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摩看著納西妲。
和預期的相似,納西妲的妥協委實不算難猜。
祂和羅摩這麼做的理由不同,但毋庸置疑,都是出於對天空島策略的抵觸。
坎瑞亞是滅國之災,楓丹也是。
隻從賬麵上來看,沒有人能夠看的到天空島的手下留情。
全新秩序的維護者看上去隻懂得揚起屠刀,用殺戮來解決一切的問題。
“暴力確實可以解決問題,這不是天空島的錯誤。”羅摩想到,“祂們的錯誤之處是,已經失去了可以解決一切的暴力,卻還是想要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雖然默認的規則是我們不一定能夠解決問題,但至少可以解決提出問題的人,借此來表示無事發生的安穩狀態。
不過天空島的問題是祂已經變弱了。
暴權當然也是一種秩序,可祂想要維係這樣的秩序,就需要保證有比維持其他秩序更加強大的力量。
變弱了是沒辦法繼續維持自己的霸權的。
天空島有沒有變弱,這一點隻能從冰之神的行動上來確定。
至少在冰之神身上,祂已經有點“大丈夫當如是”的感覺了,收集七枚神之心顯然並不在天空島所應允的範疇之內。
祂既然這麼做了,最後必然會麵對天空島的重拳出擊。
這就是個經典問題了,是外敵更加讓人厭惡,還是內部的叛徒更加令人惡心呢?
一般都是內部的叛徒。
冰之神也是七執政體係的受益者,祂對於天空島秩序的挑戰,甚至要比羅摩這個外敵來的更讓天空島厭棄。
如果冰之女皇願意搖旗衝鋒,羅摩當然願意緊隨其後。
“隻是擊潰天空島的秩序,如果禁忌知識願意第二次給龍們機會,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納西妲聽懂了羅摩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說,禁忌知識未必會給龍王們第二次機會,龍王也未必想要著第二次機會。”
與虎謀皮的路並不好走。
天空島是個暴君,世界之外的禁忌知識也不是什麼友好鄰邦。
“七龍、赤王和坎瑞亞,祂們的故事都能夠證明禁忌知識對於當事人並無危害,甚至有可能隻有幫助。”羅摩說道,“但我想,這並不是一個標準答案,它會錯的。”
不是一種懷疑,而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至少羅摩認為,禁忌知識必然會反噬它臨時的主人。
它隻是沒有贏過而已,所以當然顯得和平友善。
但它如果贏了,天空島失敗的時候,它就未必是什麼友善鄰邦了。
“所以你還是要堅持這麼做?”納西妲聽不出任何的畏懼,“即使你明知道,這兩條路都有問題。”
“決定怎麼做的人一直都不是我,納西妲。”羅摩十分無奈,“我做出過很多選擇,表麵上看它們全部出於我個人的選擇,是充斥著我個人意誌的想法和判斷。”
“但其實我沒什麼選擇,我隻有這麼做和失敗然後滾回去當個凡人這兩條道路而已。”
“你以為這個世界會給我們,包括元素七龍在內留下什麼選擇的權力麼?”
人們做選擇的時候當然是出於自己的本身意誌,但這就好像刀架脖子上了,伱說你願意把錢給對方······這也算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吧?可你也並不是心甘情願,你也不是真的想這麼做,你隻是沒得選而已。
總不能說,死亡和失敗也是一種可以被廣泛接受的道路吧?
