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倒是明白了，為什麼你會覺得這個小家夥很棘手。”

水神整理好裙擺，來到了布耶爾的身邊，麵上嬉笑道，“祂很有自己的堅持呢。”

羅摩的道理太直白了。

你幫我就一定得從我這裡拿走點東西，再不濟，你能夠從幫我的過程之中拿到什麼東西。

伱得讓我看到你得到了什麼東西之後，我才願意相信你是真心想要幫我。

“正常人的真心相助，通常都是不求回報的。”布耶爾搖了搖頭，“可羅摩並沒有這種想法。”

所謂真心相助，當然是你主觀意義上願意不求回報的去幫助一個人。

而羅摩和正常人不同的邏輯點就在這裡了，祂思索片刻之後突然會說，既然你不求回報，那你是為了什麼幫我的？

為什麼幫你？

可能是你對我的脾性，可能是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人，所以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不求回報的來幫你了。

羅摩就是要在這個過程之中說，所以你會從幫助我的這件事情本身，滿足你的某種情緒對嗎？

其實這不影響大的局麵。

祂還是會承認你幫了祂，並且記住這份恩情，在某個時刻還給你。

但祂一定會要你承認，你必然在做這件事情之中得到了什麼東西，可以是具體的利益，也可以是簡單的情緒價值，可你不能說你什麼都不想要地來幫我。

我不相信。

祂在這一點的固執讓人十分不快。

情緒價值是我的情緒價值，我幫你是實打實拿出了東西，你非要我承認我幫你是因為我有所求，搞得好像我的幫助是彆有用心一樣，這讓我很不開心。

這樣的話，我下次就沒辦法這麼真誠的去幫助你了。

這就是羅摩要的。

祂要把每一份恩情都分的清清楚楚，自己施恩和彆人施恩的每一筆，都必須保證得到完美的回報。

不要人情往來，隻是一種簡單的生意——買和賣。

我有一些摩拉，你有一些我想要的資源而你又願意用這些資源去置換摩拉，然後我給摩拉，你給我貨。

不必因為這一次的交易而顧慮下一次的交易，你可以拒絕我，我也會因為找到一個更合適的賣家而隨時放棄和你的交易。

這樣的言辭並不刻薄，羅摩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

“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算的太清楚，到也不一定是太過於功利，也可能是因為對這個世界都很疏離。”芙卡洛斯意有所指，“不希望在這個世界有太明顯的羈絆，因而無視一切可能成為情感因素的誘因，將事情全部簡化成一場簡單的交易。”

“那維萊特剛剛來到楓丹的時候，也是這樣和我事事都要算個清楚。”

“我還以為我的記憶對你來說不是什麼秘密。”羅摩兩手一攤，“你知道我的情況，不過也沒必要把我當成這種死小孩。”

對整個世界的疏離感？

羅摩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原本簡單的做法有了一個高檔的說辭，隻是不想虧欠人情，更加不想被人虧欠而已，到了這兩位的嘴裡，就成了一種以一個人拒絕整個世界的孤獨和疏離。

可人為什麼要拒絕自己生活的世界呢？就因為自己有一段另外的記憶？可在這個世界的記憶同樣是真實不虛的一段人生。

“這些都可以隨你的意願，但這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了。”大慈樹王並不糾結於此。

祂很了解羅摩，當然也知道一直讓羅摩困惑的問題。

大慈樹王也覺得，這件事情是祂的問題。

其實是很簡單的道理，你為一個人做了很多事情，他想要知道你為什麼為他做這些，那麼你告訴他就是了，何必屢次都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說辭呢？

說出來，問題就解決了。

如果你不能說，這樣的好意通常都是隻能心領，不能笑納的。

羅摩對這種沒有表明的好意素來隻有心領，可現實要祂心領並且笑納，這就讓祂更加懷疑這些好意的真相了。

沒有這種上趕著送的好處。

好意這種東西，不可能被拒絕之後還要強塞過去的，做到了這種地步，就不可能是什麼好心了。

“請講。”羅摩示意對方開始表演。

芙卡洛斯領著那維萊特暫時離開，有關楓丹的事情，祂也需要給那維萊特一個交代。

這位水龍王並不算是什麼難忽悠的主，但該有的交代總歸是不能少的。

“如果一切正常，我什麼都不必多做，因為這個世界有空。”大慈樹王眸子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應該會解決所有的麻煩，這正是故事的常態發展。”

羅摩不置可否。

除了少數有些神經質的世界，大慈樹王的說辭都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一個世界危險重重，仿佛隨時都會有覆滅的風險，那麼它存在的某一個意義，必然是等待它的故事之中的主角來拯救世界。

應該來說，提瓦特世界不算是什麼例外。

空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如果世界風平浪靜，他會讓世界變得更好；如果世界之下潛藏著某些危險，他會讓這些危險消弭，確保整個世界的安全。

這就是主角的作用。

“這種說辭的下一句，就是現在已經不是正常發展了？”羅摩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覺得如果是正常發展，你真的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嗎？”大慈樹王反問，“你習慣用你的理論來解釋你所遇到的問題，比如你將你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當作是你記憶的那個世界的平行世界，用你所願意相信的理論來解釋你的出現。”

“可如果你一開始到來的，就是你所知道的這個世界呢？”

平行世界的理論支撐著羅摩的一些理解，包括祂早期懷疑另外一個自己穿越過來，也是基於這種理論而做出來的假設。

“那我就是一個不應該出現的病毒，如果不是病毒，也是一個不該出現的變數。”

前者就比較簡單了，既然是病毒，這個世界肯定會考慮用什麼辦法把羅摩給處理掉。

但祂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也不覺得自己有被世界針對過的，那祂還是覺得應該是後者才對。

