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饋贈。
在踏上那座大橋之前,羅摩就已經遇到了萊艮芬德的侍從。
他們帶著羅摩遮掩身份進入了蒙德城。
門口的西風騎士畢竟不是擺設,以羅摩的身份一旦進入蒙德城,必然會引來琴的關注。
並且,他也必須要騰出手去見一次琴。
這是大賢者身份應該做的事情。
羅摩享受著身份帶來的饋贈和權力,就不能夠回避這個身份應該履行的責任和義務。
所以羅摩乾脆地回避了蒙德的官方力量,隻打算和迪盧克接觸。
“日安,迪盧克先生。”
羅摩話語溫和,“好久不見,凱亞先生。”
他看向冰火人兄弟,微笑著道:“希望我的拜訪沒有給兩位帶來什麼麻煩。”
迪盧克看了一眼高台,上方的吟遊詩人還在喝酒,顯然並不打算現在就插入話題。
“之前的事情還是要感謝草之神冕下的幫助,”大家習慣性地互相感謝,“如果沒有草之神冕下,恐怕蒙德還要付出更加慘重的代價。”
“但我們並沒有任何給予草之神的回報,實在是讓人慚愧。”
羅摩神色不變,繼續和這對兄弟寒暄。
【這是在提醒我,容忍我的原因是為了回報神明,所以現在大家兩清了?】
那不是白賺了?
納西妲肯定是不會用這種人情債做點什麼的,但人情都有了,不用也可惜。
既然你們打算在我身上還清這個人情,那我可就要獅子大開口了嗷。
寒暄還是為了正題。
稍微陪同羅摩聊了一會,凱亞談性正濃,迪盧克卻有點繃不住了。
他當年也是個能坐在會議室內聽上幾個小時的西風騎士,不過自從克利普斯的事情之後,迪盧克選擇了在北境遊曆。
這段時間迪盧克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搜尋愚人眾的情報,然後直接殺上門去追尋更多的線索。
人的經曆決定了性格,這段遊曆經曆讓迪盧克失去了對大多數事情的表麵興趣,他更加偏向於單刀直入,儘快得解決問題。
“聊一下正題吧,大賢者閣下。”
迪盧克神色一正,“在騎士團的情報係統之中,我們發現了您似乎有拿愚人眾的人做人體實驗的情況。”
“原則上愚人眾的人因為各種意外而死,騎士團隻能夠表示一定會儘力調查,但作為管理蒙德的機構,騎士團總歸是需要一個答案的。”
這個問法相當溫和。
稱呼是大賢者閣下,還隻提了愚人眾,也沒有拿出具體的證據。
東西當然都是有的,就是看人家給麵子之後,你接不接了。
你接了這些東西都沒有,伱不接這些東西都可以擺在台麵上。
“事實上,這些研究都是出自我的個人私欲。”羅摩坦誠地解釋道,“我想要變得更加強大。”
凱亞和迪盧克頓時嚴肅起來。
誠意的交換才剛剛開始,羅摩居然直接直拳出擊了。
你是把地圖刻在了匕首上麼?
羅摩將手邊的手提箱推了過去,將自己真正的誠意放在了台麵上。
凱亞看了一眼迪盧克,然後率先伸手打開了手提箱。
“是煉金藥劑?”凱亞不動聲色地道,“雖然很理解您想要變強的想法,畢竟每一個人都希望變得更加強大。”
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的臉上掛著尷尬的微笑:“比如眼下的蒙德,外人也許不了解內情,但您是蒙德的自己人,當然也知道龍災時期蒙德究竟遭受了怎樣的屈辱。”
“我們都想要變強,您想要變強的想法,也實在是理所當然。”
當然是自己人了。
光是草之神親自救場這一關,怎麼算都要把恩情還清楚。
此外,阿貝多也不是真的當了啞巴。
可莉目前還在騎士團生活,阿貝多知道該怎麼交好騎士團。
羅摩的研究有了進展,他也會通知凱亞一聲。
也隻能通知凱亞了。
如果琴知道了,那就是凱亞判定琴應該知道。
如果琴不知道,後來追問起來也是告訴了凱亞,沒想到他居然欺瞞了琴。
左右我一個煉金術士,該做的都做了,你們自己內部的混亂我沒有想到,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阿貝多的情報是安定這對冰火人兄弟的關鍵。
他們當然能夠看出來,羅摩多此一舉的人品檢測是為了什麼。
盜寶團裡找好人和壞人,這何止是多此一舉啊!
