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顯然不是一拍腦袋就能夠決定的工作。
部落今夜的遭遇,是羅摩很多次的準備,但當然也不全是他一個人的“努力”。
比如部落壯大之後,雖然還沒有獲得最後的勝利,但有關權力的分割和鬥爭已經被提上了日程。
這是內部的矛盾。
來自赤王遺留對於愚人眾的吸引力,這是另一個誘因。
總之主導麻煩的因素很多,但結果已經注定了。
當能夠活動的巨型遺跡機關站在戰場上的那一刻,【神王之遺】的傭兵們就失去了戰鬥的意誌。
他們還遠遠沒有到數年之後那種落魄的跡象,有的是反抗的心氣和勇武。
但有些東西,真不是心氣就能夠反抗的了的。
也在這場失敗之中,緊隨其後入局的阿斯法德帶來了【三十人團】的態度和誠意。
他們看了很久,確定了這場戰爭之後的羅摩已經有了真正成功的跡象,於是開始準備進行一項投資工作。
原則上呢,我們也是支持你上位的。
但是吧,你上去了總得給我們一些好處對吧?
你給了我們利益,我們才能夠支持你。
這場交易其實就談了這些東西。
我們可以支持你,但你得給我們更好的東西,至少要比教令院拿出來的籌碼和利益更高。
羅摩滿口答應,於是雙方就交易本身達成了愉悅的合作。
這件事情倒也沒有任何複雜的地方,無非是統治權力更迭的時候,既得利益者們重新選擇支持者的交易而已。
【三十人團】是一個利益集團的代表。
他們代表著過去享受著教令院支持,但同時對教令院未來不看好的一群人的利益。
既然不看好教令院,那就隻能夠為自己的未來提早打算。
羅摩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反而是納西妲,祂在更加深入地了解整個須彌的統治。
雖然羅摩好奇,神明無聊的時候都在研究一些什麼,但這種問題就有點冒昧了,沒有什麼必要。
一些瑣碎的事情之後,自然就是有關於內部的清洗和改革。
愚人眾全身而退。
達達利亞失手之後,他們放棄了原本的計劃,自然是老老實實地選擇了離開。
羅摩並沒有阻止他們離開,而相應的作為回報,有關證據的一部分也由他們一並奉上。
儘管這些證據並不具備絕對的價值,但總歸是省下了一些事情。
有了證據有了剛剛的勝利,羅摩自然可以順勢完成清理。
“為自己的失敗付出代價,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羅摩將愚人眾送來的證據遞給了芭彆爾。
有關處理叛徒這種事情,芭彆爾很有潛力。
畢竟在劇情線之中,她也確實把部落的長老們變成了叛徒,然後精準點殺。
“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
芭彆爾甚至懶得去看。
從上位對下位,做一件事情沒有能不能,隻有值不值。
“好的態度是合作的開始,我們和愚人眾的合作還有很多的發展空間,不要怠慢我們的客人。”
羅摩叮囑道。
儘管達達利亞是抱著殺人的態度來的,但愚人眾畢竟有用。
既然有用,態度仍舊可以好一點。
惡劣的態度可以是壓低價格的籌碼,但不能是常用的手段。
“我明白了。”芭彆爾輕輕點了點頭。
羅摩相信芭彆爾的手腕。
執政通常有兩個環節,一個是治人,一個是治事。
讓芭彆爾處理具體的政務,解決具體的麻煩,她大概率真不是這塊料。
但讓她收拾這些人,她一定能夠做的很好。
兩個環節能夠做好一個,就已經算是能用的人才了。
