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動蕩(1 / 1)

魔族的進攻早有預謀,而已經懈怠太久了的仙門百家與之對上無異於以卵擊石,千裡送人頭。

才不過半月時間,仙門就已經被打得節節敗退。

與此同時,在息塵的默許下,魔族還強硬破開了三界之間的屏障,原本還尚算平靜的凡界也因此瞬間淪為魔族的殖民地,徹底陷入了水深火熱 。

轉眼之間,整個塵微境已經淪陷了大半。

“這可如何是好啊!再這樣下去,不出半年,我等就再無喘息之地了。”

“道君呢,道君還是不肯出手嗎?”

“什麼狗屁道君,一個已經墮魔了的道君還配稱之為道君嗎!”

聽到這群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發言,淩虛子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衣袖下雙拳緊握,咯咯作響,但鑒於今天的會議還得繼續下去,最後也隻能深吸一口氣,嗬斥道:“李道友,慎言!”

“嗬,都什麼時候了,若是他真的想幫我們,又豈會一直袖手旁觀?”

“我看他就是跟那個勞什子邪神是一夥的!”

執霄忍無可忍,閃身就到了那人身邊,不過瞬息冰涼的劍刃就已經貼上了對方的脖頸,他冷厲的注視著對方,威脅道:“李道友,若是覺得自己的舌頭多餘了,本尊不介意幫你減輕負擔。”

而剛剛還在放聲大罵的人瞬間噤了聲,他抖如篩糠的向後縮了縮,求助般的看向上首不動如山的淩虛子。

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淩虛子才開口道:“執霄,淡定。”

等執霄把劍挪開時,那人的脖頸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我執霄真是羞於與你們這群貪生怕死之輩為伍。”話落,執霄衣袖一拂,直接氣衝衝地走了。

對於執霄的態度,有人氣得胸口不住地起伏,連嗓音都在發顫,“他什麼意思?!”

乘雪斜睨了出聲的人一眼,涼涼道:“字麵上的意思。”

看著在場神色各異的眾人,乘雪不屑的嗤笑一聲,“各位真以為自己的小心思沒人知道嗎?”

“天天想著讓彆人在前頭衝鋒陷陣,自己卻龜縮在後方,成天隻知道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批判他人,你們也不照照鏡子,你們配嗎?”

說到這,乘雪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滲了冰般,眉眼間漠然清越,卻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翻湧:

“彆說他清極不出手,若是換做我,看到自己身後站著的都是你們這樣一群貪生怕死,懦弱無能之輩,本尊還不如直接清理門戶算了。”

這種堪稱無差彆的攻擊,瞬間激起在場大部分人的怒氣,一群人臉色白一陣紅一陣的,煞是喜人。

不過考慮到雙方之間的武力差距,開口的人張了張嘴後隻是硬壓著嗓門道:“乘雪劍尊,還請你說話放尊重一些。”

聞言,乘雪眼神陡然變得鋒利如刀,“嗬,尊重?這玩意本尊可從來都不知道怎麼寫。”

聽著對方毫不客氣的嘲諷,男人麵紅耳赤地指著乘雪,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於是又將目光轉向坐在上首的純陽子身上,剛一開口:“純陽子宗主,你——”

那人還未說完,直接被純陽子用劍氣掀了出去。

看著這副情景,花挽情捂嘴嬌笑道:“淩虛子,你這議事殿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了,你也不怕汙了眼睛。”

聽著對方毫不掩飾輕視的話,叫囂的人麵龐瞬間漲成紫紅色,“老妖婆你什麼意思?”

花挽情眼中笑意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輕蔑和嘲諷,“怎麼,各位可是覺得奴家的脾氣要比純陽子道長好嗎?”

下一秒,剛剛叫囂的男人已經捂著嘴說不出話來,地上還有半根舌頭在血泊中蠕動。

對於這場鬨劇,淩虛子也隻是冷眼旁觀,待那群人徹底老實下來才繼續開口道:“諸位,現在可以安靜下來了嗎?”

