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糖果成了她心中化不開的暖流。
在這瞬間中保護了那脆弱的自尊心。
——“彆的班都已經定好班長了,我們也速戰速決。”
下課後,糖紙還未剝開,項習文匆匆忙忙進了教室。
宋予朵無奈,隻得先把糖果重新放回去。
除午餐時間,在班級裡吃東西是違紀的。
她萬分不想觸班主任的逆鱗因此挨罵。
當然,這次競選的範圍也僅限於A+班的十一位學生中。
“還不如直接讓A+班的人內投呢,關我們什麼事,平日裡相處也不多……”
彭昶側坐著,毫無顧忌的翹著二郎腿,直對麵向著項習文說。
他是班裡有名的小痞子和大喇叭。
有些時候連項習文都拿他沒辦法。
話語不中聽,該訓還得訓。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們是一個集體一個大家庭,照你的說法你不是12班的人,以後班長隻管A+組嗎?真是可笑!”
項習文越說越上火,微微顫抖的厚唇儘顯她心頭的不過意。
好在彭昶算識相,沒有繼續火上澆油。又恢複了他漫不經心的懶散樣。
既然選班長有限定。
成績必定是第一位的。
毋庸置疑。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幾乎都投向了陳醉。
無論是文化課還是興趣副課,雙麵的優異陳醉對這次班長競選職位本應勢在必得。
他心知肚明但不張揚,也沒有太在意最終結果。
他在意的唯有一點——是朋友是否認可他。
這對於他而言意義是不同的。
陳醉心頭不免慌亂,握著拳的手心出了汗漬。
每人可以投出三票。
拿到紙條,陳醉疾速用黑筆在上麵畫了一道斜杠。隨後便折起揣在手中。
宋予朵卻不一樣,她似乎比當事者還要關心和緊張。
即使心中早已有了決定。
宋予朵右手壓著小紙條寫,右手也擋在上方。
確定那一定是陳醉看不到的位置。
陳醉靠在椅背上,故作悠閒同劉子陽洽談著,卻忍不住時不時會看向宋予朵和她的小紙條。
隻是她的頭太低了,紙條也壓的太嚴實了……
陳醉皺眉,一心隻撲在上麵。連劉子陽後麵說的話也沒聽清。
“有什麼彆人不能看的嗎?小心近視又得頸椎病。”
陳醉邊說邊用手抓了宋予朵後腦勺往後翻,這難受地宋予朵叫了兩聲。而這原本是關心的話,跑他嘴裡成了“詛咒”,欠不愣登的。
“陳醉!你犯什麼病?碰我頭乾嘛!”
好巧不巧。
項習文接完電話進班,原本那些嘰嘰喳喳的吵鬨聲驟然停了。宋予朵的罵聲頓時回蕩,至少前幾排都是可以聽得見的。
“陳少爺這就開始上手了啊?”
“就是!不老實!乾嘛碰人家女孩子家的頭”
劉子陽和魏心晟不會放過機會搞趣。
項習文的表情變得一言難儘。
宋予朵用餘光看向這些起哄的人,不想講話,把寫好的紙條翻了個麵又折起。
或許是覺得剛剛自己的做法不禮貌,陳醉輕咳兩聲想緩解尷尬。
表麵上雲淡風輕,心裡不舒服到想打自己的手!
“對……對不起啊,隻想玩鬨,而已。沒彆的……”
宋予朵稍整理了下頭發,輕言沒事。
“宋予朵,班長人選你投了誰啊?”
黃萌萌從身後戳了戳,睨著眸子好奇問。
從小到大,宋予朵說謊話時總會無意識停頓三秒。
這回也不例外。
“你們。”
“是這樣。我們還想著你隻投了陳醉呢。”
看罷是賭錯了。
劉子陽擺出一副失落的麵孔,重重歎息似是偏要讓宋予朵和陳醉聽見。
……
劉子陽和黃萌萌沒有想錯。
答案就在字麵上。
宋予朵隻投了陳醉。
僅此而已。
在班會課上,陳醉拿著記錄的本子,在講台上說著這一周的相關事宜。
例如天冷了要加衣,上午裴校長說的話每人要寫600字感受,課本教材費用這些耳朵聽到起繭子的話。
最要緊的是早在一周前班裡零散傳開消息的“迎新晚會”。
“這次迎新晚會呢是每班單獨開展的活動。每個人都要參加。個人節目參與不限,什麼樣類型的都可以。”
陳醉話音未落,班級裡交談聲就亂開了,得項習文砸吧幾聲嘴才給緩緩收住。
“節目到我這裡來報名,明日放學截止。”
陳醉小跑下,站在講台上他是一秒不願多待。
剛回到座位上就把一張A4白紙放到宋予朵桌上。
緊接,兩人四目相對。
“乾嘛?”
