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道路(1 / 1)

這委實不算是個問題。

羅摩從來不覺得,一個人因為你的某種才能而選擇接近你,和你做朋友算是一種陰謀詭計。

交朋友是真的需要長期經營的工作,他耗費了大量的時間,不求伱在某個時刻願意拿出自己的生命來幫他,隻是讓你在平日裡提供一些情緒價值,而如果連這點價值都沒有,那交朋友是為了什麼?

任何人總該有點用處的。

你可以毒舌討人嫌,不可愛,但你對我坦誠,會在某個夜裡接到電話的時候坐起來和我交談,是雙人小遊戲右邊永遠的朋友,那麼你為我提供的情緒價值就值得我花費同樣的精力去思索如何讓你在和我的相處之中如沐春風,而不會覺得十分尷尬無趣。

在情緒價值的基礎之上,如果你能夠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幫到我,那我就更應該好好經營這份友情,讓我們不必越走越遠。

這些理所當然的道理,卻不是那維萊特會接觸的道理。

祂的開卡太高了,再加上品行出色,並不是個討人嫌的角色,願意簇擁在祂身邊的人很多。

沒有人會抗拒這麼一個朋友,祂強大、才乾出眾、背景神秘·······

死亡是個解決多數問題的糟糕辦法,但它確實可以解決某些讓人尷尬的問題。

你甚至不需要過多的考慮任何的後患,畢竟你已經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付出了自己的死亡,你可以問心無愧,聲稱自己已經竭儘全力。

眾所周知,竭儘全力之後哪怕是失敗,也是情有可原,足以安慰自己的。

羅摩素來覺得付出的多而沒有受益其實是最大的虧損,但在確實是失敗了的時候,祂也願意將這種儘力了的理由拿來一用。

權當是安慰獎了。

“我能說的都說完了,現在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羅摩饒有興致地看著那維萊特,“是承認自己其實承受了芙卡洛斯的恩惠,然後選擇原諒這份小小騙局。”

“還是說因為隻是初見時的小心機就此耿耿於懷,而讓芙卡洛斯失去所有的希望和選擇,隻能夠哭著向你道歉?”

其實答案挺好猜的。

不會是後者,那維萊特承認了自己對於楓丹和楓丹人的喜歡。

這種喜歡更近似於習慣,祂習慣了在這樣一個地方生活,習慣了楓丹的一切,因而也就以為自己時愛上了這個國家。

其實按照那維萊特的身份,祂在那個國家都是一樣的待遇。

不止是楓丹會把祂供成最高審判官,祂如果願意加入任何一個國家,如同祂今日在楓丹所作的一樣,去其他國家做類似的工作,這個國家的高層都會選擇將祂抬到自己的頭上。

正常的權力鬥爭當然是不可能給自己找個爹的,哪怕他能力如何出眾也同樣如此。

但那維萊特的核心不在於祂處理事務的能力,而是能夠超越自家神明的強大力量。

這種力量每多一份,對於一個國家日後的所有選擇都是一種莫大的底氣。

如果祂能夠習慣楓丹,講道理祂也應該能夠習慣任何一個國家。

每一個國家的習俗和節日慶典之類的肯定是有所不同的,不過對於那維萊特來說,目前提瓦特大陸的所有國家對祂而言都是一種狀態——圍繞著祂而建立各種節日慶典,進行各類祭祀,以祂的喜歡構建某類大家都會承認並習以為常的習俗。

可祂已經習慣了楓丹這個國家,讓祂再做挑選,所有的國家都比不過楓丹。

祂喜歡就會憂心這個國家的命運,知道了水災的事情就會考慮如何解決。

而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目前就是唯一的,祂必須成為完全之龍,才有資格去解決這個問題,這條路想要走通,又無法避開芙卡洛斯的犧牲。

祂愛上了這個國家,就沒辦法不原諒芙卡洛斯。

布耶爾對著羅摩眨了眨眼睛,麵上笑容玩味。

某方麵說,祂們兩個人的思考回路其實如出一轍,羅摩能夠想到的,大慈樹王幾乎從來沒有猜錯過。

祂們都不覺得這是一個選擇題。

無非是心懷怨氣的原諒,或者乾乾脆脆地原諒而已。

這裡如果是楓丹庭的話,祂倒是有可能會多說兩句,表現得有些在意所以不能乾脆原諒。

可這裡全都是外人,這麼多外人當麵,那維萊特是不太想讓芙卡洛斯難堪的。

“我並沒有因為芙卡洛斯的安排而失去任何東西。”那維萊特伸手摁在了囚籠上,“我也很喜歡楓丹這個國家。”

