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珊瑚宮心海下定了決心之後,幕府的前線軍營之中同樣有人在思索之後的選擇。
九條政仁耐心等待前線的戰報。
他上位的時間有點短。
在正式戰爭開始之前,因為珊瑚宮心海旺盛的反抗心理,那個時期負責和反抗軍交戰的是九條裟羅。
她從一開始大概也覺得沒有什麼取勝的機會,反映在每一次的戰鬥之中,她反而越發的渴求勝利。這並不是為了在大的方麵取得勝利,隻是在必定的死亡之前,儘可能地讓敵人付出更大的代價,以此來讓自己的死亡變得更有價值。
換成幕府來看,就是反抗心理強烈,相對有些棘手,完全不是眼下這種溫順平和的態度。
沒有人會懷疑,取得戰爭勝利的一定是幕府。
但為了取得勝利,幕府又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呢?
不管是什麼樣的代價,九條孝行肯定沒有考慮過讓自己的長子受傷,乃至是丟麵子這種事情。
初上戰場,如果能夠打出一場輝煌的大勝利,那麼名望自然水漲船高。
九條政仁肯定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但他的對手,也是“稻妻千年未見的惡黨”。這可是敢於反抗雷電將軍的幕府統治的惡徒,雷電將軍威名如此,他們也還是敢掀起反旗,他們有什麼卑劣惡心的手段來支持這份底氣,我都不敢想啊!
難辦的事情當然要交給九條裟羅這個養女。
以九條孝行的身份,他收養一個兒子、一個女兒肯定不是因為他缺愛了,想要當一個父親,體驗一下兒女膝下承歡的樂趣。
他需要的是這個養女為他創造足夠的價值,可以是聯姻,也可以是戰陣之間縱橫捭闔,總之就是得有用。
在這個時期,負責軍務的一直都是九條裟羅。
對方的名望比他更高,也比他更適合去應付這些硬骨頭的對手。
直到不久之前,反抗軍的骨頭突然就軟下來了。
大家並沒有明麵上的接觸,但總領所有前線軍務的九條政仁當然也對得起他的身份,珊瑚宮心海的轉變帶來的是反抗軍整體的變化。
隻要稍微統計一下幕府的損失和功勳記錄,很容易就能夠發現幕府的進步。
很顯然,在九條裟羅離開之後,幕府對叛軍的征討進入了一個穩定推進的過程。
傷亡更少,戰利品收繳更多,這些都意味著幕府正在占據更大的優勢。
【這好像不是我的能力。】
九條政仁很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他真的比九條裟羅更加擅長對付棘手的敵人,那麼九條孝行的第一反應當然應該是讓他來坐鎮前線。
相比較養女,當然是長子更加適合站在台麵上。
九條政仁相信父親的眼光,他在關鍵時刻抽調了九條裟羅,然後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戰事就突兀地順利了下來。
他固然知道的不多,但內心早就有了猜測。
當九條孝行變卦,要求他安排人手主動出擊的時候,九條政仁一麵嘗試著詢問稻妻城是否發生了什麼大事,同時抽調了自己的部隊盯防反抗軍的反撲。
和在稻妻城操持大局的九條孝行不同,九條政仁要更加小心謹慎一些。
他固然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破壞如此有利的局麵,但也確信反抗軍不會任人揉捏,一直都在等待著反抗軍的回擊。
但沒有。
“這群人還沒有回擊的打算?”他有些詫異,“可如果在拖延下去,幕府的勝局隻會更加穩定·······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九條政仁抓了抓頭發,實在無法理解。
