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定契約的靈獸。
即便幻化人形，學習了人族的相處模式。
她在這滿是人族修士的世界，注定每日會惶恐不安，時時刻刻要擔心自己會被發現，會被修士當成妖類一劍斬死。
“妖族的做法，比我們人族還要危險，你想離開這兒，你以為你討的了什麼好嗎？”
沈鏡君往前走了幾步，直和顧初伏麵對麵，兩人的鼻梁都快觸碰到一起。
“你知道…玲瓏閣這個地方嗎，聽說他們專門捕捉狐狸幼崽，喂他們吃藥，讓他們幻化人形，好去服侍各族的權勢。”
沈鏡君的眼睛很好看，猶如星辰寶石一樣，隻不過…每次看向自己時，都像結了一層薄冰。
她停頓在少時飄雪的夜晚。
無論如何也走不出來，所以心裡掙紮，逐漸扭曲。
“待在這兒不好嗎，還是說你厭棄我，想逃離我嗎。”
鼻息糾纏，顧初伏雖被沈鏡君這樣的言論赤裸裸的威脅著，但是…她居然覺得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這副樣子，就是難能可見。
要知道，人前的沈鏡君是一副高嶺之花的模樣，無人可攀登，無人可將她從雪山之巔拖拽下來。
了解了她真正的麵目之後。
反而覺得她更有趣了呢。
“沒有，師姐，我沒有想離開這兒。”
這麼大個藏經閣，看都沒看完呢，況且顧初伏知道原主修為頗低，學藝不精，要是離開了這個大宗門，自己一個人隻身在外，恐怕難以抵擋各種突發狀況。
腦子傻缺了才會想著離開。
“那與我定契。”
“這樣，無論你身在何地，就算你離開宗門，我也能夠…保護你。”
沈鏡君不知為何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是鬆動，沒有那麼淩厲，要更加輕柔一些。
“我知道，靈獸的契約對於你們而言是很難以啟齒的東西，但隻有這樣，我才能保證你安然無恙。”
在書上讀過。
沈鏡君自然知道，普通的妖獸也就罷了，尋得一個人族主子，那便是吃穿不愁，就跟平民百姓養的狸奴一樣，抓耗子，便得一口糧食，一小窩安身。
可有上古血脈的神獸，尤其是狐狸，最不屑與人為伍，反而以吸食人族精氣為榮。
她口口聲聲保護自己又有幾分是真的呢？顧初伏越發看不懂沈鏡君，靈獸定契約非同小可。
人類的契約條例隻會讓靈獸越來越依靠自己的主人，需要主人安撫，無論在做什麼，都會被主人一句咒令隨叫隨到。
毫無隱私。
比起她的安危，沈鏡君更不想的是顧初伏離開自己的身邊，或許她現在很自私。
她也無法調節自己心中異樣的情感，好像在逐漸失去平衡。
自己這樣真的很不恥吧。
“師姐，我可以考慮一下嗎？”
管三七二十一，還是先把女主的情緒給穩定下來再說，顧初伏在大腦內幻想了一下，自己被沈鏡君捆綁起來，囚禁起來。
然後紫色的雷霆之氣蔓延在她的肌膚之上，蕩起絲絲漣漪。
身體忍不住的顫抖著。
想想真是倒抽冷氣呢！
“自然。”
沈鏡君見她沒有直接拒絕，心中燃起一股希冀，想著狐狸毛茸茸的樣子，蓬鬆的大尾巴。
不知道為什麼，沈鏡君很想摸摸她的耳朵，然後揉搓著，看顧初伏求饒的樣子。
自己是不是也有些不正常的。
和玲瓏閣的那些人一樣，沉迷物欲，貪圖美色。
“那能把葫蘆還給我嗎？”
顧初伏的視線還停留在沈鏡君手中抓住的葫蘆，有些小心翼翼的。
“拿去。
“倘若他們對你不利，那我就直接殺了這群妖邪之物。”
沈鏡君將葫蘆重新遞還給顧初伏，重新走進休息的房間，看著她的背影，顧初伏嗓子中間就像沙啞著堵著什麼一樣。
女主這句話什麼意思呢？
是威脅的意思還是另有其意？還是擔心自己，顧初伏低頭捋了自己鬢邊垂落的發絲，紅唇輕抿，心不在焉的想著方才和沈鏡君的對話。
其實當靈寵也不是不可以了。
要是宅在家裡，餓了還有主人投喂。
剛幻想了一下自己團成一團狐狸，在竹編的搖椅上享受著日光浴，旁邊還放著肉脯。
接下來就想到，人族的修士簽訂契約大部分隻是把靈獸當成工具來使用，甚至有些缺德的，還會拿自己的靈獸當盾牌。
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這算是什麼？
表達對自己的歡喜之意嗎？顧初伏。雖然有時候累了也會去貓咖去擼小貓，喜歡的有時候恨不得親上一口。
在走廊上停頓了一會兒，顧初伏剛打算重新回房間，就聽得後麵有一陣腳步聲響起。
“初伏…明潭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她還要與你定契？”
項星竹這兩步走的腳步虛浮，眼眸裡已經是不可置信，這件事指向的意思很明顯。
是說沈鏡君發現了顧初伏是狐狸妖精。
“師尊，你怎麼來了。”
顧初伏顯然很驚異，趕緊把葫蘆藏在自己身後，項星竹眼裡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情感。
歎了一口氣。
“拒絕明潭好嗎？”
項星竹通過顧初伏的眼眸看到了故人的模樣，而此時也正和現在一樣，竹林聲清脆。
她穿著人族女子的白袍長裙，手中還拿著一把魚食，依靠在欄杆上，投喂著池塘裡的錦鯉。
“我和你說不清楚，星竹，你總會懂我的…人間情之一字，果然讓人難以參透，你比我還糊塗呢。”
“那麼多人喜歡你，為何不擇其中之一，做你的道侶呢？”
蓬鬆的尾巴拍打著欄杆，她就像沒骨頭一樣靠在上麵，池塘裡的錦鯉互相擠著對方，生怕少吃一口，便就餓了一整晚。
“修仙者，務必要摒棄兒女情長，我無意，也無歡喜之人，自然不需要。”
穿著道袍的項星竹內容還稍顯稚嫩，儘管嘴上說著話，但還是有些害羞，不敢直視狐狸精的眼睛。
“古板，你著實古板。”
“還有一點趣呢，我問了那麼多修士，唯獨你的答案不一樣，星竹。”
“看來你真是少見的好苗子，被那群迂腐的老頭，教的筆直又無營養。”
刹那間恍惚，又像回到了雨滴落在青瓦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