祂本意是想要鼓動元素力摧毀囚籠,然而出乎預料地是,囚籠意外地脆弱。

隻是手指壓上去的一瞬間,看上去神秘堅硬的蒼翠囚籠已經瞬息之間碎成了某種粉末。

祂的表情錯愕,旋即猛地回頭看向了羅摩。

羅摩笑容正盛,正對上了那維萊特,祂瞬間正色,看上去一派嚴肅,“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說著,羅摩的視線掃視著四周,像是在觀察是否有什麼變數突然發生在了這座宮殿之中。

“我們幾個聚在一起,確實是有可能發生意外的。”

大慈樹王附和道,也是一臉正色說,“兩位古龍在此地聚集,對於祂來說,應該也是有些紮眼的。”

說著,祂還順手掩唇收斂起自己的微笑。

祂和羅摩都猜到了那維萊特會回頭,但祂們都賭那維萊特會先看對方,這樣自己看好戲的笑容肯定是來得及收拾的。

羅摩自信在身份地位上,顯然大慈樹王才是最適合當主謀的。

你意識到了自己被欺騙了,不先去收拾這個罪魁禍首,擱著先看小弟是什麼心態?

大慈樹王就不是這麼想的。

這個場景很好,不是嗎。

所有人都知道了芙卡洛斯的計劃,所有人也都知道了,芙卡洛斯不可能有這麼做的機會了。

可這個計劃仍舊需要下一個執行者。

所以,不是芙卡洛斯,還能夠是誰呢?

那維萊特當然不會去看布耶爾,祂看的是那個未來的自己——一無所知,享受著他人犧牲所帶來的權柄,知道最後時刻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

那時候遺憾後悔,可就什麼用處都沒有了。

祂們都這麼想,唯獨羅摩沒有這個想法。

即使是現在,羅摩仍舊不覺得大慈樹王打的是重走芙卡洛斯道路的算盤。

“沒什麼。”那維萊特盯著羅摩,言不由衷,“隻是身體突然之間做出的反應。”

祂這麼說隻是打個哈哈,示意我什麼事情都沒有,就是類似身體不自覺得一個小動作。

然而羅摩神色嚴肅,“真的是身體的自己反應?”

祂嚴肅地像是在訴說某個秘密,“不要小瞧自己的古龍之軀,這是提瓦特這顆星球最出色的傑作,如果是身體的自然反應,也許它是在提醒你一些我們沒有注意到的小地方。”

“某些小小的疏漏,你察覺到了,但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知道了。”

布耶爾眼睛都沒有眨動,眉宇輕輕蹙起,“羅摩說的沒有錯,這些身體下意識的小小反應,你也許會以為它隻是個不起眼的小事情,但實際上卻是它在暗示你一些東西。”

“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們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們的計劃不容許有任何的意外因素。”

祂和羅摩同時期待地看向了那維萊特,讓這位第一次嘗試隨口胡謅的古龍愣了一下。

啊,我就是遮掩一下情緒而已·······壞了,難道還真有什麼嚴重的問題。

祂冥思苦想,然而身後傳來了清脆的笑聲。

“哈哈,祂當真了呢。”芙卡洛斯捧腹大笑,“按照古龍的年歲來說,那維萊特還太年輕了,你們偏偏要這樣逗祂。”

“沒有的事。”羅摩這一次繃得很認真,“請您認真對待這件事情,芙卡洛斯女士。”

“古龍是這個世界的傑作,也許祂的反應,就是提瓦特給出的某些提醒呢?”

“好吧好吧,”芙卡洛斯擺了擺手,眼睛含笑,“那麼請問,布耶爾方才口中那個,不容許有任何意外因素的計劃究竟是什麼。”

那維萊特看向羅摩,羅摩看向布耶爾,“對,我們那個計劃是什麼?”

羅摩也跟著問了一句。

年輕的水龍王這才意識到,所謂的計劃,方才這些人似乎從未提起過。

唯一稱得上計劃的,也隻有在場人儘皆知的芙卡洛斯的小算盤而已。

可這樣的算盤,已經不是什麼值得保守的秘密了。

不是它不貴重了,隻是知道的人太多了而已。

那維萊特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領口,權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

“好了好了,最直接的問題解決了。”布耶爾擺了擺手,“芙卡洛斯,你現在可以放心了。”

“我本來就沒必要擔心。”水神拎起裙擺,腳步輕盈快活的像個女孩,“在我們的約定之中,要走上這條道路的人是你。”

“真的要做到這種程度?”