但就是這畫蛇添足一樣的手段,反而表露著羅摩的善意。
反過來說,羅摩也能夠從琴現在都沒有踢開他的實驗室大門裡看出來這對兄弟做了什麼。
知道你做了什麼,但不對此做出任何反製,隻是保持沉默,這就是一種很好的態度。
很少有秘密是完全被遮掩起來的,大家心照不宣地互相交換一下手上的東西,這都是完全不需要溝通就能夠做好的事情。
凱亞宣告著羅摩自己人的身份,迪盧克沉默也並沒有反駁。
高樓上的吟遊詩人放下了酒杯,沉吟著看向了窗外。
“但人類天然弱勢。”羅摩話語突然變得沉重起來,“我曾經依靠塔尼特部落,在茫茫沙海之中求得生存。”
“在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我屢次見證人類在沙海之中的無能為力。”
倒也不至於這麼沉重。
沙漠是沒有神,但沙漠民也不會完全活不下去。
更何況當時的情況,最大的敵人其實是教令院統轄的須彌。
迪盧克麵無表情,凱亞為了羅摩的“悲慘”遭遇而感歎。
啊對對對,你的童年實在是太慘了。
沒什麼人相信這一塊。
但另一段是他們相信的,人類天然弱勢。
高樓上的詩人歎息了一聲,指尖纏繞著輕微的流風。
“如果拋開神之眼,我們就無法駕馭元素力。”
“蒙德曆史上確實是有一位完全沒有神之眼,但卻仍舊走上了騎士團團長的天才。”羅摩沉聲說道,“但你我都清楚,天才永遠是少數。”
“【光之獅】艾倫德林。”迪盧克低聲說道。
“在傳說之中,西風劍術一共有兩種形式,一種是騎士團如今保留下來的,傳承自【幼狼】魯斯坦的劍術。”
特點是輕、快、精準。
傳說中魯斯坦能夠將落下的雨水一一斬落,舞劍產生的風能切斷薔薇,熄滅火把。
“而在魯斯坦的對立麵,艾倫德林的西風劍術卻失落了,因為這種劍術對力量的要求過高,僅有天資極強者才可以施展,於是後來逐漸消失在了曆史之中。”
羅摩垂下眸子。
如果艾倫德林的劍術真的是因為這種原因而失傳的,這也就意味著,他的劍術水平實在是過於高超,而天生的力量也過於強大。
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麼後繼無人了。
蒙德人自己的記錄,這位光之獅確確實實是沒有神之眼的,也就是說,他真的是純靠自己的力量打出了蒙德曆史上的輝煌戰績。
如果蒙德人都是艾倫德林這種猛男,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彆說是現在愚人眾的“小小玩鬨”,放在五百年前杜林來襲的那一天,杜林也得挨兩巴掌。
遺憾的是,艾倫德林和魯斯坦,在五百年前的黑災時期,也是絕無僅有的天才。
天才的標準並非是針對蒙德,而是在當時的大陸上,他們都算是拔尖的天才。
凱亞和迪盧克一瞬間就理解了羅摩的核心說辭。
人類並非沒有可以逾越種族限製,跨著種族和強大魔物對拚的英雄。
但如果總是拿特例去對抗普遍存在的現實,這就很沒有意思了。
凱亞的嘴唇有些乾澀。
羅摩的目標很明顯。
他在須彌做過的事情,結合他們手上那些故意暴露給他們的實驗體,羅摩想要做什麼幾乎一目了然。
他放棄了。
如果人類的才能是有限的,那就去強奪才能更高的那些生物的一切。
羅摩投子認負,他沒有向任何人爭取過說法,反而是自己代表著人類,承認了提瓦特之中那些更強大的種族的基礎優勢——強大的身體素質,更加容易操控,更加龐大的元素力·······是,我承認了,這些方麵都是你們更強一些。
但認負不是認命。
羅摩承認了人體的不足之後,立刻就打算奪取其他強大種族的特質,反過來強化人體···儘管看到了實驗記錄之後,凱亞也很難認同這些人是否還能夠算是純粹的人類。
不過現在確實是個好機會。
在被教團和愚人眾輪番登臉之後,蒙德如今的風向是少見的開始追求力量了。
這些自由的蒙德人發現了原來風神和騎士團都不可能完全地庇護他們,大多數人唾罵兩聲之後把努力這件事情放到了明天,而少數人則直接選擇了立刻開始努力。
活著總歸是一種等級很高的原驅動力,當生存都已經被威脅的時候,蒙德人也會稍微振奮起來,儘管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
而無論是今天努力還是明天努力,此刻蒙德的風向已經稍微有一些尚武之風了。
“【光之獅】艾倫德林······這樣的天才確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迪盧克深吸一口氣,“他擁有在小範圍內改變命運的能力,但在大的方麵,蒙德人仍舊隻能夠依靠神明。”
而更多的普通人,他們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隻能夠沉默著接受命運的安排。
“你太悲觀了,迪盧克先生。”羅摩笑著搖了搖頭。
小範圍的改變命運,大範圍內接受命運的安排。
這不是艾倫德林的問題,真要說的話,整個提瓦特的大環境也就是如此。
鐘離為自己安排的退休之戰,七星打到了最後,唯一能夠用來製約仙眾的手段就是璃月港。
他們要賭,賭仙人垂憐普通的璃月人,不會下殺手。
這個時期七星想要做的事情是把仙眾從璃月港內踢出去,讓祂們不再具備任何可以威脅七星統治的可能。
當然我們可以換一種更加妥當的說法:他們遵從摩拉克斯的意誌,想要建立一種完全地、不借助仙人力量的,由人類自己統治自己的人治體係。
而悲劇的地方就在於,七星維係人治的底氣並不是自己的強大,而是仙人會主動選擇妥協。
如同一場戰爭一樣,你取勝的把握不是自己的強大,敵人的弱小,而是認定了要去搏對方不忍心殺普通人,對方會遵照國王的命令,最後會選擇妥協。
你的底氣,是敵人的軟弱。
講道理,這種事情放在故事裡,都算是頗為滑稽的走向。
但七星成功了。
可見現實偶爾要比故事更加荒謬無稽。
這就是提瓦特的常態。
自由、人治······所有這些的前提,都是神明的意願。
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願意放手,所以是自由和人治。
可如果祂們有自己的計劃,有自己的想法要執行呢?