“對於塵微境如今的現狀本座深表痛心,我上清宗也不乏有精英弟子折損其中,可是本座想說的是,在如今這種境況下,我們最需要的是諸位齊心協力,共同抗敵,這才是抵禦魔族的唯一辦法。”

說著,淩虛子目光如刀地掃視了一番下首眾人,意有所指道:“而不是像剛剛那樣在這裡逞口舌之爭。”

見眾人心虛的低下頭,淩虛子才又放緩語氣道:“本座知道諸位麵對這種突發情況有些措手不及,但是造成這種局麵又這何嘗不是因為我等已經懈怠太久了呢?”

場麵一時沉默下來,看著若有所思的眾人,淩虛子話題一轉又道:“說實話,雖說如今形勢嚴峻,但是本座倒認為這是一件好事。”

“因為通過這件事,我等可以清晰的認識到自身的不足,進而去反思這些年來諸位的傲慢與無知。”

“至於清極道君,諸位又有何顏麵去尋求他的庇護?”

“五百年前的圍剿可是曆曆在目,上清宗後山禁地的封魔大陣也依舊尚存,捫心自問,若是你們是道君,你們又能做到什麼地步?”

說到這,淩虛子自己都覺得是清極太過於仁慈了。

不過淩虛子顯然還是低估了某些人臉皮的厚度。

“可是道君他不是沒有……”

“對啊,他如今還是道君啊。”

“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計較他墮魔的事情了啊!”

“肅靜。”對於這些人愈發恬不知恥的發言,淩虛子簡直要被氣笑了。

看著依舊執迷不悟的部分人,淩虛子的語氣中不由得帶了幾分憤憤,可目光卻顯得莫名悲涼,他突然有些疲憊的長歎道:“本座覺得今日的會談已經沒有必要了,諸位還是請回吧。”

下首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眾人瞬間傻眼了,“淩虛子掌門這是什麼意思?”

就連一向脾氣最好的林迎之都繃不住了,他直接冷笑道:“是大家都回去等死的意思。”

意識到淩虛子剛剛的話並不是玩笑,這下終於有人慌了神,他們先是利落地把剛剛迷惑發言的幾人捂嘴拖了出去,又趕緊補救道:“抱歉,是我等愚鈍,還請淩虛子掌門不吝賜教。”

見部分人至少還有幾分可以教化的餘地,淩虛子才再次打起精神道:“諸位知道我們在戰場上為什麼會節節敗退嗎?因為我們都缺少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血性,可是這潛藏於每個人血脈本性的東西卻在日複一日的安逸閒散中被磨去了。”

“而戰場,鮮血是喚醒血性最直觀的方式,我等修士生來便是與天爭鋒,逆天而行,若是連最根本的血性都喪失了,本座覺得諸位也沒有必要再修煉下去。”

這話說得可謂是極重,但此刻卻沒有一人出聲反駁,因為他們知道淩虛子並沒有誇大其詞。

看著安靜如雞的眾人,淩虛子這次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還不算是無可救藥。

“本座知道諸位心中的想法,總覺得不管出什麼事了總會有人兜底,自然是有恃無恐。可是不知諸位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兜底的那人不在兜底了又該如何?”

對啊,若是真如淩虛子所說的那樣,已經失了鬥誌的他們又能如何?難道自己就真的甘願臣服於魔族之下嗎?

這振聾發聵的一聲仿若撥雲見日,他們終於開始直視被掩於歲月靜好假象下的滿目瘡痍。

“所以我們不能寄希望於他人,也沒有人會喜歡把性命一直懸在彆人的手中,我們隻有自己站起來了,未來才能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陽光從東窗進來,被鏤空的窗柩篩成了斑駁的光影,淩虛子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見塵微境的未來。

他不由自主的握起了手,連同金色的光線一同被攥進了掌中。