羅摩也沒有太多的期待。
正式的環節未來都交給納西妲來處理了,祂喜歡做這些事情,剛好又確實能夠做,那麼就此交給祂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在短暫的交流之後,羅摩和芭彆爾敲定了這些人的下場。
沒有什麼太多的變故。
這個時期的沙海政權實際上仍屬於變革的階段,它的權位並沒有穩定,有關於利益之間的聯合正在開始,還遠遠沒有穩定下來。
當一些權貴死去的時候,他們的同伴固然會有兔死狐悲的想法,但更多的人隻會因此而喜悅。
位置是有限的,有人下去才能有新人上來。
再加上羅摩裹挾著的是勝利的大勢,這場本就沒什麼影響可言的清算工作很快落下了帷幕。
於沙海而言,這是最後一步的完美開局。
他們已經清剿了沙海遞去所有的敵人,如今所有人都團結在一杆大旗之下。
【三十人團】也確實是失敗了。
在多數人的眼中,象征著須彌正規力量的【三十人團】對抗沒有神明的沙海政權,是一次都不能輸的。
他們失敗了一次,就會讓很多本來沒有心思的人產生全新的想法。
這些多餘的心思會影響他們的利益選擇,給教令院增添更多的麻煩。
這也是為什麼第一仗如此重要的原因。
你打贏了,一切有異心的人都會沉默下去,繼續等待時間的變化。
可你在這場戰事之中表現出了任何的有心無力,野心家們就會紛紜而起,趁早為未來做打算。
提瓦特大陸的塵世七國都沒有經曆過諸國混戰的時代,畢竟也輪不到他們混戰,大家都是接受結果的那一批人······至於說為什麼是這個結果,這就和大家沒有關係了。
你的努力無關大局無關勝負,這是神明治世之前所有人都要承認的東西。
除了和【三十人團】一樣的投機者之外,還有一些人已經適應了教令院的統治。
他們的利益完全維係在教令院的統治體係之下,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教令院,唯獨他們還沒有這個想法。
可現在,他們得有這個想法了。
“因為教令院輸了!”
沙紮曼慷慨激昂。
這是一個簡單的小集會。
當然,在眼下這種環境之中,任何的小集會都可能刺激到教令院敏感脆弱的神經。
所以沙紮曼相當坦然地召集了自己的朋友們,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做這件事情。
“在過去的近千年裡,雨林一直淩駕在沙海之上。”
“我知道諸位一定認為這種統治是合理的,那些沙漠蠻子就應該被我們統領。”
“我也這麼想。”
他給自己的話語定下了一個基調。
在一切言談話語之前,沙紮曼必須強調自己的立場——他站在雨林這邊。
因為迪希雅和迪娜澤黛的關係很不錯。
這份關係帶來了特殊的東西,比如羅摩提前的示好,神明親自下場的表態,在納西妲親自現身之前,沙紮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有覲見神明的榮幸。
但同樣也帶來了麻煩。
他會被教令院盯著,精準監控一舉一動。
這才是羅摩真正扔出來的考驗。
他當然很清楚,隨著米沙勒的事情落幕之後,迪希雅也會被人順著調查,到了這個時候,迪娜澤黛被牽連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又是一個關係的關係鏈接所帶來的麻煩。
這種麻煩,迪娜澤黛和沙紮曼能有什麼脾性呢?