元素七龍在提瓦特的世界觀下,也是相似的生命體。
祂們已經很強了,理論上這麼強的人都應該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力。
奈何這個世界往往是天下無敵之後天上來客。
七龍王當年在提瓦特世界自由的翱翔,然後天降法涅斯這樣的絕世猛男把祂們吊起來錘,完全不講道理的。
祂們對凡人是碾壓,當年麵對法涅斯的時候,何嘗也不是被碾壓。
所以禁忌知識伸手的時候,祂們毫不猶豫地就握住了對方的手。
白吃的飯不多了,尤其是這種支撐著去挑戰法涅斯的友好幫助,要說七龍王都覺得這是無償的善意,那祂們也確實是應該被法涅斯吊起來打。
打的輕了,太輕了,沒把這幾個打死實在是法涅斯的錯誤。
祂們知道,祂們沒得選。
羅摩也是這樣的情況。
不是想要與虎謀皮,而是隻有與虎謀皮這一條路。
但這一次,納西妲並沒有支持羅摩的選擇。
“也就是說,你其實並沒有任何的把握。”看上去年幼的神明神色肅穆,“既沒有擊敗天空島之後,肩負天空島穩定秩序,驅逐禁忌知識的把握;也沒有應對被天空島擊敗,麵對寒天之釘的把握。”
“你隻是想要賭,賭你能夠在兩方的局勢崩潰之前,自己站起來主導局麵。”
與虎謀皮的下一場戲,就是翻臉不認人。
總不能和老虎講情義,說虎哥你剛剛幫了我,那這個世界的一半我分給你了,當作你對我的支持——肯定不是這樣的啊。
並肩子拿下棘手的敵人,乃至是拿下敵人之前所要做的事情,都是把盟友騙到前麵去當盾牌,用戰爭磨損盟友的戰爭潛力,然後拿下敵人之後反過來撕毀盟約,把給盟友的利益連同盟友本身的利益一塊吃掉。
納西妲相信羅摩並不打算真的讓禁忌知識入住這個世界。
祂首先需要麵對一個名為活著的問題。
一旦維係者站起來,必然會砸下寒天之釘來清理提瓦特的禁忌知識。
羅摩扛不住,所以祂需要率先解決如何活下去的問題。
和天空島對立的,也隻有禁忌知識和七龍的陣營。
而七大龍已經不想要這麼乾了。
新生的龍王既無過去龍王被趕下王座的恥辱記憶,本身又有了自己的好朋友和想要守護的東西,並不執著於挑戰天空島。
天空島也沒有針對七龍的屠殺令,新生的七大龍和天空島沒有仇恨,自然不會願意去挑戰天空島。
阿佩普很急。
祂沒有服,還想要挑戰天空島的。
但自己的隊友已經不想要和祂合作了。
六對一,彆說是拒絕投票投降了,以祂們的不配合而言,阿佩普甚至開不了一把遊戲,更遑論再遊戲之中拒絕隊友投降了。
偷偷點否,折磨隊友的權力,阿佩普也是沒有的。
羅摩陷入了沉默,“我明白了,但這件事情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祂轉身離開了淨善宮,並沒有給納西妲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想法開始有割裂了。
納西妲聽不出來任何的希望,祂從羅摩大段的說辭裡隻能夠聽到一個字——賭。
我賭天空島有底牌,能夠和再次接觸禁忌知識的七龍相抗衡。
但這個問題,羅摩首先就沒有辦法解決如何讓這個時代的元素七龍走上這條路。
祂既無把握讓禁忌知識選中這些龍,也沒有能力讓這些龍接受禁忌知識。
最開始的就是一個沒有把握,隻能夠儘力一試,更何況這還隻是個開始,羅摩接下來還需要去賭,賭自己能夠在有一方分出勝負之前,將自己的實際戰鬥能力拔高到一個能夠站出來調平局勢的水平。
全局都是賭,納西妲不想要相信很正常。
而羅摩拒絕了納西妲的拒絕。
在這件事情上,祂唯一能夠做到就是在維係者蘇醒之前編製好一個複仇龍聯盟,否則對方必然能夠精準點殺自己。
祂也沒得選。
這是基於雙方不同利益的必然走向。
納西妲站在須彌和世界的一方,而羅摩首先舍棄的,就是這個世界的利益。
“真的要這麼和納西妲割裂麼?”
羅摩的腦海中,大慈樹王輕聲歎息道。
“遲早的事情。”羅摩搖了搖頭,“祂有遠超於自己生命的堅持,甚至我覺得,在祂的想法之中,我的命可能也在祂的命之上。”
“祂願意為了我而做出某種會犧牲自己的決定。”
“但我遠沒有這種情操,我所有的堅持,都得圍繞著我的命來。”
納西妲很在乎羅摩,隻是祂這樣的神太過於博愛,比自己生命重要的,在祂眼裡還有很多。
而羅摩恰好相反。
“如果是犧牲納西妲來成就你自己呢?”