“寫節目。你們先寫。”
“我……唱歌?”
“好。”
宋予朵想了又想,沒落筆,但其實早在這個消息還未正式出來之前,她就已經思考好了。
隻是……
陳醉見狀沒強求,並問出了宋予朵扭捏的心裡話。
“你是不是不想第一個表演?”
宋予朵的眸光閃著喜色,多點了幾下頭。
這麼輕易猜出女孩心思,陳醉小驕傲的把白紙扔給劉子陽,動作不輕,嘴上隻道一個“寫!”字。
單留劉子陽一人滿臉掛著不小的問號。
“我才不要第一個上台!滾。”
“……快點。”
劉子陽的拒絕對陳醉半點用都沒。
朝陳醉翻了個大白眼後,沒忘搬出他的經典名句:
“見色忘友。”
“見色忘友!”
陳醉已然預判到了,笑著學著話,可把劉子陽無語不輕。
原本還在安心做自己事的黃萌萌被打擾的不自在。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屁話,是她最煩的!
做同桌這麼些天,論如何損劉子陽,黃萌萌可是一把好手。
“劉子陽那是本性如此,隻能說陳醉你了解他還不夠透徹。”
陳醉笑容驟然猛增。
宋予朵藏不住笑意。
“黃萌萌你損不損呢?”
見自己的質疑沒有絲毫回應,劉子陽也不白費力氣。
“你們是一夥的……”話畢帶著三分委屈,但不多。
“我看咱們幾人啊,合力表演個葫蘆兒兄弟!我是大哥,你是七弟!宋予朵呢是小蝴蝶!至於黃萌萌嘛……蛇精!”
說完,劉子陽熟練的往離黃萌萌遠的地方躲了躲。
“你作死啊!”
“老娘當你爺爺還差不多。”
劉子陽不服氣的“切”了一聲,就是音量太弱。
宋予朵在一旁捕捉到一個她不熟悉的名字。
“小蝴蝶?小蝴蝶是誰?”
“采薇吧。保護三娃的那個。”
本是三人一起聽的,輪到宋予朵說話,陳醉反應總是最快,不緊不慢回答她的疑問。
劉子陽的腦袋這下轉的比誰都快。
“所以啊,陳醉你該是三娃才對啊!”
“我是你爺爺。”
“……”
“我去你的!”
黃萌萌扶額大笑,一向的高冷人設也崩塌了。
都已經準備“動手”的劉子陽一時間變得乖巧下來,找打似的湊到黃萌萌跟前。
“你笑啦?”
“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呢。”
黃萌萌未搭理他,隻是方才笑意未去,還得辛苦遮藏著。
隱了隱,隱不去耳廓自然泛起的紅暈。
乍時間,黃萌萌突然覺得眼前跳脫的劉子陽沒有那般討人嫌了。
直到有人積極先找陳醉報名。
四人都不想第一出頭終於抓住稻草
。
陳醉猛然想到,眉眼悄悄一彎。
實話說,他最好奇宋予朵想要唱的歌的名字。
“現在可以寫了?”
陳醉試探性地問道。
宋予朵悅從陳醉手上奪過筆,速度很快,在紙上潦草寫下——《霜雪千年》。
“我聽過這首歌!”
劉子陽激動地來了興趣,不由自主地哼起熟記的調調來,被陳醉和黃萌萌勒令住閉嘴。
“沒了……小爺我能記住的就這麼多……”
“黃萌萌。你要不和宋予朵一塊唱這首?”
陳醉心想的兩全其美一箭雙雕被二人迅速拒絕。
宋予朵和黃萌萌相視一笑。
黃萌萌熱衷於畫畫,她打算在班會上展示自己最用心的一副水粉畫作品。
宋予朵呢……
她看向右邊正背對著她的田佳怡。
她沒忘了她。
“田佳怡,你想好要表演的節目了嗎?”
