門呢？”
顧初伏提著朱砂筆，雙眸認真地看著顧月牙，落筆如有神。
窗外是清風，樹影綽綽落到竹簾之上，她這模樣看起來格外的瘦弱，卻又堅定有力，身後擺著離火劍。
倘若是運用天地靈氣打開了去往魔界的屏障，但卻無法阻斷這條縫隙，那是因為靈氣隻能支撐打開人界的門。
可如果，這個法陣，反麵能夠運用魔氣，那就能做到隨心所欲的掌控人界魔界縫隙的開合。
“你瘋了…初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做法…而且，隨意打開魔界和人界的連接之處，那你會背負上數不清的因果！”
“說不定…你的來世會在地獄受儘折磨…”
再詳細一點，顧月牙也說不出口了，這是如此殘忍的事實。
“我沒有辦法…月牙兒，或許有一天你會懂，我想找到她，那裡昏暗不見天日，無花無葉。”
“她一個人，被落下該多難過…。”
那日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顧初伏想牽起她的手，一次次被落下，一個人，肯定會孤單吧。
這樣憐惜另外一個人，顧月牙打眼看她一眼，身形瘦弱，披著水色的薄衫，憔悴的樣子，就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覺，沒有合眼。哪有以前生機勃勃的樣子。
手裡端著一份桂花糕，放到了顧初伏眼前的桌子上。
“這是小板栗問土地公要的，你拿去吃吧。”
白色的糕點上點綴著澄黃色的桂花，一股淡淡的幽香，徑直往鼻腔裡竄。
“一起吃吧。”
將毛筆擱置，顧初伏將桌上空出來一寸地方，淡淡一笑。
“那好吧，這是你說的哦，我可沒有打擾你。”
挪了挪蒲團，顧月牙一屁股坐了下去，手指撚起了一塊糕點，往自己嘴裡送。
入口清甜。
“對了，你最近有什麼進展嗎？”
“這件事…我沒告訴父王，他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阻止你的。”
這些天顧初伏一直蝸居在自己的寢殿裡，埋頭磨墨，上麵那些晦澀難懂的符咒，她壓根就看不懂。
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要是讓自己學這些，肯定翻到第二頁就已經昏昏欲睡。
或許是因為桂花糕味道很好，顧月牙尾巴舒服的展開，三條尾巴非常蓬鬆，拍打在身後。
“那你最近有打聽到什麼消息嗎？”
這是顧初伏拜托顧月牙的事情，她養傷這段期間，顧月牙為了讓她安心，主動站出來說，會派手底下的狐狸打探。
也不知道情形如何。
所以，顧初伏就問了一句。
拍了拍上麵粘著粉末的手，顧月牙又拿起顧初伏放在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隻不過茶水顯然已經放了有段時間，變得溫熱。
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
“這個嘛，本殿下出手，自然是手到擒來，不過…多的也沒有了。”
“祈靈宗先後派出過兩撥人，重新返回斬殺魔蛟的地方，在那密林之處，前前後後待了半月有餘。”
“但，秘境的縫隙已經被陣法封死。”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在乾嘛。”
“或許…是想找到你的師尊和師姐。”
憋在心中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顧月牙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顧初伏自己主動提起，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顧初伏，說起這番話。
“那…魔蛟死了？”
找到了話語中的關鍵詞，顧初伏直接追問，倘若幽冥水溪困住的魔蛟已死，那麼師姐就不會因此背負殺業因果。
少了魔蛟，她在魔域應當能夠安穩的活下來，還有紫檀和木檀。
“唉，我父王說魔蛟有怨念，雖身形俱滅，但一抹靈魂未必就此消逝，隻會魔氣纏身，說不定…會變成比魔蛟更恐怖的存在。”
“不過，我覺得是父王在嚇我。”
“能殺它一回，為何不能殺第二回？”
她這邪門歪理，說起來還是一板一眼的。
說完，顧月牙看著顧初伏原本有些放鬆的心情瞬間變得情緒低落，輕蹙起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她有些慌忙的連連擺手。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往心上去…我是想說，那地方，暫時還不安全。”
說來，也是擔憂她。
狐狸一族的習性和人族並不一樣，顧初伏知道顧月牙肯定沒怎麼踏出過狐族的領地。
“我沒有往心上去。”
然後偏頭，像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用手指指了指門外趴著的幾隻小狐狸，擠在一起，搖著尾巴。
“過來吧，姐姐給你們賞幾塊。”
她的手指又重新拿起了一塊糕點，這顯然是供奉給土地的貢品，所以做工精良，用料乃是十成十的。
啾啾的叫了幾聲。
小狐狸們一擁而進，肉墊踩在大殿的地板上，還沒來得及反應，顧月牙身上就爬滿了狐狸，可憐巴巴的看著顧月牙手中的桂花糕。
“一狐一個，不準貪嘴。”
顧月牙有些無奈，但又舍不得將這些小狐狸從自己身上抱下去。
這些天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小狐狸天天都會來討自己開心，有時候門前會放下一隻折斷的櫻花。
又或者是漂亮的鳥羽毛。
“我也要，我也要，娘親…我也要！”
正在自己的鳥窩裡呼呼大睡的小鳳凰聽到了這陣響動，鼻腔裡竄進來一股香甜的糕點味道。
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撲騰著翅膀，飛到了顧初伏的麵前。
嘰嘰喳喳的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