你隻是認識了一個人而已,甚至這樁朋友關係要延續到更早之前,沙紮曼一家被庫塞拉所救的時候了。
結果時間刺客冷眼旁觀,隔著數年乃至十數年的時間,向你遞出了致命的一擊。
你因為當年被人救下之後,選擇了回報對方救命之恩的選擇,在今天給你帶來了麻煩。
這是誰都頂不住也無法預期的事情。
沙紮曼心中唾罵自己當年真是失了智,為什麼要親自去沙海走一趟。
但罵完之後,他還是要麵對現實。
現實就是,因為這一次的救命之恩,他選擇了接受庫塞拉的委托照顧迪希雅。
而迪希雅和他的女兒迪娜澤黛是好友。
迪希雅不久之前卷入了一個麻煩,而那位沙海政權的統治者扔出了令所有人都難以理解的答案。
因為坎蒂絲和迪希雅的關係,你做的事情讓她不開心,所以我會摧毀你。
可以,到了這一步,沙紮曼一邊唾罵當年冒險的自己,一邊還是隻能夠接受現實。
雖然他也知道,這個世界上人們的生活都和他人彼此相關,從無一個人是絕對的孤島。
可事情能夠偶然巧合到了這種程度,畢竟是他不能也不願意理解的。
但沒辦法,理解不了的事情,你還是要接受。
因為你畢竟還活著,並不打算就這麼去死的。
沙紮曼和自己的老朋友新朋友對視,內心凜然。
現在的情況好比刀尖跳舞,誰都認為他和沙海那邊的關係密切,其實他自己很清楚,就是一樁“簡單的救命之恩”而已。
但沒用。
你自己說你沒這個想法是沒有用處的,教令院認為你有這個想法,那你最好是有這個想法。
沙紮曼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毫無猶豫地選擇了投奔現身的小吉祥草王。
他要為自己的親人負責,他想要活下去,而不是在這場無緣無故地災難之中突然失去一切。
與其說是迪希雅要做點什麼,不如說是羅摩因為迪娜澤黛和納西妲的關係,所以選擇了給沙紮曼一個機會。
沙紮曼義正言辭地表態,將雨林人高於沙漠民這件約定俗成的事情表述的如此理所當然。
這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們雨林人就是比沙漠民高貴。
“但現在這群賤民開始反抗了,儘管我們給了他們生存的機會,工作、接受教育的環境,但他們並不感念我們的友善,反而還想要索取更多的東西。”沙紮曼的表情帶著厭棄,“這些貪得無厭的沙漠民實在是該死!完全不知道滿足為何物的混賬!”
附和聲開始響起。
這是集會的基調。
我們都是雨林民,我們高於沙漠民,這理所當然。
他們的反抗我們不能理解,因為我們已經讓他們活著了,他們怎麼還是不知道滿足,還是想要更多呢?
這想法太邪惡,太貪婪了,不值得諒解。
你可以有更多的想法,也許公正也許偏頗,但在這個場合,你必須時一個絕對的雨林主義者。
沙紮曼帶著這個基調,成為一個完全的雨林民。
他有想法有計劃,但首先他得活著。
“【三十人團】恐怕並不值得信任,他們畢竟是沙漠民出身。”沙紮曼提出了一個相對主流的說辭,“在我們和沙漠兩邊,他們天然傾向於沙漠。”
“正是如此。”有人附和道,“教令院的計劃如此周全卻失敗了,一定是他們選擇了背叛。”
“這些沙漠蠻子沒有智慧,完全依靠搶劫和殺戮為生,本來就沒有什麼信譽,會在這種時候背叛,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這和【三十人團】的工作有關係。
不管【三十人團】之前的想法,但他們的主要工作畢竟是維係官方的利益。
在維係官方利益的過程之中,他們這些人的利益難免受損。
畢竟,教令院製定的規則,維係規則也許有很多人受益,但最大的受益者一定是教令院。
而如果破壞教令院的規則,也許很多人會因此受損,但破壞者通常會因此受益。
【三十人團】的主要工作就是阻止後者並且維係前者。
陳年舊債再加上出身問題,唾罵【三十人團】自然是一種絕對的正確。
來往於此的人未嘗沒有借助沙紮曼接近羅摩的想法,但看這個人的兩三句話,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立場,起碼也知道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表態了。
對話達成了一些共識。
一切糟糕的局麵都是因為沙漠民不識抬舉不通教化,是他們卑鄙惡劣的價值觀和行動理念。
教令院的局麵確實很糟糕。
第一個共識無關緊要,第二個就有點重要了。
“這件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有人提起來了事情的關鍵,“聽說您曾經接受過庫塞拉的幫助,也幫忙照看了他的女兒迪希雅。”
“此外,您的女兒迪娜澤黛和迪希雅又是好友······”
如果不是羅摩,恐怕他們根本不會知道庫塞拉和迪希雅這些人的名字。
沙紮曼早有預期。
該有的問題遲早會出現,這些人願意接受他的邀請,實際上也是因為這一層的關係。
他們,乃至是教令院,都想要看看沙紮曼打算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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