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啊,對,我認了,然後呢?(1 / 1)

“你要登神了?”

空的視線有些古怪。

他手上拿著一份請柬,話語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這是和解的信號,我要在某種程度上順從民意,讓他們知道我作為水之神,也是願意接受他們的某些請求的。”

羅摩說道,“我得做點他們希望我做的事情,他們才會放下心,選擇把我當成神。”

“按照你的說法,你來舉辦登神儀式,讓楓丹人花錢,聚集在一起跪伏在伱的腳下,實際上是給他們麵子?”派蒙搖了搖頭。

頭好癢,要長腦子了。

“重點不是什麼行為,而是他們提出,我選擇了批準。”羅摩並不引以為傲,“而且,雖然你說的是一種事實,但我和他們應該都不會喜歡這種描述。”

羅摩避重就輕了。

空默不作聲,實際上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隻是楓丹人提出而羅摩批準,借此來緩和雙方之前的對立,以及表達水之神其實也願意和人類並行的話······為什麼楓丹人提起來的是水之神的登仙儀式呢?

因為他們不蠢,哪怕知道水之神有緩和的意思,也會提出一些是神明受益而非是他們受益的決策。

這個決定一旦損傷羅摩的利益,他就不會是什麼緩和雙方衝突的態度了。

祂能夠這麼輕描淡寫地提起來,本質上是因為羅摩真的完全不在乎這件事情。

就和祂的答案一樣,如果你覺得民眾跪伏在我的腳下,歡呼我的名為神聖這是一件值得我引以為傲的事情,你可以這麼想,也應該這麼想。

但我不這麼想。

我從凡人變成魔神,不是為了在凡人麵前煊赫自己的武力。

祂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在凡人麵前耀武揚威。

這樣的時刻,羅摩大概隻是覺得浪費時間吧?

空想到。

這件事情可以追溯到最開始羅摩剛剛出現在楓丹的時候了,祂在沫芒宮隨意就宣布了答案,也許楓丹人是覺得,當時的神明不滿,所以故意在那個場合做了一件本應該鄭重其事來處理的大事件。

但神明已經做了決定,所以祂不能夠後悔,哪怕祂自己也對這個結果不滿意,但神明是不能夠主動去更改自己的最終決定的。

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這些凡人竭力懇求,最後神明表現出一幅不情不願,隻是為了你們所以才同意的無奈——實際上內心是很爽的吧?萬民敬服,歡呼你一個人的名字,你就一點都不開心?

難道舉國歡慶的場麵,在你眼裡就不如隨便說兩句話?

我們是不信的。

這是最合理的猜測,匆匆選擇的登神和楓丹舉國之力籌備之後的宏大慶典,當然是後者更加適合。

可惜羅摩並不在乎。

和早期的芙寧娜一樣,那個時候的芙寧娜,也是這樣厭棄楓丹至高無上的權力。

祂握著水之神的權柄,心思卻全部都在科學院的研究和歐庇克萊歌劇院的演出上,絲毫沒有驅使這份權力的意思。

這毫無疑問是一種浪費啊,這麼龐然的權力,它的持有者卻什麼都不做。

也就是民眾同時默認了楓丹的統治者是那維萊特,所以他們才會對芙寧娜的無所作為無動於衷。

真正的國王另有其人,虛假的國王不去喝茶看戲,遛鳥逗狗,難道她還敢勵精圖治,臥薪嘗膽?

權力鬥爭的失敗者,雖然是失敗者,但他們通常隻是活著都有可能讓勝利者寢食難安,更何況這個失敗者非但不懂事的去當個安樂公,他還在磨練自己的武藝,研讀兵書典籍——你想乾什麼?

你在研究這些你這輩子都不應該再用的東西,是為了什麼?