“可你還是為了這條路做足了準備。”布耶爾並沒有回答,祂隻是微笑說,“諭示裁定樞機仍舊運轉了這麼久,芙寧娜仍舊困窘在水神的神座上。”

“你說你不擔心,可你從未有一刻將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幾乎是說話的一瞬間,這兩位神明已經完成了某種程度的交鋒。

沒有任何的遲疑,地下的古龍瞪大了眼睛,毫無猶豫地衝出了地麵,朝著那維萊特撞了過去。

這是最簡單直觀的暴力,如同山嶽一般的巨獸突兀出現,隻是用身體撞向了一個微渺的人型生命。

那維萊特和羅摩同樣選擇了動手,祂們分彆朝著布耶爾和芙卡洛斯動手,然而那維萊特被中途攔下,直接撞到了高天之上。

“你這樣的形態,果然是弱小之極。”芙卡洛斯的笑容輕鬆。

祂抬起手,隨手掀起了無數道海潮,朝著羅摩傾覆而下。

“壞了,這是我現在該打的對手?”

羅摩歎了口氣,抬起頭看向遮蔽了半片天空,憑空出現的大海。

祂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儘力的維持平靜。

這是最簡單的工具論。

人體是工具,而它的破壞力,取決於機體在一瞬間能夠調動的元素力,此外還要看對於元素力的應用。

芙卡洛斯沒有用任何複雜的手段,祂隻是調動了自己能夠調動的水元素力,然後將其簡單地扔了出來。

龐然的元素力在半空中幾乎化成了一座大洋,憑空而現,朝著羅摩砸了下來。

在不知不覺之間,淨善宮居然離開了須彌城,來到了一片沙漠之中。

阿佩普並不是潛藏在了城下,祂隻是配合大慈樹王,用力量將這座宮殿搬到了赤沙之地。

羅摩沒有半點能贏的把握。

戰爭的要素越是簡單,翻盤就越困難。

芙卡洛斯沒有整任何花活,就好像一場戰爭之中,將領不用計謀,但也不受計謀,就是領著百萬大軍,和更先進的武器完成一場平推戰爭。

祂隻用了元素力的量和質,甚至懶得玩弄什麼水元素能夠驅使的特殊力量,就是簡單的彙聚然後砸下而已。

高了兩個段數不止的芙卡洛斯都這麼簡單直接,羅摩當然也沒有辦法玩元素力化成巨人的花活,隻來得及抽調所有的力量,然後朝著芙卡洛斯揮砍而去。

沒有任何的防守,也不求能夠殺死對方。

就隻是牽製而已。

羅摩並不顧惜自己,也不考慮成為主力輸出。

這場遊戲裡,祂隻需要以命換傷,真正的主力,隻能是布耶爾。

話說,真的能打到必分生死麼?

羅摩還真的不知道。

“我怎麼還是相信祂了啊。”

被水潮糊臉的前一瞬間,羅摩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有點傲嬌。

祂其實完全不知道大慈樹王在搞些什麼操作,可當祂意識到這場神戰一觸即發的時候,祂和那維萊特同時就挑好了對手。

隻是祂和那維萊特並不是一個段位的選手,祂們兩個同時加入戰局,基本上就等於須彌一方被平推。

大慈樹王當然得考慮到這點,所以還需要另外一個幫手去牽製那維萊特。

羅摩無暇去看一眼那維萊特的現狀,祂手上仍舊重複著簡單的工作——被打,硬抗,凝聚元素力,乾擾。

祂和芙卡洛斯的實力差距有,但對方不至於可以無視祂的攻擊·······儘管實際意義上,對方還真的就是無視了祂,專心和布耶爾單挑就是了。

這也正常,如果羅摩真的有能力一錘定音,芙卡洛斯的第一選擇就是硬抗布耶爾,強行秒殺掉祂了。

就是因為沒有一錘定音隻有乾擾的效果,祂才能夠站著繼續這份工作。

這份工作姑且稱得上清閒,就是億點點痛,羅摩還能夠騰出心思去想點彆的事情。

想點什麼呢·······大概是後悔吧。

如果早知道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相信大慈樹王,那就早點按照祂的安排跑東跑西,把給的好處給吃到嘴裡了。

拒絕了半天,最後還是同意了,這和沒拒絕有什麼區彆?