冰之神統治下的至冬、雷之神統治下的稻妻,這才是世界的真相。
這個話題很容易就跳過了。
大家台麵上對視了一眼,凱亞伸手將酒杯推了過來,羅摩信手端起,然後欣然飲下,於是有關神明的討論到此告一段落。
還沒有影子的煉金藥劑,突然跳到了神明的身上,但這就是提瓦特。
你想做神明,永遠都不可能繞過神明。
“儘管如同【光之獅】這樣的人是少數的,但有神明的庇佑,這個世界的主人總歸還是我們。”羅摩笑容爽朗,“您太悲觀了,迪盧克先生。”
“我們是塵世七國,提瓦特真正的主人。”
凱亞麵色古怪。
又是神明庇佑,又是真正的主人·······這種說辭過於矛盾了。
羅摩對神明的信任度好像並不是很高。
但草之神為了救他還專門來了蒙德,所以他應該不是不信任草之神,他是天然就對弱小這件事情充滿了恐懼。
那這還真是一個純粹的人啊,因為不喜歡弱小,於是什麼樣的道路都會嘗試。
“當然,我們也不能太依賴神明。”羅摩聳了聳肩,“無論是蒙德的神明,還是須彌的神明,祂們都給予了我們太多的信任和期待。”
“也正是因此,我們才更加需要儘快成長起來。”
納西妲是不得不給予期待。
溫迪是主動的給予了自由。
理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的情況。
迪盧克壓低聲音:“有一個冒昧的問題,貴國的草之神,是否有些過於年幼了。”
魔神在外的表露和人類幾乎相似,過於年幼的形態,幾乎是納西妲力量不夠強大的明證。
“說來有些難以啟齒,但我們已經是合作夥伴了,這倒不是什麼必須遮掩的情報。”羅摩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提箱上,旋即一掃而過。
這些人馬上就要加入他的實驗了,阿紮爾他們也死的乾乾淨淨,倒也不必要保守這個秘密。
“這段曆史稍有一些···屈辱。”
羅摩輕聲說道:“在五百年前,草之神因為某種災難失去了力量。”
羅摩對照過了修改的曆史,統子哥保全了他,讓他沒有在那種大範圍的修改之中失去記憶。
他知道了曆史是怎麼記錄的,並且按照他們的記錄來描述。
“此後的六賢者迎回了神明,卻發現了神明弱小的事實。”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他們會成為神明幼小時期的輔佐大臣,幫助神明儘快成長,接受祂應該接受的權力。”
“然而真實情況並非如此。”
羅摩適時沉默。
這個沉默和“然而”已經揭示了答案,應該輔佐神明的這批人,顯而易見地走上了和神明敵對的道路。
不過,羅摩的成功和草之神的站台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也就是說曆代的六賢者一共壓製了神明···五百年?
這群人居然成功地壓製了神明五百年?!
“草之神是仁慈睿智的神明,但有關實力的方麵,我並不想給祂製造太多的麻煩。”羅摩長出一口氣,“也許我們應該嘗試著依靠自己。”
“但您也說了,人類在力量方麵,天然弱勢於這些特殊的生命。”凱亞是個很好的捧哏。
“所以,這就是我最近的研究成果。”羅摩臉上的笑容欣慰。
儘管他並沒有覺得這一次的成功有什麼值得多說的,但在交易對象麵前,你總得為自己的成果多表露一點情緒,哪怕是裝出來的。
這樣的話,他們付錢的時候才會更加的心安。
“初期的實驗有不小的弊端,煉金藥劑總是會給接受實驗的誌願者們留下一定的異常變化。”
“好在有了阿貝多老師和砂糖小姐的幫助,實驗很快得到了突破性的進展。”
“而到了現在,我們已經完成了最終的成品。”
羅摩微笑著推銷自己的作品,“一種可以近乎完美地取得魔物的天賦,但卻完全保留人體正常外貌的煉金藥劑。”
隻是外表穩定而已。
魔物的天賦也是依靠身體內部異於人體的某些特殊構造完成的。
想要取得對方的天賦,就必然會向對方的身體構造靠攏。
迪盧克沉默片刻之後,突然開口說道:“雖然並沒有驗證過煉金藥劑的效果,但如果是羅摩閣下的作品,萊艮芬德願意進行投資。”
“不過我有一個小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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