取死有道了嗷屬於是。

提瓦特大概並沒有這樣的國家戰爭史,這個世界人類和人類的鬥爭曆史十分單薄,但失敗者應該安分守己的道理,也沒必要非從這些王權鬥爭的失敗者身上汲取。

羅摩略過了這個沒什麼意思的話題,“怎麼樣,要來參與麼,兩位英雄。”

祂發出了邀請。

作為須彌的大賢者,羅摩並沒有在須彌進行過什麼登神儀式。

即使事實上納西妲已經把神權逐漸往羅摩身上過渡,但在須彌人的眼中,羅摩並不是草之神理念的繼承者。

非繼承者,卻拿著最高的權力,這當然不是血脈之間的繼承,而是國王用染血的手為自己加冕。

羅摩是戰爭的勝利者,所以祂不必舉辦任何的登神儀式。

祂對於須彌大地的統治權,不是來源於草之神的謙讓。

祂就是這片土地的實際統治者,現在無非是從大賢者變成了赤王而已,差彆並不大。

這種理念完全來源於羅摩的勝利,祂領導了沙漠唯一一次對雨林的勝利抗爭,並且斬草除根,一舉將教令院當時的六賢者按照姓氏殺了個乾淨。

自須彌立國以來,雨林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

教令院統轄全局,六學院選拔六賢者,六賢者競選一位大賢者,最後共同統治須彌之地。

在赤王尚且活躍的年代,六賢者的統治是基於一種分立而治的理念,他們不乾涉沙漠,隻統治自己的雨林。

而在赤王腦抽之後,沙漠也被納入了雨林的統治之下。

以大慈樹王,或者說提瓦特神的通病,雨林民和沙漠民應該是同等待遇才是,大慈樹王不至於玩出區彆對待。

然後大慈樹王也跟著完蛋了。

祂死之後,麵對繼任的納西妲,六賢者展示了何為前倨後恭,意識到了納西妲並非是和大慈樹王有一樣偉大——或者直白說強大的神,那一代的六賢者甚至都沒能挺過去,當場就背叛了對草之神的信仰。

這些人的立場轉變之快,真的是難以形容的。

在神權統治了近千年之後,他們背叛神明隻用了不到十幾年的思索,然後納西妲就被關進了囚籠裡,一直都不曾被放出來。

十幾年對於某一代的人類來說,確實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了。

可放在整個須彌的曆史之中,這段時間就太短了。

大慈樹王的餘威猶在,恩惠尚未斷絕,祂的繼任者就已經變成了階下囚。

不是樹王統治的須彌,雨林人借助更強大的力量,下意識地差點複現了印第安人的遭遇。

幾乎沒有多少猶豫的,他們發現了馴化這些沙漠民來工作可以大幅度的抬高須彌人的生活幸福程度。

有了這些不需要思考的駝鹿去承擔底層的基礎工作,每一個雨林民從誕生開始,幾乎就等同於有一個沙漠民在用自己的人生為他們買單,所以他們可以享受更多的自由,去追逐夢想而非屈從於現實。

人類社會本質上和蟻群相差無幾,同樣是底層供養高層。

漫長的古代史就是這樣,高層越來越多,底層供養不起,於是一部分人站起來殺死上一批的高層,進而完成上位,由新一批的底層供養新一批的少數高層,重複循環。

單人生產力得不到提高,就隻能夠依靠人數去完成總生產力的提升,但古代王國的農耕文明天然就限製了人數的上限——耕種土地的有限導致了人數在達到一個數字之後,人數更多反而會降低總生產值。