和他的父親九條孝行相比,九條政仁在做事情的時候會想的更多。
戰局已經十分明顯了,繼續走下去,反抗軍肯定是要全部下去侍奉奧羅巴斯的。
如果妥協還是死亡的情況下仍舊選擇了妥協,那就是為了得到旦夕安寢而已,這倒也在能夠立即額的範疇之中。
但珊瑚宮心海似乎也不是這種醉心享樂的人,幕府扔出去的各種情報諜子,從來沒有誰的情況會描述那位現人神巫女去了那裡玩樂,不思海祗島人的生活困苦。
她又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關顧著今天歡愉的老大,選擇妥協的意義何在呢?這都已經打上一拳了,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太奇怪了。
“難道我真的不該思索太多?”九條政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想的太多了。
所有的懷疑其實都可以落實到一件事情上,珊瑚宮是否有反抗的能力。
她想的什麼其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能夠做到什麼。
九條孝行就不會去想很多,在最極端的思考之中,哪怕是把愚人眾都劃分到反抗軍的陣營,他也不認為反抗軍能贏。
愚人眾當然很強了,但他也不知道,這個時期正常人能夠拿出來的最離譜的猜測,也不可能有人認為至冬國除了女皇以外還有人能夠和雷電將軍平等對話。
在這個基礎上,九條孝行雖然也有不理解的地方,卻懶得去刨根究底,詢問為什麼。
“但願是我多心了。”
思索了片刻,確實找不到任何問題的九條政仁不得不放下了內心的猜忌,轉而開始繼續操持前線的軍務。
他已經做了所有他能夠做到的事情,理論上說,珊瑚宮心海也做了她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剩下的已經不在他們的處理範疇之中了。
九條政仁當然也沒辦法猜到,雖然珊瑚宮心海打算複仇,但她把複仇和回擊的時間都拉的太長太遠了。
你打了一個人一拳,三五天、三五個星期你都會提防著她打回來。
可她消失了一兩個月,然後才回過頭把這一拳給打回去了,這誰也沒辦法提前預防了。
不久之後,隨著反抗軍又一次的退讓,一個新的消息開始在幕府的諜報係統之中活躍起來。
他們發現了珊瑚宮一脈的巫女正在低調地轉移物資,甚至開始動員了海祗島的普通人。
這並不是為了鼓足所有的力氣去前線作戰,而是一個全新的消息。
“海祗島人打算回到海底下?”
九條政仁呆住了。
出於內心的一點慎重,他在短時間內加大了對反抗軍的滲透工作,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屬下能夠帶回來這麼一個古怪的情報。
情報官麵上維持著平靜。
在找到自家老大之前,他已經尋找到了這條消息相關的輔助材料,儘可能地幫助解答上司的困惑。
“是的。”他遞出了一遝資料作證自己的說辭,“在有限的記錄之中,海祗島人宣稱自己來自於海底的王國,隻是借助大蛇奧羅巴斯的力量來到了稻妻。”
“這段經曆可以追溯到海祗島掀起的第一次叛亂,他們稱之為東征,結果是鳴神斬殺了大蛇,並且收納了海祗島作為稻妻的一部分。”
“此外,我們還發現了一種流行在海祗島人的說辭。”
說到這裡,情報官的話語一頓。
“他們宣稱海祇島麵臨著一種名為【聖土化】的危機:海祗島的「靈」被淵下宮的深邃吸引,所以土地也漸漸白化,這麼下去海祇島終有一天會淪為和月光一般蒼白的荒漠。”
九條政仁並不關心海祗島人麵對的麻煩,但情報官拿出了如此之多的證據,他自然也明白了情報官的意思。
“也就是說,海祗島真的有這麼一條退路?”