大慈樹王突然問道。
“你也開始做這種假設了?”羅摩腳步不停,“類似女朋友和媽的神經假設?”
祂完全懶得回答這種神經問題,所以腳步不停,開始朝著沙漠衝去。
在這件事情上納西妲表態的是拒絕,但拒絕這種東西其實往往和當事人的想法無關,並不是你拒絕了,事情就可以不發生的。
祂拒絕了羅摩的計劃,但當前這個時代,能夠阻止羅摩的人往往都不會阻止羅摩。
天空島的維係者還在沉睡,祂是不在乎理由,見麵就開大的那種。
納西妲喚醒了祂,不提這樣做就是在親手去殺死羅摩,光是對方的無差彆屠殺,祂就首先要考慮自家的須彌人能不能頂得住。
元素七龍就是羅摩的合作夥伴,祂們可以答應可以拒絕,以元素龍王們的傲氣,很難因為納西妲通知一聲有人要拉你們去接觸禁忌知識就選擇了羅摩開戰。
不是祂們很尊重羅摩,主要是沒有這個必要。
七神各有心思,但就是沒有一個人的心思在天空島上。
這個時期,納西妲可以拒絕,但祂阻止不了羅摩。
唯一能夠做的,其實就是在淨善宮裡祈禱禁忌知識有什麼精神潔癖,不會選擇一個已經被選中過的對象。
比如阿佩普。
祂已經接受過一次禁忌知識的強化了,隻是輸了之後又被車翻了,如果禁忌知識有潔癖,大概率就會拒絕阿佩普。
這也不現實。
“所以,你就打算給祂這麼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
大慈樹王說道,“其實你並不指望祂會同意,你和祂描述這些,隻是為了讓祂可以安慰自己我不做什麼是因為我什麼都做不到,其實我勸說過羅摩了。”
奈何祂不聽勸啊。
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到的全部了,我也沒有辦法了啊!
“你願意這麼想隨你意,反正我覺得我是希望祂會支持我的。”羅摩隨口說道。
阿佩普等候多時。
祂不知道羅摩的想法和計劃,但祂能夠察覺到,羅摩身上的禁忌知識。
這一幕似曾相識。
當年好像也是這樣,祂覬覦禁忌知識,一眼就看出來了赤王身上活躍的禁忌知識,而對方也知道祂想要這個,於是以和我做筆交易,我可以在死後把這副身體連同禁忌知識全部交給你。
阿佩普看不上赤王,但看得上赤王身上的禁忌知識,於是欣然應允,並且在最後時刻一口吃掉了赤王。
而如今,另一個接替了赤王名號的魔神,又一次帶著禁忌知識來到了沙漠,阿佩普覺得似曾相識。
“阿佩普,我是來和你做一筆交易的。”
下一刻,黃沙漫天。
阿佩普覺得自己的ptsd來了,下意識地就滾動自己的力量朝著羅摩壓了過去。
羅摩:???
老弟你在犯什麼病呢?
大家之前不是老朋友了,我們合作的好好來的,你怎麼這次見麵就開始噴沙子了?
好在祂並非昔日阿蒙,所以一番掙紮之後才被沙子拍了下去。
“你不打算給祂個教訓?”
大慈樹王的聲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我剛剛把所有的元素能都用來升級了。”羅摩歎了一口氣,“我也沒想到最先動手的不是某個龍,而是阿佩普。”
祂想過對手可能是天空島,可能是那維萊特這個完全變成人類陣營的龍。
如果有和這些人接觸的可能性,祂肯定不會在家裡就把能量耗光,必然是準備周全才會出麵的。
但沒想到最容易說服的阿佩普反而是最先動手的。
莫非······我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要不我掉頭去找我家的神道個歉吧。
“你來這裡做什麼?”
阿佩普的聲音威嚴。
“祂好像,有些害怕?”羅摩摩挲著下巴,“應激反應?”
祂頓時明白了什麼,於是轉化說辭,“我是來幫你的,阿佩普。”
不做交易了。
再做交易,搞不好接下來就不是沙塵,而是阿佩普親自上場了。
挺高危的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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