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斥 陽光鋪滿大街小巷,清晨的街……(1 / 1)

待春天來臨 留夏 4000 字 10個月前

陽光鋪滿大街小巷,清晨的街道正逐漸變得熱鬨起來。

岔路口的早餐鋪子排起了長隊,剛出爐熱氣騰騰的包子香味四溢,周圍的小攤也都開了張,油條、醬餅、鹵麵……

鋪子位於十字路口,正對麵是商業街,小鎮最熱鬨的地方。往上走,便是中心小學。

此時的劉安安正在距離小學不遠的幼兒園裡上課,小朋友們嬉戲玩耍,快樂地奔跑著,充滿了童趣和活力,他們在寬敞的操場上歡呼雀躍,一片歡聲笑語。

轉角處教師辦公室內卻是一片狼藉。

“劉安安,你長沒長腦子?一個月了還學不會早操,全班就等你一個人嗎?我沒見過上了大班的小孩還有像你這麼笨的!”

張老師無情地訓斥著她,時不時用手戳一下劉安安的腦袋。

“行了你也彆跟她生氣了,腦子笨能有什麼辦法,大不了園長來檢查的時候你把她藏在班裡,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坐在窗邊的林老師手裡端著茶杯,懶散地說著。

林老師不是本村的人,個子矮矮的但脾氣很大,帶著一副眼鏡,長相很凶,是帶小班的,小朋友們看到她都不太敢跟她說話。

門口的石柱後麵幾個小朋友站在那裡偷聽,他們是劉安安的玩伴。

劉安安無措地站在老師中間,低著頭摳弄手指,不禁打了個寒顫,心裡想著這場硝煙什麼時候結束,她早飯沒吃,現在早就饑腸轆轆。

張老師盤著的腿放了下來,對劉安安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門口的夥伴見狀趕緊溜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劉安安垂頭喪氣地走出來。

劉儒第一個跑了上去,他是劉安安最好的朋友,從她記事起,他們就一起玩了。

“歪,老師都跟你說啥了?”劉儒隨意的把胳膊搭在了劉安安的肩上。

劉安安衝他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甩掉他走開了。

“哎!你什麼意思啊?那我撒氣啊!小爺我可不乾!”

中午十二點,校門口擠滿了接孩子的家長,劉安安他們排著隊走了出去。

她四處張望著,卻沒有看見父親的身影。

劉儒走到她身旁,靠在牆上,一隻腳撐著牆麵。

“你乾嘛不理我,你爸不會又沒來接你吧?”

劉安安沉默一會開口說道:“你媽不是也沒來接你嗎。”

“切,我無所謂。”劉儒彎下身子折了一支狗尾草叼在嘴裡。

“我也無所謂,我隻是懶得走路而已。”劉安安說完便轉身走了。

“是是是,也不知道是誰上次因為你爸沒來接你躲一邊哭鼻子。”

“不會說話就彆說,沒人拿你當啞巴。”劉安安壓住心裡的委屈扔下這句話跑了起來。

離家二百米的地方是賣雞柳炸串的,每逢集市他們都來擺攤,劉安安很想吃,但她沒錢買,奶奶也總跟她說這些是垃圾食品,都是用地溝油炸的,不能吃。

劉安安咽了咽口水,大步跑回家,奶奶正在點著柴火做飯。

“奶奶,我爸呢,怎麼不去接我放學?”

“你爸忙著乾活哪有時間,你趕緊給我抱捆柴火過來,你媽鋤完地回來得吃飯。”

張英英腿腳不好,是小時候摔的,那時候醫療條件差,沒有治,從十幾歲開始就一直拄著拐杖。

劉安安的媽媽名叫趙梅,因高血壓常年吃藥,學曆不高沒有工作,每天隻能在家打理農務。

劉安安沒再說話,跑出去抱了捆柴火放在張英英腳下就回了屋。

“安安,你媽回來了,收拾收拾吃飯了”張英英在院子裡喊著。利落的盛好飯菜端到了屋裡。

張英英並沒有一起吃,而是留下了鍋裡的湯底回到了自己的小屋裡。

“你爸又不回來”趙梅問到。

“嗯,奶奶說他乾活沒時間。”

“你奶奶每次做飯都這麼鹹,也就她自己能咽下去,你讓她下回少放點鹽。”

“你自己怎麼不去說”劉安安問到。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麼多話,這菜要吃你自己吃,我是不吃。”說罷便把菜推給了劉安安。

“媽,這周五就是我五歲的生日了,我想要生日禮物。”

“找你爸,彆找我。”趙梅自顧自的吃著饅頭,並不想理會劉安安。

“哦,我吃飽了,去上學了,你不用送我。”說完劉安安走了出去,跟奶奶說了一聲就自己去了幼兒園。

轉眼間到了周五,這是一個讓人欣喜的時刻。一周的辛勤工作和忙碌生活即將畫上句號,人們的心情也逐漸變得輕鬆愉悅起來。仿佛一條艱難攀登的山路終於迎來了最後一段平坦的道路,讓人們感到一絲勝利的滋味。