“恐怕是的。”情報官點了點頭,“但下麵的世界一定相當困頓,並不是很適合人類生存,否則他們沒必要借助大蛇的力量賴在稻妻。”
九條政仁閉目沉思。
這倒是一個還算不錯的理由,雖然有一些巧合,不過也確實能夠解釋珊瑚宮心海為什麼願意退讓了。
她是有退路的人,有退路的人當然不會隨隨便便學著玉碎,自然也就格外的能忍。
不管一個王國多麼困頓,它的上層通常都和貧困艱澀的生活沒有任何關係。
同樣的,海下的世界如何貧瘠,也苦不到她這個現人神巫女身上。
有退路,並且不算很糟糕的退路。
情報又是他加大了投資之後才弄到手的,而且也確實是真實的情報。
九條政仁不能再懷疑了。
巧合是有一點了,但這也是他辛苦得到的真實情報,他沒道理不相信。
“果然,他們也沒有打算一直遵守這份契約。”
如果是這樣,他這邊不再遵守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準備進行總攻。”九條政仁站起身,“雖然他們無論是活著回到海下還是全部都死在海祗島,對於稻妻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影響,但讓一群匪類繼續活著,還是有損我幕府的威嚴。”
在戰功方麵,儘數剿滅和讓對方退回了老巢,這顯然不是一個檔次的。
“我明白了。”情報官起身行禮。
總攻當然不是一句話就能夠決定的,九條政仁隻是在陳述自己的態度——雖然他肯定能夠說服所有的軍官接受他的命令就是了。
而眼下需要做的,就是為了這位前線負責人的意誌而繼續奔波。
九條孝行是這一代的天領奉行,他的身邊已經簇擁著一大批人,其他人是擠不過去的。
而九條政仁是下一代的天領奉行,他同樣具備不菲的投資價值,畢竟他眼下雖然不是天領奉行,但大家都相信他一定會站在這個位置上。
以幕府在稻妻的權勢,九條政仁這個位置不能自比王子,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從龍之功在那個時代都是一種短時間內快速升遷的好辦法,唯一的問題是,偶爾也會看錯。
比如劇情裡,圍繞在九條政仁身邊的那一批人,怎麼都想不到,最後坐在了天領奉行位置上的居然是他的弟弟九條鐮治。
普通的投資如果出了問題,都得麵臨一筆大損失。
像是這種站隊結果站錯了的,問題其實就更大了。
不過當時九條鐮治也位置不穩,他差點就被九條家的附屬家族給挑下去了,無力也沒有必要去追究這些責任。
正常來說,九條鐮治是沒什麼機會坐在那個位置上的。
沒有人懷疑,在戰爭之後九條政仁一定會以更快的速度上升到他應該坐的那個位置上。
這就是很好的依附於對方的機會。
情報官退去之後,先是去安排了九條政仁的命令,將他們這一係的將領通知到位,然後才去見了另外一個人。
“執行官大人。”
他半跪在地上,姿態比麵對九條政仁更加恭敬。
“他相信了嗎。”羅莎琳問道。
情勢變化的稍微有一點快。
她一開始隻是發現了散兵的情況不太對。
散兵和她屬於同類型的嘴臭角色,大家一旦遇上,往往得互相嘲諷兩句。
但這一次散兵的力度不夠,她頓時意識到了散兵的情況不對勁,順勢追查下去,很容易就發現了八重神子的出現。
或者更準確地說,就是那隻狐狸故意露出的尾巴。
她當然毫不猶豫地咬鉤······告訴了羅摩,打算讓羅摩去送個人頭看看情況。
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然後情況就直接暴走了。
更上位的博士直接下達了命令,她甚至還見到了深淵教團的蹤跡,就好像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在幫助羅摩去做一件事情。
羅莎琳有些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在結果是好的,博士親自做出了承諾,他會把雷之神的神之心帶回至冬,而她隻需要維持好眼下的局麵就足夠了。
自從親眼見證了奧賽爾和摩拉克斯的戰爭之後,羅莎琳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是不是被巴巴托斯給演了。
她沒有證據,但羅莎琳就是有這樣的擔心。
這也讓她在稻妻的行為稍微束手束腳了幾分,而多托雷更是直接斷掉了她最後的一絲應激反應,徹底讓她安心了。
就是這工作有點沒意思了,主要工作都被彆人給承擔了,就算最後拿走了神之心,這好像也挺沒趣的。
情報官就沒有這麼多想法了,雖然老大的命令和過去都不一樣,但來自執行官的命令他又拒絕不了,就算有些古怪他也不用去理解。
“九條政仁已經下定了決心。”情報官低下頭,“他找不到任何警惕反抗軍的理由。”
不怪九條政仁,如果沒有愚人眾的這層身份,他也找不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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