而這種模型甚至已經忽略了土地兼並,把這個因素加進去,模型崩潰的就會更快。

科技的進步則是另外一種模式,它提高了單人的生產力值,總生產力值的提高就會緩和這種問題。

這是古代盛世的核心,有的吃的情況下,民眾怎麼都不會去造反。

而須彌作為一種有人腦接駁技術,直接灌輸知識的神奇國度,他們解決生產力的方式用的居然不是依靠科技進步,而是依靠人數來完成生產力總值的提升——當然,是沙漠民的人數。

有了他們負重,每一個雨林民天然就有一份額外資金每年入賬,自然就可以去追逐夢想,研究學問。

這就是未來納西妲成功之後,雨林學者的生存環境開始惡劣的原因。

牛馬不乾活了,或者說牛馬得到了和人一樣的待遇,那就等同於人得去乾牛馬的工作了。

羅摩提前乾翻了這種製度,也是唯一一個乾翻了沙漠被統治狀態的人,他在民眾的眼中無限接近於神。

隻是當時為了換取納西妲的好感,羅摩幾乎是毫無猶豫地出賣了沙漠民的勝利果實。

這段話可以有很多彆的解釋,比如神明的好感要比所有的得到更加珍貴,也確實是因為納西妲,羅摩才有了奪取赤王遺產的機會,幾乎可以直白地說,因為羅摩的背叛,所以沙漠民獲得了曆史上的第二位魔神的庇護。

隻是短暫的失去對雨林民的統治,維持一個和平的狀態,換取一個自己人的魔神,這筆交易當然是很賺的。

但後來的道理再多,總也改變不了當時的情況。

羅摩是個沙漠叛徒。

沙漠民贏的時候,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什麼和平統治,哪怕作為補償,納西妲給了他們更多的權位——六賢者裡拋開羅摩,也是沙漠民居多,要比原劇情裡沙漠作為納西妲的核心助手,打贏了之後反而一個賢者之位也沒有撈到的情況好太多了。

造反這種工作,真的沒有聽說過打贏了之後,會不給自己的支持者分前途的。

你要麼用完之後就順手杯酒釋兵權,把權力全部收攏。

要麼就按照功勞分配權位,論功行賞。

打贏了之後的大功臣一毛不給,這真的挺少見的。

當時納西妲的情況堪稱四麵楚歌,沙漠民真的是給了很多的支持,而最後的結果,當時沙漠學者裡少有幾個有名字裡的最出名的那個塞塔蕾回沙漠教書了,一群沙漠雇傭兵笑嗬嗬地說這樣好啊,有了一個老師,我們沙漠的孩子就能夠接受教育,就有更多的希望了······如果當時拉赫曼是反串,羅摩願意稱之為好活;不是反串,而是真的這麼想,那羅摩願意稱之為絕活。

他要真這麼想,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阿紮爾他們問題這麼大,沙漠卻還是得當雨林的狗了。

就算賢者是依靠民眾的支持和學術才能本身來判決的,但作為權力的直接產物,有資格決策須彌大局的位置,打贏了的沙漠就必須得到起碼一兩個位置作為回報。

能不能乾的好,這是他們沙漠學者的事情,給不給人家乾活的機會,這就是你這個草之神的事情。

作為童話故事的一環,納西妲完美地無視了這一點,畢竟童話故事不需要利益交換,你幫我是因為你是個好人,就是為了懲惡揚善;我不給你回報也是因為你是個好人,做好事不求回報。

也不能說沒有回報,後來納西妲也給沙漠支出了教育資源,順帶調整了沙漠民在須彌之中的結構位置。

前者無關痛癢,後者還是很重要的,它直接把一群牛馬變成了人,也算有所回報了。

羅摩知道自己當時做的不地道,但每次回憶起沙漠民原本的結局,祂還是有信心喊出一句問心無愧的。

和原本的結局相比,祂起碼爭取到了半個人上人的實際地位,以及六賢者裡沙漠民居多的權力結構。

包括祂自己,雖然羅摩不在乎什麼沙漠民和雨林民,但須彌人看祂無疑是帶著沙漠民的立場的,祂表現的越是出色,須彌的社會就會天然偏向於沙漠民,完成對雨林民的反歧視。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羅摩是沙漠民,祂強的都成魔神了,各種機會當然會優先偏向於沙漠民。

你針對雨林民,草之神也不會跳出來打你。

但你針對沙漠民······羅摩不是個好人,大家都知道的,祂會不會跳出來砍你就很難說了。

我做的不對,我是個沙漠叛徒,我背叛了大家勝利的果實,這些我都承認——雖然打贏了也和你們關係不大,但我還是承認你們的貢獻。

可我就是不後悔,不羞愧,我甚至覺得我應該得到表彰和尊重。

因為我明顯給你們帶來了更多的收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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