劉安安像往常一樣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滿心期待自己可以收到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想到這裡,她走路時的腳步似乎也變得輕盈起來。

她蹦蹦跳跳地走著,向飛過的麻雀擺手,會駐足去欣賞河裡的魚兒,看到在河邊乘涼的老奶奶,會甜甜的打聲招呼。

回到家中的劉安安扔下書包跑去了奶奶的房間。

“奶奶奶奶,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吃蛋糕。”

“吃什麼蛋糕,蛋糕有什麼好吃的,小孩子過什麼生日,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再過生日。”

張英英坐在床邊縫補著爸爸的工作服,帶著老花鏡,在一堆破舊的布料裡翻找著跟工作服相近顏色的布料。

這時劉安安聽到電動車上坡時與泥土地麵發出的摩擦聲,她知道是爸爸回來了,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爸爸爸爸,我要吃蛋糕,你帶我去買。”

“你滾一邊去,還吃蛋糕,沒看見老子忙著呢!”

劉白坐在電動車上,嘴裡叼著根卷煙,車把手上掛著沾滿水泥的塑料桶,裡麵放著些劉安安叫不上名字的工具。

“沒看見,我就要吃蛋糕,你帶我去買。”劉安安纏著劉白,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劉白沒時間理她,放下車子從屋裡帶鎖的櫃子裡拿了一本記賬本就匆匆的往外趕。

劉安安自然不會罷休,用自己幼小的身體擋在門前,兩根胳膊抬起,形成一個大字。

“劉安安,我數三個數,你給我起開 ,三…”

“二,一!你不用數了,我替你數了。”劉安安瞪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劉白。

劉白一把推開了劉安安,走出了大門。

“你為什麼不給我買蛋糕?我們班上的小朋友過生日家長都給買蛋糕!就你不給我買!”

“你在給我說一遍!人家買不買蛋糕你怎麼知道?你去人家裡看了?彆整天想著吃,你也拿個獎狀,拿個小紅花我就給你買!”

劉白調轉車頭,把放在車筐裡的破舊手套和杯子扔在了劉安安腳下,隨後消失在了劉安安的視線中。

劉安安隻覺得眼前模糊,眼睛鼻子酸酸的,這種感覺,她經常會有,仿佛是一次又一次心靈深處的震動。

她擦拭掉掛在眼角的淚水,跑到奶奶屋裡,蹲在她麵前。

“你又跟你爸吵什麼,想吃蛋糕以後等你長大有錢了自己去買,彆這麼不懂事,你爸乾活這麼累,彆叫他操心。”

奶奶依舊補著那身灰藍色的工作服,手裡的線放在嘴裡抿了抿,穿進了針孔。

劉安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蹲在那裡,淚水悄無聲息的滴在了水泥地板上。

另一邊,劉白拿著賬本去了村裡的管事家,他下班的路上聽到之前一起乾活的好友說村裡欠下的賬要回來了,他這才急匆匆的趕來。

賬本上是這四五年來劉白每一次給村裡乾活時記下的工資,扛水泥一袋八毛,翻蓋新屋一天六十,通下水道一次四十五……可這些錢最後有沒有要回來,不得而知。

劉白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他趕在店鋪關門前給劉安安買了一袋她愛吃的火腿腸。

“劉白,你可回來了,你閨女不吃晚飯,要餓死自己。”趙梅收拾著自己吃完的剩飯,桌子上擺著一盤鹹菜和炒糊的花生米。

“彆在那生悶氣了,你過來看看我給你買的什麼。”劉白把火腿腸放在桌子上,自己也坐在餐桌前準備吃飯。

劉安安心中蕩起一絲欣喜,以為劉白給她買了生日蛋糕,飛快地跑了過去。

“你不是買的蛋糕?”劉安安失落地看著眼前的父親。

“沒有蛋糕,隻有火腿腸,你愛吃不吃,不吃我明天拿著去工地吃。”

劉安安聽完便摔門而去,趙梅在一旁看著,仿佛自己置身事外。

那天之後,劉安安沉悶了幾天,臨近暑假,幼兒園在安排暑假前的表演,為這批即將畢業升小學的小朋友們準備了文藝表演。

這幾天不用坐在教室裡上課,可以天天在操場上玩各種娛樂設施,劉安安便將生日發生的事拋之腦後了。

“小朋友們坐好了,老師來說一件事情,明天就是文藝表演了,可以讓爸爸媽媽來參觀你們的表演。”園長站在一處台階上,拿著話筒,聲音洪亮有力。

劉儒看到劉安安蹲在一旁,悄悄地溜了過去。

“嘿!嚇到了吧?”

“沒意思,這是你今天第三次嚇我了,我要是再被你嚇到,我就是傻子。”劉安安撥弄著腳邊的小草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你爸媽來嗎?”劉儒蹲在劉安安旁邊,撿了顆石子扔了出去。

“我不知道。”劉安安把文藝表演的事情告訴了劉白,回答跟她想的一樣,還是那句“我哪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