“沒有,我打算跟你一起。”
想法相撞,心有靈犀,宋予朵展顏一笑說,
“一起唱首《霜雪千年》,你回去聽一聽?”
“好!”
這首歌田佳怡聽都沒聽過,可以說完全不會。
但看宋予朵藏不住的期許模樣,最終還是答應了。
陳醉難得見宋予朵這麼有興致的時候。
可能,
她真的很想表現表現自己吧。
宋予朵自小就喜歡唱歌。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熱愛。
她沒上過大舞台,但幼兒園的藝術節,課外班的歌唱大賽活動,還有小學參加四年的合唱團……
“宋予朵在音樂這方麵有小天賦,家長可以多加培養培養。”
小學音樂老師對自己的認可,宋予朵一直記在心頭。
不過這句話之後,也並無下文了。
父母則光是聽聽,笑兩下誇兩下也便過去了。
更彆提會讓宋予朵走藝術生的道路。
畢竟音樂舞蹈什麼的不能完完全全當飯吃。
這根本不在考慮的範疇內。
宋予朵逐漸長大,多的是亂七八糟的文化補課班,遍布在區裡各地。
可這些補課班上的對宋予朵沒有一點用。
兩人覺得是宋予朵注意力不集中,沒認真學才聽不懂。
為此,宋予朵從沒做過辯駁,隻是聽話點頭答應作罷。
她在文化課方麵學習能力確實不強,腦筋轉的不快。
但她從小不用他人教便會連翻跟頭,站在大人旁邊看下象棋自己也能會玩,出門旅遊時的山山水水回來總能記住那樣秀麗的風景,然後用專門的手賬本寫下長長短短的原創文案。
宋予朵覺得,她是關注生活的方方麵麵的。
她需要的是關注,是支持,是僅需一絲的動力。
而這些孩童出生自有的靈氣,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消失殆儘了。
她想要放聲唱歌,想要在晚會這天邀請父母前來。
但這也隻是她的所想而已。
真正的結果總會掉幻想一大截,而後再獨自一人,零零碎碎拾起扔進不可回收垃圾桶。
雖然心痛,但也毫不留情,一次兩次,數次無量……
“我沒時間,要上班,你問你媽媽吧。”
宋錦生整理著他珍愛的疊疊郵票,回駁宋予朵時,連頭都未抬。
“媽媽要上班。我為你加油鼓勁!到時候我看你們老師拍在群裡的視頻。”
宋予朵傻樂,更多卻像是賠笑。
成長到現在,她最會這個了。
迎新晚會那天。
班裡布置的喜慶,看上去就是在很用心準備。
家委會用班費負責的大包小包零食堆在講台上,由陳醉組織發放。
宋予朵會時不時向教師大門那望。
她心知肚明,等不到熟悉的身影。
陳吟答應陳醉,如約到了。
進門第一眼第一聲問的項老師好。
“陳醉,在發零食要我幫忙嗎?”
“嗯嗯沒事媽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班裡的陳設座位被改成了一個大“U”型。
陳醉負責分發的奶糖也剛好到宋予朵這。
宋予朵瞧見阿姨在旁邊,不敢和其小打小鬨。
陳醉同樣,兩人都一反常態的老實。
“田佳怡?幾個,吃什麼味的?”
田佳怡抿嘴笑笑,手伸到袋子裡拿了兩顆大白兔奶糖,沒有多說沒有挑。
宋予朵一邊熟悉歌詞,眼神一邊看向陳醉的動作。
晚會開始,所有人目光看向大屏幕。
帶了多少任的項習文對這樣的活動根本不上心,對她來說是無關緊要的,於是通通交由陳醉負責。
可他連零食都沒有發完。
又因小心思不願直接交給彆人代勞。
陳醉挪動著腳步,一點一點往宋予朵這裡靠近。把抓在手裡的全都放在她桌上了,滿滿一把糖。
就好似彆人看不見一般。
“嗯?給我這麼多?”
“多嗎?
“……不要傳給旁邊。”
說話時,陳醉好像一直都是帶著笑意的。
微妙的這幕被陳吟瞧見,露出意味深長的麵孔。
輕邁步子走到陳醉身邊。
“那姑娘誰呀?”
“我同桌。”
“叫什麼名字?”
“宋予朵……雲朵的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