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的時候。
顧初伏看到樹影斑駁，綠葉青翠，耳邊有翠鳥鳴叫的聲音，已經不是昏暗潮濕的洞穴，黏糊糊的蜘蛛絲。
“這是哪兒？”
背上還墊著衣裳，不至於潮氣入體，看著眼前的篝火燃燒著，上麵還架著一條肥美的烤魚，鱗片被剝的乾淨。
烤魚的香味傳入鼻腔，顧初伏都差點流出口水了，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兩眼一黑。
到底誰把她的離火劍用來串烤魚了！這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該不會是顧月牙吧，但左右環繞了一圈，誰也沒見到，顧初伏爬起來，仔細看了一下，墊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上麵的紋路很熟悉，明顯是祈靈宗內門弟子的服飾，這是…師姐的衣服嗎。
顧初伏此時候隻覺得自己的屁股刺撓的很，連忙從衣服上爬了起來，有些興奇的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拍了拍，將上麵沾染的塵土拍乾淨。
細細看著上麵的紋路，果然是沈鏡君穿的衣服，顧初伏四顧茫然。
腦海裡還有一丁點記憶，那就是關於自己在洞穴的最後一刻，將蜘蛛老妖開膛破腹之後，自己已經渾身發軟，差點連劍都抽不回來，離火劍深陷蜘蛛的血肉之中。
而就在這時，洞穴轟然倒塌，殘破不堪支撐到現在已經是風卷殘燭，瞬間整個洞穴被夷為平地，顧初伏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眼，隻看見滿天飛揚的塵土，還有不少碎石落在自己的臉上。
劃出道道血痕。
“師妹…你醒了？”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沈鏡君此刻已經換了一套衣服，黑色的勁裝，是顧初伏從前見過的那一套。
“我怎麼在這兒，還有顧月牙呢？”
沈鏡君走近蹲下身體，握住了離火劍的劍柄，將烤魚抽了出來，用剛才自己采的樹葉將魚包裹了起來，遞給了顧初伏。
“你說的…顧月牙是那個白狐狸嗎？”
雖然察覺不到她身上的妖族氣息，但那三尾女人明顯沒有隱瞞自己狐妖身份的打算。
香氣撲麵而來，顧初伏咽了一口口水，本想拒絕，說師姐先吃。
但自己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顧初伏咽了一口口水，還是很沒骨氣的接過了沈鏡君遞過來的烤魚。
“這個我不能說。”
顧初伏有些心虛，嘴裡吃著師姐的烤魚，連一句實話都不肯說，著實有些白眼狼了。
“是有什麼瞞著師姐吧。”
沈鏡君雖然看著清風明月，但不知為何顧初伏總感覺她說的話有些陰惻惻的，背脊發涼，差點一口將魚刺吞了下去。
“沒…沒有。”
不知道該怎麼說，顧初伏知道自己這樣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滿臉心事都寫在了臉上，可能她也無法否認。
沈鏡君抬手解開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密密麻麻的紋路，順著她的肩膀，勾勒出一朵朵詭異的花紋，顧初伏看的心驚膽戰，這都是自己造成的。
師姐該不會要找她算賬了吧？
心中忐忑。
隻見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指，抵在自己的肌膚之上，用指尖描摹著那紋路，抬眸看著她。
“果然是長進了呢，還有你在山洞裡問我的話，我現在可以回答了。”
“我在乎的是…現在的你，現在的顧初伏。”
清風拂開她額前的發絲，沈鏡君一字一句說的認真，似乎，在對自己最珍重的人剖開自己的心意。
顧初伏喉頭哽咽，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沈鏡君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休想離開我身邊…初伏，我討厭有人招惹我，又棄我而去。”
眼神淡淡的，顧初伏瞬間覺得嘴裡的烤魚都不香了，她現在吐出來還給沈鏡君還來得及嗎。
手上有些油，顧初伏動作停頓。
“師姐，可我是隻妖…是一隻狐妖。”
“我留在祈靈宗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要日日擔驚受怕，朝不保夕。”
顧初伏打算換戰略，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策略，打動沈鏡君，以此來脫身。
女主居然能在山洞裡救下她的性命，說不定也會放過自己，再說，和幼時的她結下恩怨的並不是自己。
顧初伏多少有些感慨，穿越過來，這就是要承受原身一切嗎。
“這是你所擔憂的嗎，初伏我會保護好你的，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
她一字一句說的清淺，可卻似乎有千鈞之重，沈鏡君靠近，兩人的距離隻隔了一條烤魚。
熱氣氤氳，飄蕩而上。
溫暖的風吹過。
“我，沈鏡君從來不會違背我的諾言。”
大概，從小修身養性，沈鏡君做事說話都很一板一眼，她這樣說出情話，讓人有些難以抗拒。
顧初伏捧著烤魚，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撲通撲通直跳，難以言喻的感覺。
完蛋了，她該不會對一個虛擬的人物產生了感情，更何況還是一個古代的人，修仙的瘋子。
這簡直是荒唐至極。
“可是，我能自己選嗎。”
“師姐…我想回去狐族。”
想了想，漫山遍野的小狐狸也沒什麼不好的，顧初伏覺得自己還可以儘情的擼狐狸。
更何況還沒有那種需要擔憂的事情，如果沈鏡君真的因為自己的事情，和正道宗門鬨得不可開交了。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原本沉靜如水的心，不知為何蕩起了波瀾，沈鏡君那眸子裡，有讓人難以窺探的晦暗深情。
她好像很遺憾，也很難過，眼眶內蓄滿了淚水，一顆晶瑩的淚珠，從臉側滑落，隨著竹林清脆的聲音。
太脆弱了，顧初伏甚至覺得有些割裂，為什麼沈鏡君會在自己麵前落淚，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這番話傷及了她的內心嗎。
這樣的沈鏡君真的像書上描寫的那樣，讓人憐憫，讓人落淚，我見猶憐。
顧初伏語無倫次，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難怪有很多人告彆的時候會選擇不告而彆。
她太難以確定，沈鏡君所謂的在意自己保護自己，究竟隻是因為自己擁有這副皮囊，還是彆的原因。
她的話，顧初伏也無從辨彆是真是假。
師姐看起來不會說謊。
可是自己的心會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