在這場神戰掀開序幕的同時,正在璃月過節的兩位老朋友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兩個人同時起身告辭,雖然宴會的主人稍有意外,最後也當然還是微笑著告彆。

“早知道你在這邊這麼有麵子,我就長居璃月跟著你混飯吃了。”

溫迪一如既往,“而且你沒有給錢吧?真好啊,我在蒙德想要喝一瓶酒,還得自己去賣唱掙錢的。”

祂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悲苦的生動,活像是一個老倒黴蛋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位老朋友的身份,鐘離也說不準自己會不會被祂欺騙。

“這是凝光主持的宴席·······更準確些,自從知道了我在往生堂擔任客卿,並且屢次將賬單寄給胡堂主之後,七星就經常舉辦各類沒什麼意義的宴會。”提起這個,鐘離也忍不住有些無奈,“他們好像完全誤會了我,其實我還是有些餘財的。”

“那你為什麼沒有拒絕?還帶著我一起來了。”

溫迪挑了挑眉,看上去頗有些好奇。

“原先尚且無須如此,但【公子】完成任務之後,也就不再有求於我,我自然也不能夠將賬單交付給北國銀行。”鐘離扶額,說,“他花費的錢財有自己的目地,如果對他的目地沒有幫助,這筆錢是不能夠拿在手中的。”

“而沒有了北國銀行,我今日給往生堂的開銷或許是大了一些······”

正常扛大頭的是北國銀行,北國銀行家大業大,鐘離的習慣稱得上富貴卻不算奢靡,隻是供應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成問題。

但往生堂就不一樣了。

隻看債務,實際上北國銀行供養的並不是鐘離,而是達達利亞,他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在這類行動之中,享有極高的權力,至少他要調動摩拉,北國銀行作為賺錢的主,是完全不能夠拒絕的。

而在往生堂的體係內,鐘離的行為是用往生堂來供養自己,往生堂能夠為仙人舉辦送葬典儀,財富自然不是大問題。可在這個體係內,鐘離隻是個客卿,祂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胡桃不在意,其他人總是會覺得不快。

平日裡北國銀行扛大頭,儀倌小妹和胡桃都當作看不到,自然不是問題。

現在北國銀行不乾這份工作了,也許確實是有些過了。

鐘離也在思考。

他能夠為往生堂提供的是整個璃月的文化體係知識,並不是所有的儀式都能夠流傳下來的,但鐘離可以讓往生堂一直走在這座古老的長廊中。

但古老,未必是有意義的。

“我能夠提供的是一些古舊的知識,事實上有些儀式已經不合時宜了,甚至是頗為不便。”鐘離也不會談什麼祖宗之法不可變,“這些並不便利的行為,在眼下卻仍舊能夠盛行,恰好是因為它們十分不便。”

“有些人需要用它們,來時時刻刻彰顯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這樣的禮儀也就有了額外的價值。”

“有了額外的價值,這些知識也就有了更大的用處。”

這份錢鐘離也是掙的。

隻要你好奇古代的璃月人有什麼稀奇古怪的禮議,我就能夠為你提供。

你怎麼用我不關心,你問我就願意回答。

這也是他在往生堂的正常工作,胡桃也沒有指望過他和自己一樣去介紹往生堂的業務——鐘離也是勸過的,祂相當尊重各類人的生活狀態,並不打算去指點任何人如何生活。

除了胡桃。

喪葬業務去宣傳,也不是說不能宣傳吧,但胡桃的語言藝術就八太行,每次聽她和人介紹往生堂的業務,總感覺她不像是在告訴對方有備無患,而是在期待對方立刻就用上這份準備。

鐘離陪同胡桃走過兩次,過程中難免有些擔憂她會和對麵打起來。

倒不是擔心胡桃會被打,偶爾憂心的,是她真的立刻就要把她給對方介紹的有備無患給用上了——你覺得自己用不上是吧?我現在就打的你立刻用上。

業務還是要談的,但喪葬這個行業,往生堂基本上是沒有競爭對手的,鐘離也覺得,胡桃沒必要這麼熱衷於業務拓展。

“過時的古舊禮儀?”溫迪挑了挑眉,“那麼,祂所選擇的秩序,是否也已經過時了呢。”

“這不取決於我們任何人,維係秩序的是力量而不是彆的什麼。”鐘離神色輕描淡寫,“但我們的兩位同僚,看起來都打算用自己的辦法去挑戰一下這份秩序了。”

“所以你更相信誰?”溫迪隨口問了一句。

“為什麼不能全都要?”鐘離反問,“冰之神覺得神之心對祂的計劃有利,那就把神之心給祂也無妨。”

“而大慈樹王·······”

“祂太相信那個異鄉人了。”溫迪應了一聲。

他朝著天空招了招手,某個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古龍從高空探下了龍首,目光盯著自己的老朋友。

“接下來,就需要麻煩你一番了啊。”

他低聲呢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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