也就是說，祂的出現是基於另外一種異常因素而出現的特殊情況。

這件事情是果而非因，不能是因為羅摩到達了提瓦特而導致了一種異常因素的出現，畢竟正常情況下，祂就不該出現才對。

“你是說，空的挑戰被某些特殊因素加高了難度，而相應的，世界給了他某種加強，比如我成為了他挑戰高難度的隊友。”羅摩給出了某種猜測。

“在這件事情上，順序是顛倒過來的，因為你出現了，所以空要麵對的冒險難度就會增加。”大慈樹王搖了搖頭，認真地回答到。

羅摩陷入了沉默。

因果關係這種東西通常是不該弄混的，祂倒沒有去向大慈樹王詢問確認第二遍的意思，講道理，這種關鍵順序想要弄混還是挺困難的。

我出現了，所以困難也跟著升級。

這麼說來，我就好像是個重要人物了。

羅摩自襯自己對於世界這種等級的存在是不該有這種影響力的，如果不是大慈樹王沒有用對措辭，那麼就是祂確實是有這種影響力。

就好像一場遊戲裡，因為玩家已經能夠輕鬆打通某一個難度了，於是他會在設置裡調高難度來挑戰自己。

你想要，所以世界就在跟著你的心思變化。

但這不是羅摩的水平。

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神色微妙，“所以，你是說它？”

多少有些荒謬了，祂在一個自己認為是真實的世界裡麵，被某一個人提醒說這是個遊戲世界。

“那你說我能不能現在打一個補丁，直接修改為我能夠無敵和秒殺所有敵對單位？”

即使知道不可能，羅摩也還是嘗試性地問了一句。

大慈樹王歎了一口氣，對著羅摩翻了個白眼。

“我們這樣理解，在一切的開始，你想要創造一個世界來進行一場旅行，於是神明幫助了你完成這個目標。”

“但人是無法想象一種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物的，他們總要進行某種參考，所以你能夠在一種恐怖的生物之中找到多種其實是完全存在於你的了解之中的生物的具體結構，它們拚合在一切，反而構成了一種你不了解的特殊生命。”

“而你所參考的世界，就是一個遊戲裡的世界。”

羅摩歎了一口氣，這種論題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實在是祂不該了解的東西。

“但按照你的說辭，其實祂也沒有真的憑空創造一個世界，但祂乾了一個比憑空創造更離譜的事情，祂將真正的提瓦特世界給拉了過來，然後將這個真實的世界當成了我的遊戲場·······真的，你說這話還不如說你幫我是因為我是你家的崽來的真實。”

羅摩再三確認，“你知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嗎？”

我憑什麼有這種待遇啊？

“我就不關心你是怎麼得出這麼離譜的結論好了，”羅摩覺得自己的腦殼被重錘敲了一下，已經完全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了，“你繼續說下去，讓我聽完之後再緩一緩。”

“我怕提前緩了一會兒之後，還有什麼會讓我繃不住的新消息。”

讓一個人不在因為問題迫在眉睫而擔憂的辦法，正常人的操作當然是解決這個問題，而樹王給了另外的操作——祂把另外一個更棘手的麻煩懟在了羅摩的臉上，這樣祂就沒有時間去擔憂那個問題了。

絕了。

羅摩好奇為什麼大慈樹王這麼推崇自己，祂原先的預測也就是可能覺得自己比較特殊，就好像芙卡洛斯幫助那維萊特一樣，有這種天賦，所以應該得到更多的支持。

現在答案揭曉了，要比祂想的更離譜。

大慈樹王已經不是覺得祂有些特殊了，祂完全是覺得眼下這個世界是神送給羅摩的禮物，所以祂選擇幫助羅摩·······這就不需要理由來解釋了，倘若祂認為自己的說辭是真的，那麼羅摩也覺得祂應該幫助自己。

為什麼不幫天命之子呢？

多種選擇的時候，羅摩總是果斷的選擇幫助空，這都是很正常的選擇——畢竟你選擇投資空的對手，多半是要虧到血本無歸的。

羅摩無話可說。

這種情況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祂都這麼看好你了，給了這麼離譜的理由，你除了接受還能有什麼彆的說辭？

“我知道這種說辭多少有些聳人聽聞，但這就是我選擇幫助你的最大的理由。”

大慈樹王神色認真，“如果事態升級，魔神恐怕並不能夠在這種爭鬥之中起到多大的用處，最後能夠解決麻煩的，隻有某幾個人而已。”

“你覺得我是？”羅摩指了指自己，“可我自己都不這麼覺得。”

祂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實力還不夠用，自然也就沒有一次能夠桀驁不馴起來。

更不用說，剛剛才被人給拷打了一頓。

天上兩個打假賽的，地上兩條龍打假賽，唯獨祂自己，受的是真實傷害。

“和天賦對等的，是未來的實力而不是眼下的實力。”

樹王走近了羅摩，神色認真，“更何況，你眼下的實力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祂歎氣說道：“你總要給我們這些經曆了整個魔神戰爭的老家夥們一點麵子吧？總不能你用二十多年的努力就要超過我們數千年的積累。”

更何況最關鍵的是，天賦。

提瓦特的天賦就是很簡單的出身問題。

龍要比魔神強，所以在犧牲的順序上，芙卡洛斯就隻能夠犧牲自己去成全那維萊特。

畢竟那維萊特還有增長的空間，祂的實力就已經到了一種儘頭了。

而現在羅摩的情況就是另類的那維萊特。

祂還有超過魔神和元素龍的天賦，欠缺的是時間和某些特殊的因素，所以在眼下，祂就顯得有些弱小。

但羅摩的弱小是因為祂的發育時間太短了，與之相反，魔神的強大是因為祂們發育時間太長了，可祂們已經走到了儘頭，而羅摩卻還隻是剛剛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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